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凛然低头认错,答应了亲事。郑飞仙立即又变的对她关爱有加,暗地里早早嘱咐人准备订亲的大事。直说此事绝不可草草,到时要把能请的客人统统请到。郑凛然心里根本高兴不起来,她觉得那就等于是在所有郑国人面前丢大脸,却只能面挂微笑感谢师父的安排。
四个月后,郑飞仙着人带了诸多珍宝。决意就在北灵山订亲。
临出发前见郑凛然毫无准备,不由皱眉道“你就这么去?”
郑凛然醒悟过来,忙笑道心里紧张准备了东西带去只是忘记拿,告罪一声又跑回房。
翻来找去都没有可拿,她房里都是些女人用的东西,怎能送他?
正不知所措时忽然想起七月,当即找过去就问有没有藏着的果点。七月也知道她去订亲的事情,欢喜的很,可惜的是无论怎么求,郑飞仙都不带她去。七月觉得漂亮的师姐嫁给步惊仙实在很好,忙拿了存放的果点,还是装在寒冰宝盒里。
郑凛然拿了就走,心里暗想那步惊仙就是个乞儿,带吃的最好不过,全当施舍给路边要饭的好了。这么想就让她暗觉解气。
郑飞仙领了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到达北灵山,一众北灵派弟子都不知道发生何事。
北灵老人得知讯息匆匆亲迎,接了她们一行三十多人上山。
郑飞仙叫郑凛然去寻步惊仙过来,又对北灵老人说了究竟。便见北灵老人神情不快,她早知如此因而不让旁人在旁听。
“我早知你不愿意!”
“你偏还提!”
“那你到底答不答应!”
“你都提了我不高兴也不能不答应啊!多此一问。”
郑飞仙当即笑了,反过来柔情似水的拉着他手。“我也知道你会不高兴,可是你要替我想想。你就三个徒弟,凌落订了亲,然儿不可能给他做妾,郑王也不会答应。楚高歌根本不合适,就剩下步惊仙一个。让我有得挑么?”
北灵老人长叹一声道“我只怕你此举大错特错!凛然那孩子岂会真心喜欢步儿?步儿心不恶,然心性极毒,做事果断,信念坚定。它日凛然那孩子倘若说明心意你以为他还会苦苦纠缠哀求?怕只会反目成仇害了飞仙宗!”
“这你不必担心!我是老了,但还没那么快就踏进管材里。只要我一日还在然儿那孩子就不敢任性。过些年她自会知道步惊仙的能耐,那时候爱他尚且不及哪里还会委屈含怨?你既然答应就不要这副样子,不情不愿的黑着脸为他们订亲么?”
北灵老人无奈叹气道“拿你没法……也怪不得你需为郑国考虑的用心,罢了,只盼事情真如你所愿。选谁不好怎么偏偏要选他!你就对他如此器重?”
“对!我还就器重他!”郑飞仙说罢又娇嗔道“你骗得过别人还能骗得过我?你会为信守诺言倾囊相授,但你绝不会将一个成不了大器的人收为能继承衣钵的弟子。”
此刻步惊仙从水牢出来没几日。
离开水牢后反而觉得里头好,因为四个月的时间他明显感到心诀功力进展迅速。出来后听说飞仙宗主又来了,而且带了许多人。看架势似要办喜事。许多北灵派弟子都涌去看热闹。步惊仙与凌落一并上了侧楼房顶上,远远站着看。
凌落见郑凛然戴的白色狐皮毛圆帽上插着两根天鹅毛,不由笑道“是凛然师妹要订亲了。”
“师兄怎知?”
“郑国相信天鹅是感情最忠实的圣洁之物,故而订亲结亲都会在帽、发上插两根。”
步惊仙恍然大悟道“恐怕不是寒师弟就是陈师弟。”
“料想是他二人之一。师弟且看着,师兄理当去迎。”
步惊仙答应声,自顾打量身穿白色狐皮毛绒外衣的郑凛然,只觉那身白色绒毛让她粉白的容颜看起来更显得娇嫩。虽然才十四岁年纪,但身子发育的却好,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总似覆着层甘露,尤显清澈明亮。
步惊仙虽然不想男女之事,但一向觉得郑凛然非常美貌。
“不知陈师弟和左师弟哪位如此好艳福了……”
热闹看过也没兴趣继续呆着,一跳落下练武场,直去了后山崖边练功。暗暗担心七月会否在其中。
过不久多突然听见背后凌落叫他,回头看时见他一脸喜色,不由奇道“大师兄怎如此欢喜?”
“呵呵……师兄只是为凛然师妹带路来的。”凌落说罢转身叫了郑凛然过来,自己走了。
步惊仙犹自莫名其妙。这郑凛然来此订亲的怎么会特意寻他?
见郑凛然低着头连一言不发在他身旁坐下。
他知道自己身上污臭,忙挪开些坐。
郑凛然还是不吱声,静了片刻又挪身离近些步惊仙。
“凛然师妹寻我有事?”
“你知道我今日为何来北灵山?”郑凛然实在不想看见步惊仙,但师命难违。再者飞仙宗宗主和神魂宗宝物中的洗髓经两重诱惑放在眼前。郑飞仙告诉他神魂宗弟子都难以威逼,尤其步惊仙的性子更难以威逼利诱或是欺骗,要得到洗髓经她就必需心甘情愿的嫁给他,且绝不能主动问及提起神魂宗宝物之事,只需结婚之后让他知道她郑凛然由于非是精能之体十方九五之尊神功难有大成即可,到时已成夫妻,步惊仙势必不会疑心到她所图,定然自愿将秘笈奉上。
神魂宗的人不懂秘笈中的文字,因为神魂宗人不愿意学习侵略者的文化,但飞仙宗识得。
此刻郑凛然忍着内心的反感和恶心,遵从师令试图从步惊仙身上找到哪里能让她喜欢的地方。但看一眼就恶心一眼。污头垢面,衣服上,身上,头发里都是干了的泥土灰尘,还夹杂些碎叶杂草,一阵风吹过都能带起不少干尘扑落她身上。
脸和手上覆着一层厚泥,即使街边乞丐也没有他脏!偏偏一对眸子明亮异常,在她看来那根本就是色迷迷的注视。活脱脱是没见过漂亮女人的模样,要让她有多反感,那就有多反感!
郑凛然实在没办法看着他说话,只好假装不胜娇羞的低着脸。心里恨不得一脚把这个肮脏丑陋的男人踢飞下悬崖。
步惊仙觉得她的问题奇怪,顺口道“是为订亲而来吧,料想不是寒师弟便是陈师弟了。”
“都不是,是……与你订亲。”
步惊仙立时愣住,脑子里千百回转动也想不出个理所当然的道理。过去郑凛然随郑飞仙来过北灵山多次,但从未与他说过一句话。突然说要与他这个绝不可能的人选订亲,他简直觉得是天大的玩笑。但不可能有人跟他开这种玩笑。郑凛然低着头脸那副无限娇羞的模样更不可能是在开玩笑。
“这、这、这怎么可能!”
“你不愿意?”郑凛然做惊恼装抬脸质问,只一眼又忍不住胃里翻腾欲呕,忙做生气状别脸不去看他。
“不、不是!”步惊仙连忙表态解释道“绝无此事!只是太过意外突然让人难以置信罢了。然师姐在我心中美若天仙下凡,从来只敢远观而不敢有任何非份妄想。看我步惊仙无父无母无依无靠,既无配得上师姐的身世背景,又无德才武勇……”
“休要把自己说的一文不值。你知道师父一向很喜欢你的,男子汉大丈夫武功可以将来练,才识也能学。但这人品心性多靠天生,如何努力都难以练得。师父总说你性情坚忍不拔,又极其勤奋用功,重情重义是个可托付终身的好郎君。我也一直暗暗留意,观察多回发觉确实如此。”
郑凛然说罢将带来的寒冰盒子打开,从里头拿出些果点运功化去寒气,递给他道“只要你并非不愿就好了。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记得上次七月师妹带的是些果点,此番来就只好有样学样带些吃的,盼你会喜欢。”
步惊仙一愣,这时才知道上回水牢中吃的是七月带来。当时他以为是凌落所赠,后者又料想他会猜到。一个没问,一个没提。此刻他骤然闻知不由暗觉感动。
“喜欢的,当然喜欢的。”步惊仙一时又觉得受宠若惊,接了果点就有些羞乱的语无伦次。这种男女情事他本不曾多想,更勿论经历。突然有个心里觉得美如天仙的异性如此待他,又出乎意料之外,自然就没了冷静。只有整理着思绪情绪,慢慢的品尝果点,觉得跟上次七月拿来的相仿,以为飞仙宗都喜爱吃这些果点。
郑凛然静静看着远景等他吃完,步惊仙还没想好如何接受此刻的现实,也不言语。
崖外白雪葵葵,远处覆着冰雪做衣的山峰高低不一,此起彼伏,一眼望去犹如幅美丽的画卷。崖边两个并肩近靠坐地的孩子又成景色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