贺之漾登时石化在原地:“……”
这国公夫人虎视眈眈的望着他?,不?会是看上?他?哪些特质,想给他?乱牵线吧?
贺之漾全身紧绷:“父兄正留意此事呢。”
国公夫人拍拍他?手?背:“是喜欢姑娘吧?”
贺之漾不自然的轻咳一声:“……”
这还有得选么?
贺之漾忽然听到下头两声轻笑,往左一偏头,看到霍尧正随着父亲站在侧首,挤眉弄眼的笑看他?。
那国公夫人看他?默认,状若遗憾的叹口气,又打量了贺之漾几眼才道:“真是个难得的好孩子,我这儿若是有好人家,定也要替你多留意。”
贺之漾心道我是要说媳妇儿,又不?是给人做媳妇儿,您留意我倒是大可不必,但面上还是乖巧笑着应下。
他?退下之后,给霍尧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一起去了后院。
“你还真有一手?。”霍尧轻笑道:“这么多人来请安,国公夫人怎么偏偏盯上了你?”
贺之漾挥挥手,压低声音:“这是什么好事儿么?你看她那眼神儿,倒像是替旁人物色小爷当媳妇儿。”
霍尧打量他几眼,笑道:“这能看出你真是这块儿料子,要不?然她怎么一见你就笑得开怀,想给你指人家。”
“滚啊你!”贺之漾被霍尧打趣的红了脸:“你要是羡慕我这运气,不?如去她那里记个名儿,等着被国公夫人指派给哪户缺媳妇的人家……”
贺之漾还没说完,霍尧已经追上来抬手一记锁喉杀,直到贺之漾认输后赔不?是,他?才把手?抽回去。
两个人嘻嘻哈哈刚站稳,便看见假山旁走过来几个身穿锦衣的男子,领头的两个年过而立,后头跟着的二人身形利落,一个头戴小银冠的恰恰是余察察。
二人从未见过余察察这装扮,对视着笑了半晌。
凑过去和余察察打了个招呼,没曾想余察察乖乖站在那两个中年男子身后,身形一丝不?动,只对他?们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唇角。
贺之漾还觉得奇怪,正要再?上?前挑逗,却被霍尧拉住衣领子拖住了试探的脚步。
贺之漾皱眉:“那人明明是余察察啊,他?是眼神不?好?见了我们连头都不抬一下。”
“你没看他?是随父亲一起来的?”霍尧已经想明白了,不?在意道:“当着他?爹的面儿,他?怎能和国子监的人打成一团,你也别为难人家了。”
像余察察,庞瑛这等世袭锦衣卫,父兄亦在锦衣卫中担任要职,他?们和那些文?官同?朝共事,但向来大路朝天各走半边,甚至还发生过不?少?争执冲突,看到子弟和国子监的崽子们打成一片,定然不会乐意。
贺之漾:“……”
余察察目不斜视六亲不?认,都是因着锦衣卫和文?官的前怨?
霍尧看贺之漾一脸受伤,接着道:“再?说两校只是关系转好,要说多熟那也不?至于,吃顿饭玩玩滑板打打雪仗,可别真把他?们当自己人了。”
贺之漾心情没来由一沉,再?也和霍尧闹不起来,他?闷闷的应了一声,估摸着时辰也到了,和霍尧一同?去前头的花厅找哥哥。
经过游廊时,二人恰好和庞瑛撞了个对面,庞瑛亦步亦趋跟在他爹后面,连眼角都没扫他们,只在擦肩而过时点了点下巴,算是致意。
看上?去格外冷漠无情。
贺之漾从游廊走到花厅,整个人都是懵的。
余察察和庞瑛的态度,让贺之漾忽觉的锦衣卫和国子监的交情,薄弱得不?堪一击。
在东城的那条街,当他?们并肩跑步,一同?打闹,笑着喝酒时,几个人勾肩搭背,如同?京城所有交好的十几岁少?年。
可只要走出那方寸之地,他?们之间宛若多了一层看不?见,却难以逾越的天堑沟壑。
这还只是随家人拜贺,若是以后同朝为官,庙堂之上?,又该是如何的沉默和难堪?
过往的情谊,在物是人非的衬托下,也许只能是可笑的追忆。
京城的冬日余威尚存,贺之漾裹紧披风,轻轻摇摇头,也许再过三年,不?,再?过一年,乔岳再回想起那场大雨,那次二人一起纵马的狂奔和交心,都会觉得是一场恨不能立刻从自己生涯里抹去的蹩脚笑话。
他?们最好的相见,本该只是点头致意而已。
贺之漾顺着游廊,和哥哥一起走出国公府,之前他?还在可惜,可惜这次出来拜贺,没看到乔岳,如今却不免庆幸。
若是乔岳在场,想必亦会如庞瑛余察察那般,冷淡而疏离吧。
一想到乔岳当着众人对自己视而不?见,贺之漾心里一阵清晰的闷痛。
事情偏不凑巧,贺之漾刚祈祷莫要撞上?乔岳,走出垂花门,恰巧远远听见乔岳和旁人笑谈的声音愈走愈近。
乔岳挺拔惹眼的身影,在竹林旁若隐若现。
贺之漾抿抿唇,匆匆给父兄打个招呼,如同?逃跑般绕近路到了照壁前,二话不?说跳上?了自家的马车。
还好没和乔岳碰面。
贺之漾紧贴车壁,深深呼出一口气。
他?还记得,还记得乔岳站在马前,认真道歉的模样,还记得雨帘里,少?年身影模糊孤寂,声音却带着藏不住的诚恳,还记得那场大雪,指尖倏然笼上?的温度,和乔岳眼底闪现温柔。
因为记忆清晰,因此就格外见不?得这人冷淡漠然的,如看陌生人般望向自己。
旁人这么看他?,贺之漾能受得住。
但乔岳不行。
只要一想起,心底就会泛起酸意和苦意,搅动的贺之漾心绪不宁。
国公府游廊,正在和客人谈笑的乔岳眼眸一黯,嘴角不?动声色的垂下。
他?眼力极好,又有心观察,一迈进这宅子,便看到小狐狸一身锦袍,脖上?挂着白玉项圈,眉眼漂亮得让人忍不?住多看。
可贺之漾一听到他的声音,便如同?山林里的小兽听到猎人的脚步,肩膀一缩,悄无声息的抄近路溜掉了。
乔岳挑眉,贺之漾是听到自己的声音,才跑走的么?
自从下雨谈心那日之后,贺之漾也许是察觉了什么,总在若有若无的避开自己。
和同?窗们在一起打闹时还不?明显,但两个人相处时,乔岳能清晰的感知到,贺之漾有微妙的抗拒。
乔岳摇头,嘴角缓缓浮现自嘲的笑。
他?一个臭名昭著的鹰犬之流,手?上?沾染人命,睡里梦里都是诅咒,这样阴暗冷戾的他?,旁人躲得远远的才是寻常之事。
难道他?还指望……贺之漾会笑着向自己跑来么?
看到他出现就如鸟兽散,这种场景,乔岳冷眼见多了,从来不以为意。
可看到贺之漾慌乱躲开的背影,乔岳心里骤然泛起自我厌弃的情绪。
过年这么喜庆的日子,他?身上却承载着怨气和仇恨,旁人嘴上不?说,心里却是都不愿见他?的,贺之漾也不?愿和他?碰面触霉头吧?
乔岳强撑着精神,随着父亲一起向国公夫人拜贺,心里却忍不?住想着,今年京城灯会盛大,若是他邀贺之漾同去,再?趁机试探一番,至少……能确定他?是否心仪男子。
若是确定小狐狸对男子也有意,那他自然盘算着如何更进一步洗清声誉等等……
若是贺之漾斩钉截铁,亲口说出不会对男子动心思,那自己……乔岳垂下眼眸,神色不由得冷了几分,他?喜欢贺之漾的时日不长,他?行事也向来干脆利落,可这次他却没办法?说出抽身而退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哥,有脑补那功夫您倒是冲啊问啊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