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告‘恶魔侠’,希望你再写信给我。我想进一步了解你,我等你的信。”距离上一次收到信已经过了一个星期。这天晚上,再度卷岛上了“夜间新闻眼”节目。
那一天,仍然没有收到“恶魔侠”的信。傍晚,听到本田的报告时,卷岛强忍着内心的失望。刚好儿玉之前问他关于上节目的事,卷岛便回电答应上节目。
儿玉应该是希望卷岛针对“新闻现场”的揣摩臆测发表意见,但卷岛只希望有机会催促“恶魔侠”再度写信给他。自从第一封信之后,恶魔侠每次都会在第一时间响应卷岛的喊话,但这段期间突然音讯全无,实在令人感到不太对劲。
他又躲回黑暗中了吗?虽然目前还无法如此断言,但没有任何材料可以让卷岛保持乐观。
如果“恶魔侠”从此不再写信,侦查发展将陷入瓶颈。之所以持续想要收到“恶魔侠”的信,就是抱有“某种”期待。在多次的书信往来后,对方一定会露出破绽。因为,曝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一旦想要表现不一样的自己,就会失去平常心。越是想要掩饰,反而会画蛇添足,犯下想都想不到的失误。原本想要闪躲,却反而绊倒自己的脚。
无论是六年前的记者会,还是在这次公开侦查,卷岛就不止一次感受到独自投入茫茫人海有多么可怕。尽管“恶魔侠”的信件已曝光,但必定有妖魔潜伏其中。
如果他突然抽身,那么期待也将落空。之前,他到底露出了什么破绽?只有将暗红色误认为是米色而已。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该怎么办?难道要拿着暗红色的衣服,拜访命案现场周围几十万户人家,问他们“这是什么颜色”吗?这根本是天方夜谭。
不需要曾根告诉他,卷岛也知道自己所剩的时间不多了。虽然没有任何人决定,但社会上的气氛这么告诉他。
“事到如今,这么问或许有点奇怪,”韭泽把一只手放在桌上,异常冷静地看着卷岛,“卷岛先生,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恶魔侠’的信?”
听到他充满挖苦的语气,卷岛很想不置可否,但在镜头前,无法这么做。
“不仅是我,所有关心这个事件的人都很想了解‘恶魔侠’内心的真实想法。但对我个人来说,在追查这个事件时,突然发现自己对他产生了一种超越立场的特殊羁绊,但那不是对罪犯的感情。我想,除了我以外,别人可能很难理解这种羁绊,这正是我的动机之一。”
虽然知道这一番话将再度掀起负面的轩然大波,但卷岛仍然面不改色。
韭泽垂下单侧的眉毛:“你是否希望这个事件落幕?”
“当然,这是我们侦查人员的本份,我们必定会竭尽所能解决案件。只是现在很难说会以何种方式解决,或是无法解决。”
“比方说,你有没有考虑要求凶手出来自首?”早津严厉的眼神看着卷岛。
“以后的事,谁都无法预测,目前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我相信‘恶魔侠’自己也很清楚,一旦遭到逮捕,将会受到重刑制裁。我和他之间必须建立更进一步的信赖关系,才能让他克服这个现实,真正把我的话听进去。”
“信赖关系吗……?”早津怅然地嘀咕了一句,微微歪着头。
韭泽突然放松了表情,对早津和杉山露出苦笑。
“卷岛先生已经来上节目这么多次了,但我总觉得好像越来越猜不透你的心思了。”
杉山也苦笑着点头,“可见侦查工作面临重要关头,比起能够公开说的话,恐怕不能说的话更多吧……”
虽然杉山向卷岛投以询问的视线,但卷岛佯装没看到。
“多家媒体都获得关于目前侦查进展的消息,你知道吗?”韭泽问卷岛。
“虽然不知道全部,但略有耳闻。”
“有媒体报导,目前侦查总部正针对监视器所拍摄到的人物详细调查,真的是这样吗?”
“那的确是侦查情报之一,但目前我无法发表任何意见。”
“已经掌握特定人士的行踪了吗?”
“关于个别的重要情报,目前侦查到什么阶段,这是敏感的问题,请恕我现在无法回答。之前,我主要向各位报告的,都是已查明与案件无关的情报。关于这件事,在没有到达那个阶段之前,我很难发表意见。”
“你打算呼吁观众对这个影像提供线索吗?”
“没有这个打算。目前,还没有确定这个人与事件有关,因此,不能随便揣测影像中的人是谁,以及到底是在哪家店发生的,同样的,我认为媒体也应该自制。”
韭泽轻轻附和了一声,结束了这个话题,又丢出另一个问题。
“另外,你提到‘恶魔侠’有可能是两个人……也就是说,你认为侦查总部当初认为是真货的仿冒信,其实是共犯所写的。这是否为了消除之前有人质疑是你自己造假的嫌疑所提出的观点?”
听到他毫不客气地这么问,卷岛也不假辞色。
“两者毫无关系。”
无论用怎样的表情说这句话,卷岛知道观众都会觉得很可疑。
如同韭泽冷漠的态度所代表的情况:成为公开侦查大本营的这个节目,也逐渐将卷岛视为问题人物,彼此恐怕很难以合作关系继续这个节目了。
目前仍然没有成效。然而,公开侦查已经走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