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独处

窗外寒风阵阵,敲打着窗门,元赫对上宋宁不解的眼神,沉声:“朕今日在醉仙楼见了赵彻。”

天子语气些许挑高,余光察着宋宁的神色。

宋宁沏茶的素手一顿,洒出几滴,落在茶桌上。

这龙井茶还是他五年前登基时御赐给她的。

放了许久,也不知坏了没,方才沏开,发现并无异样,便用了,她并不爱茶,短时间内也找不出比这更昂贵的茶来招待眼前这位主。

宋宁敛神,走到窗前关上半掩着的窗户,刹那间屋子里安静了不少,淡声:

“傅家一事赵彻肯定是参与了谋划,目的就是在越太子的仪仗队正式到达大周时,有个对外的借口来推迟议和,但臣以为陛下这回有些莽了,此时去见赵彻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反到是惹来麻烦!”

神色自若地倒满了一杯,递上。

元赫接过青玉茶盏,倒是不急应她的话,修长的双手伸出,露出手腕一角,宋宁心下一怔,视线停留在他手腕上,微微吃惊:“陛下,你手方才伤了?”

元赫反应过来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方才打斗之中,被那黑衣人剑端削过,有些出血,此刻看着是有些严重。

本想说没大事,抬眼却见宋宁轻换一声:

“小桃?”

“小姐,有何吩咐?”

“你去库房里取些纱布来。”

小桃应一声便赶忙去取了,宋宁从衣袖里掏一白玉瓶,柔夷拧开,秀眉微蹙,走到元赫身边坐下,低头,小心地洒上些药粉。

“陛下,这是臣随身携带的治伤的金创药,若不嫌弃,便将就着用,等回宫了再请太医。”

茶案上烛光闪动,案前人影重合,映在青色的屏风上,窗外寒风呼啸,内里温暖如春。

眼前人眸光浅淡,眉目间清愁轻笼,芳毫浓密,宛如月牙。

他起了些心思。

宋宁唇角微动,想言几句,却听见耳畔传来低沉沙哑的男声:

“阿宁,朕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今日与赵彻见面,不单是为了永毅侯府的事,赵彻说---”

他停住声,望向宋宁那双清澈透亮的双眸,目色一沉,“大周和大越议和的条件之一,便是你为东宫太子妃!”

字字声落,重重敲打着心门。

她被迫与之对视,撞进那双琥珀色的眼,彼此都仿佛要把对方的心底事窥探得一干二净,如秋风扫落叶般席卷心房。

他这般试探,着实是因为心里不舒坦。

同样的话他不是没说过,眼前人就是不为所动。

“那阿宁的意思呢?若是朕真的以江山社稷为重,你又将--”

“陛下!”

宋宁一声断了元赫的话。

“长宁王府与历代天子的关系陛下不会不懂,我父亲母亲皆为国而亡,宋宁怎会为大越妃,除非陛下不想要边境那二十万长宁军!”

宋宁话音带着一丝激动,也包含着无奈。

安阳之难,她父亲为国战死沙场,母亲被越兵俘虏,不甘受辱也追随而去,兄长重伤,她对得起大周,对得起先祖,他何必拿这话来试探。

元赫也是心急,明知她不会,今生今世都不会,可就是本能地说出口了,许是平日和那帮老臣话里话外试探习惯了,不知怎的,就昏了脑了。

心下暗骂自己一句,赔笑解释道:

"怎会,方才是朕不对,一时嘴快,朕给阿宁赔个不是,如何?”

浅笑着先拿起茶杯,示意宋宁。

宋宁片刻后敛了神色,回敬他,给台阶便要下,她深谙此道。

何况还是天子。

两人对视一笑,元赫岔开话题,“话说回来,这案子你是断得真果决,不出两日便洗刷了傅家的冤屈,朕看明日侯府夫人便会上门拜访了。"

宋宁也顺着他话走,“此事是不得而为之,臣已让大理寺众人通报尸检的结果了,何况检查出来的结果是那两壶酒并没有问题,就算是大越人拿的那杯酒有问题,咋们也能瞒天过海地糊弄过去,只要我们的人是哑巴,能够自圆其说,就算大越那边再怎么想把事闹大,也无济于事。”

元赫一脸笑意,眼中满是欣赏,“不错,你和朕想到一起去了,酒水下毒这种,如果是别人存心陷害,九条命都解释不清楚,但好在事发突然,还有得挽回,若是大越那边率先出手,要一起查起,那便糟糕了。”

“趁事还完全发酵,压下去或者造个伪证也是可的,就是永毅侯府今日过后,怕是再难以独善其身了。”

宋宁此时想到了往事,不由自主地有些后怕,“臣也是害怕昔日之事会重现,就先斩后奏没有得到陛下旨意就擅自做主了,请陛下责罚。”

她此事越权了,心底清楚是不该的,可为了议和万无一失,还是参与了朝中要事。

元赫唇角勾起一丝无奈的笑,“怎会怪你,朕以为当年之事阿宁早忘记了!”

当年越帝三子夺嫡,他递给东宫的那杯酒,后来成为扳倒禹王的罪证。

太子只是饮下一口,毒性不深,三日后被救了过来。

他记得那也是一个冬日,他被罚在东宫门口跪了三天三夜,直到太子苏醒。

“不会,当日之事虽距离如今有些难久远,但对臣而言,却不会忘!”

作者有话要说:我个人觉得人是很复杂的,就算再亲密的两人也无法做到无时无刻的信任,何况男主是帝王,但不会偏离太多,他还是很信任阿宁的,只是那种重压下的自然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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