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纷纷落在地上,一些打落泥泞地的雨水溅起的水花都落在李一剑脸上。
‘为何这雨水让我觉得如此冰冷……’
李一剑十分艰难的才能够支撑着身体从泥泞中爬起身体。
他擦拭了一把脸上的泥污,双眼才得以睁开,看清事物。
他不由自主的回头望了一眼。
郑凛然与冬雪等飞仙宗高手都在看着他,目光中写满了怜悯与同情。
他又望向七月,却发现她怔怔失神的看着远处雨空,既没有关注此刻狼狈的他,也没有关注北君。
李一剑站直了身体,望向北君。
见他已经冷静的立着,目光中看不出什么情绪。
‘为什么……他不可能懂得毒龙舞,为什么偏偏能够如此轻易就破解了毒龙舞!’
李一剑握剑的手不由自主的更渐用力,怔着、怔着……
半响,突然一声爆喝,握剑朝北君飞冲过去。
“为什么?为什么——!”
剑光如华,却全然没有了章法,也没有了什么招式。只是迅快到极点、气势汹汹到极点的朝步惊仙罩落下去。
犹如李一剑此刻激怒又绝望的心情。
他已经无法可想,崩溃的斗志只剩此刻不甘的绝望支撑着发起不顾一切的拼命进攻。
他势如疯虎!
然而当他扑到步惊仙面前时,左足立时被一脚踢中,身体顿时失去平衡,原本凌厉的剑光再控制不住的、自步惊仙身旁划过,紧跟着他胸口如遭锤击,整个身体顿时又被击的抛飞出去,这一次,足足摔飞了五丈距离。
再一次跌进泥泞的大地。
只是这一次,李一剑站起来的很快。
散乱的长发上全是泥泞,脸上也覆了一层。他却没有擦拭,任由散乱的长发贴头披落。
“我输了。”
说出这句话时,李一剑才抬臂擦把脸上的泥泞。而步惊仙则缓缓收剑入鞘。
“我输的心服口服。”
说罢,李一剑回头,望着犹自怔怔失神不知在想什么的七月道“未来两年,我不能继续保护你。也许你也并不需要我的保护,但愿你能稍稍改改脾气,一切……自己保重。”
李一剑说罢,见七月犹自没有回神,便收剑入鞘,一步步朝步惊仙走过去。
冬雪这时不由皱眉叫喊道“虽然不知道北君与本宗李一剑订了何等战约,但李一剑是本宗的人,去留轮不到外人说了算!”
冬雪说罢,见七月犹自发呆,忙伸手拽了她衣角把。这才把七月拉回了神,忙又低声道“武尊不要走神了,李一剑武功高强,绝不能任由他被北君带走。”
七月听了淡淡然道“他既然与北君有约在先,有什么道理留难?”
冬雪便压低了声音道“武尊可与北君再约战一场,赌注便是李一剑。”
“我不是他的对手。”
七月回答的很平淡。
冬雪却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无论如何想不到七月竟然会如此干脆直接的说出这种话,还是当着她、当着本宗高手的面,毫不掩饰的说出来。一方面让冬雪不由对她刮目相看,不由钦佩她的坦白;一方面又让冬雪气恼,觉得她又在不该犯糊涂的时候犯傻,这种话根本就不能够说出口,因为她代表的是整个飞仙宗。
武尊岂能说出这种话来!
不仅冬雪此刻惊讶,郑凛然也不由愕然侧头望着七月。
她没想到印象中素来狂妄自大,不可一世的七月竟然会说出这句话。
倘若过去,她一定想要挖苦几句。但自从与七月和好后,许多时候发觉她并非那么可恶,此刻听了,只觉得心里的情绪莫名复杂,最后又变成替她不平的激愤,只想说未战岂能知道胜负。
只觉得,七月不能够说这种话,因为她是飞仙宗绝不会失败的武尊。
“武尊虽然不愿为李一剑出头,怕落天下人话柄,但也不必寻这种借口。天下谁不知道,武尊纵横天下,根本没有敌手。北君与武尊同为盖世战神,自然高明非常,但盖世三战神中武功最高者本也是武尊,次之则是信侯凌落,北君不过居末。武尊如此说,岂非笑谈了么?”
冬雪说罢,不禁失笑,唯恐七月犯浑,忙又张口说话,不让她有犯浑的机会。
“罢了。既然武尊认为不必为李一剑出头,他又与北君本有战约,此事不再理会就是了。郑王那里等的急了,若再不尽快赶去,恐怕有不敬之意。宗主以为如何?”
郑凛然自然明白冬雪的心意,当即笑而点头道“冬雪长老所言极是,我们这就动身吧。”
说着,她拉着七月的手,招呼冬雪长老一并往郑都方向赶路。
另外的飞仙宗高手不需入宫,便只能作礼目送她们走远。
路上,知道冬雪与郑凛然有意遮掩的七月才开口道“本尊此刻固然不是他的对手,但不出一个月,本尊就能领悟北君的武学境界,那时候胜负则对半,可就难说结果了。”
郑凛然听了,不禁暗觉她有些自大,又有些期盼她果然有十足把握。
冬雪听了,虽然也觉得难以置信,却还是希望她没有夸大其词。
“武尊何以有这种把握?”
七月坦然道“自从修成武魂,本尊就与秋叶长老时常一起翻阅师尊在世时的武学笔记。尤其是那本狂仙录,其中分明是北灵老人与师尊共同的武学心得。看过之后,冥冥之中本有许多恍惚不明的念想,今日见到北君与李一剑交手时,那些念头一个个都变的清晰明白了。其实此刻本尊已经整理出了大概轮廓,只是有些需要实战演练印证,一些需要尝试融汇,故而说是一月之期,算做保守估计。”
郑凛然不由皱眉,反问道“狂仙录并非武功秘笈,不过是些驳杂的见闻思想记录而已。”
冬雪听了却信心倍增,狂仙录虽然她看来也觉得与武功没有什么关系,但七月若说是从中看出武学道理,她毫不怀疑。她知道郑飞仙晚年最喜欢看的就是狂仙录,原本都以为是因为从中追忆与北灵老人的往昔点滴。
此刻她却觉得,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这妮子武学资质果然如此过人么?当年神武擂时,连秋叶、宗主、信侯、楚高歌都没有从李一剑身上领悟掌握绝技灵闪,独她一人立即破解奥妙。今日我们一同观战,宗主还比她看的更多,偏偏就她有此收获……秋叶那疯丫头总对她推崇期许,看来并非没有道理,那疯妮子的眼光倒像师尊一样毒辣……’
“迟些收获时,本尊自然会邀宗主及本宗修炼了武魂的同门共聚修习,但对尚未练成武魂的本门弟子而言,即便知道了,也没有用处。如今天下武修者已由武魂划分了界限,习得武魂者绝非未得武魂者所能匹敌。故而纵然如北君般能够破尽各门各派的招式,也没有用处,反而为此耗费精力时光,势必耽搁心法的认真修行,只是走入歧途,得不偿失。”
听七月这般说,郑凛然和冬雪都觉得意外。想不到她会如此大方,原本郑凛然一直想学灵闪,曾委婉的暗示过几次,但七月却说,灵闪并非是人人能够掌握的绝技。倒说她绝不可能修炼成功。
郑凛然以为七月是藏私,故而再不重提。
此刻见七月如此大方,自然有些错愕。却又不想错失良机,当即厚着脸皮,委婉暗示的说话道“武尊这么说,自然有道理的。但本宗以为,若本宗弟子人人修成了灵闪绝技,必然能够纵横天下,更上层楼。”
冬雪不由瞟了郑凛然一眼,暗觉她太过贪心。
‘这妮子岂能把灵闪绝技拿了出来让别人学的,宗主实在妄想。’
七月听了,知道上一次的话,并没有让郑凛然相信。心中不由计较片刻,只觉得如果不坦白说了,郑凛然绝然会以为她故意藏私。
“宗主不相信七月所说,也是理所当然。迟些回去时,本尊就把灵闪绝技练法书写成秘笈。只是,本尊说过。那灵闪并非人人可以练成的武功,纵然勉强练成,维持灵闪状态也会让不知痛苦为何物者精力瞬间枯竭,不但不能施展其威,反而在实战时自取灭亡。宗主可与长老们尝试修炼,但切勿未曾演练便贸然用于实战,更勿要未曾总结出必然成功之法就贸然传授了给本门弟子。”
郑凛然听了,不禁又喜又怒。
欢喜的是七月终于答应说出灵闪奥秘,恼怒的是七月如此不知婉转,这般当面说出她心中所想,让她下不得台阶。
冬雪忙接话道“不是宗主信不过武尊,宗主也是烦恼当今天下的形势,一心希望能够凭借灵闪让本宗声威更盛而已。纵然武尊说过几乎不能成功,不做番尝试的话,宗主还是不愿甘心。”
郑凛然暗自感谢冬雪适时圆场,忙做平静状道“师妹不要多心,我正是忧心本宗,只盼死马当活马医。”末了,又故意问道“灵闪真有那般离奇么?莫非秋叶长老也没有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