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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莺被挟持了。
这场变故来的太意外, 她一看到沉雪出现就慌了神,完全忘了自身安危。
后颈疼痛袭来眼前发黑, 等莺莺再次醒来已经不在顾府, 空气中飘散着一股食物香气,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破庙中,门处木火发出啪啦啪啦的声响,有人正背对着她烤东西。
呼吸放轻, 莺莺小心翼翼去摸头上的发簪, 也不知该说这人太蠢还是太自大, 竟敢没有防备背对着她而坐。
看样子, 短时间他应该不会伤害她。
莺莺着急回去找钦容, 准备先下手为强。拔下发簪用力攥在手中,她缓慢从地上坐起身子,此时二人距离只有几步, 但那人浑身都罩在黑色斗篷下,莺莺并不能看清那人的身形。
只要莺莺动作够快, 就完全有把握在一招内把人降服。
轻手轻脚站起来,就在莺莺举起发簪朝黑衣人刺去时, 黑衣人似有感应般回了头——
四目相对,金簪贴面, 涌入破庙的寒风吹掉黑衣人头上的斗篷遮帽,男人侧颜弧度利落面容俊秀, 竟是已经‘死’去的安平王, 景兆时!
“你……”手中的动作停滞, 兆时反手夺下即将刺来的金簪。
莺莺手上一空,她不可置信等着兆时的脸看,质问出声:“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兆时扫了眼手中尖锐的金簪,凉悠悠道:“你动作再快一点,我就真的死了。”
“坐。”下巴轻抬,兆时示意莺莺坐在自己身旁。
莺莺最初的震惊未过,顺从坐到兆时身边,又连看兆时好几眼。
没有什么是死而复生更让人惊喜意外的了,估计就连钦容也没料到兆时没死,他千算万算防的了沉雪拦得住其他人,唯独没算漏了一个已‘死’之人。
兆时说,那日他的确入了潜龙殿,但进去的不止他一人,还有他身边的一名随行侍卫。
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其实是兆时设下的一个局。他被钦容的人咬的太紧了,眼看着最后一处隐匿点即将暴露,兆时只能命侍卫易容成自己的模样。
“钦容知我执念,算准了我还会再入潜龙殿,既然如此我便如了他的愿演给他这场戏,‘我’被逼自刎而亡还能降低他的防线。”
不得不说兆时这一计是成功的,从小到大他输给钦容数次,唯有这一次赢得漂亮,而且对手还是拥有前世记忆、已经登基称帝的钦容。
“既然你都死了,那你为何还要出现。”惊讶过后,莺莺逐渐恢复冷静。
“如今世人皆知安平安已死,你何不借此机会隐藏身份做个普通人,逍遥快活一辈子难道不好吗?”
只要兆时肯说出周子善和顾曼如的下落,莺莺愿意为他保守秘密,而兆时翻烤着手中的烤鸡,垂落眼睫只回给莺莺两个字:“不好。”
走到如今这一步,哪里是他说退就能退的。
莺莺劝不动他又问不出顾曼如的下落,着急上火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眼下最重要的还是钦容,有了上一次沉雪刺杀成功,莺莺恐钦容再出什么意外,迫切的想要回去。
然而兆时又怎会放她离开,莺莺手中能用的‘凶器’也都被兆时收走了,她还没踏出大门就被两名黑衣人拦了回来。
“刀剑无眼,他们是特殊训练过的死侍,可不会像我一样舍不得伤你。”
“饿了吗?”
回头,莺莺看到兆时对自己招了招手。他将火架上的烤鸡拿了下来,凑近轻轻闻了两下。
见莺莺还站在原地不动,他叹了声气承诺:“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等填饱肚子,我就带你去见周子善和你姑母。”
顾曼如果然在兆时手中。
莺莺动摇了,她又多问了句:“他们可还安好?”
“他们现在是好,但你要再啰嗦,之后好不好就不一定了。”兆时有些不耐烦了,用干净的树叶包裹着撕下一只鸡腿,丢给走过来的莺莺。
莺莺的确是饿了,出宫前她没吃多少东西,一通折腾下来早就饿的发虚。
总归也走不了了,莺莺索性就坐下来吃了个饱饭。说起来兆时除了当不好太子,旁门左道学起来样样精通,以前围猎时他就学了一手‘烤技’,烤出来的东西比任何人都香。
莺莺就调侃过他,说他不应该当太子应该去做厨子,这样她一定把他买回府给自己当‘御用’烤厨。
二人难得能和平坐在一起吃东西,却再也恢复不了往日的亲密无间。
饭后,兆时揪扯着自己黏糊油腻的手指,他瞥了莺莺一眼起身走到门外,把手埋在了干净的雪地中。莺莺一开始没看懂兆时在做什么,直到她走到他身旁,才反应过来。
“我以为你那洁癖的毛病早就改了。”
兆时认认真真在雪中搓揉着双手,养尊处优的太子兆时早已消失,面前的男人手背上带有几条深浅不一的划痕,他衣摆垂落在地,平静道:“有些深入骨血的东西,不是说改就能改掉的。”
哪怕如今的条件已经满足不了他爱洁的要求,但他在降低底线的同时依旧努力维持着这条线。
“过来洗手。”兆时洗干净手又盯上了莺莺。
莺莺刚刚吃东西很注意,手上干干净净并没什么油腻,原本她洗洗手也没什么,但她见不得兆时那副嫌弃的表情。
“我不洗!”脾气上来,莺莺把手背在身后,从小到大,钦容都没这么嫌弃过她。
自兆时归京后,二人都没好好相处过,莺莺一直觉得兆时变了,如今看来好像并不是那回事。别的事情兆时都可以忍让,唯独这种事他异常强硬。
就如同儿时那般,兆时一把扯过莺莺的手按在雪地里,他语气不耐烦道:“给老子洗!”
“也就钦容受得了你。”
这话就有些过分了。
莺莺挣开兆时的手,抓了一把雪就朝他面门而去。兆时不察被莺莺砸了正着,脚底打滑坐在了雪地上。两人一言不合就扭打在一起,莺莺口中被塞了几口雪,兆时衣服皱巴巴也没落着好,把一旁的死侍都看愣了。
他们并不知道莺莺同兆时的关系,所以当即就当前把莺莺拽了起来。
莺莺正扑在兆时身上用他的脸擦手,只感觉肩膀一疼,身体腾空而起被人大力扭起压制。
兆时狼狈从雪地里坐起,目光冷冷扫向莺莺,他拿帕子擦干净脸道:“看来太子妃是吃饱了,既然这样那咱们就继续上路。”
莺莺想反抗结果被死侍压制的更加厉害,她愤怒下大喊:“每次打不过都找人帮忙,你有本事和我单挑!”
凭真本事兆时怎么可能打不过她,他不过是懒得同女人计较罢了。
手底下的人动手没轻没重,兆时听到莺莺的痛呼声,他不好说什么于是脸色有些难看,瞥了眼其中一名死侍道:“我们走!”
另一名死侍察觉出那么一丝不对劲儿,试探着放轻些力道,他和同伴小声耳语:“她跑不了,你别下那么重的手。”
死侍怏怏然松手,作为杀人工具他着实看不懂这群主子的想法。
“……”
兆时没有骗她,等几人到了隐匿点,莺莺的确见到了顾曼如和周子善。
除了略显疲惫,他们二人似乎并没有受轻待,被捉后母子俩的感情好像变好了,见到莺莺很是惊讶。
“乖儿你怎么过来了?”顾曼如将莺莺护在了自己身边。
紧绷许久的情绪终于松懈,莺莺一见到顾曼如就红了眼眶。她紧抱着人,带着哭腔道:“莺莺好担心你。”
还好她的姑母平安无事。
顾曼如轻拍她的后背,同周子善对视后叹了声气,“……是姑母连累了你。”
当日是她鲁莽了,她知莺莺定是因为她才随兆时来的这里。
原本顾曼如是不知周子善被抓一事的,是宫变那日,有一名黑衣人闯入她的房间将消息带给了她。顾曼如也不知那黑衣人是如何做到的,她只是按着黑衣人的要求扮成了宫女,竟轻而易举从守卫森严的东宫跑了出来。
“姑母是关心则乱,那黑衣人说只要我肯以命换命,就会放了朝凤。”
顾曼如都已经做好了用自己的命换周子善的命,却没想到那黑衣人压根没想杀她,竟是想用她来做人质。被抓多日,顾曼如如愿见到了周子善,同时也被困在了‘叛军’身边。
莺莺听完全过程后,疑惑道:“姑母可知那黑衣人的模样?”
顾曼如细想了下,摇头:“他带了面具,声音特意压低听不出本音,不过身形很高看得出是个男人。”
不出意外的话,黑衣人就是沉雪。
莺莺想不明白,这沉雪三翻四次插手北域皇宫的事究竟是为了什么,他要的好像不止是钦容的命,还有整个北域国。
从顾曼如的话中听出问题,莺莺找到兆时质问:“你同沉雪有合作?”
谁知兆时却皱着眉反问:“沉雪是谁?”
不是假话,兆时的确不认识沉雪,却认识南音国的太子燕宁。燕宁太子答应助他夺帝位,代价则是北域国的两座无关紧要的城池。
这行为同通敌叛国没什么两样,莺莺听后不可置信道:“你竟然为了帝位同南音合作?”
要知道,如今西北的战乱同南音脱不了干系,说南音是北域的敌国也不过分。
兆时任由莺莺骂着自己,他目光落在某处,过分冷静道:“因为有个人告诉过,要想成功,就要不择手段。”
每个上位者背后都不见得干净,只要成功了,才有资格谈对错与补救。
莺莺完全不认同兆时的话,只是如今二人思想差异太大,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见到姑母安全后,莺莺不准备在兆时身边停留,正想着如何逃脱,有人高喊了声:“不好,皇城的人找过来了!”
兆时一把抽出身边的长剑,目光锁定在莺莺身上,他离去前下令:“给我看好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