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几人分别后, 占喜吃完甜筒,和骆静语手牵着手往大街上走。

暖融融的风吹过他们耳边,骆静语看着街上的风景, 这是魔都的闹市区, 下班高峰快到了,行人和车辆都很多。他想象着这景象该是有多喧闹嘈杂,然而在他的世界里,那些动着的人和车始终是一帧帧安静的动画。

和占喜在一起,他再也不会把手藏到衣兜里,手指摩挲着掌中肉乎乎的小手,转头看她一眼, 就很开心,特别开心。

他的欢欢来接他下课了,还大大方方地对他的同学们说,她是他的女朋友, 一点儿躲藏的意思都没有。

他好幸福, 她真的没有嫌弃他,她怎么能那么好呢?

他们没有回酒店,找了家湘菜馆一起吃晚饭。吃完后, 天已经黑下来,占喜想到之前那位小姐姐的话, 问骆静语要不要回去赶作业, 骆静语表示他坐了一整天,有点累,想在外面散散步, 晚点儿开工没关系。

于是, 两个人就逛到了一个小广场上, 晚饭后的广场很热闹,有人散步消食,有人带着小孩出来玩耍,阿姨们跳着广场舞,还有教练教小朋友们练轮滑。

骆静语来上海后就是酒店教室两点一线,这是第一次出来转悠,身边还有欢欢,他的心情很是愉悦。

占喜看到广场角落有一群七、八岁的小女孩在排练集体舞,嬉笑声一阵阵传来,想起,再过几天就是六一儿童节了。

可怜的小威威,这个儿童节注定不会快乐。

占喜拉着骆静语,在离小女孩们不远处找了个石凳坐下,静静地看着她们跳舞。

骆静语一直握着她的手,占喜看了一会儿后,转头对他说:“小鱼,我想和你说说转岗的事儿。”

啊!骆静语等这一刻已经等了二十四小时,他点点头,打手语道:【你说,我听。】

占喜便整理了一下思路,从迟贵兰和文琴的关系讲起,慢悠悠地把整件事都说给骆静语听。

大概因为冷静了一天一夜,占喜说的时候已经不想哭了,愤怒沉淀下来,只剩下反思,她的语气很平和,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骆静语以前就听占喜说过,她的妈妈对她有很高的期望,管得很严。在他生日那天她发的微信里,也说过自己妈妈言行很偏激,但是她没勇气反抗。

骆静语原本以为再怎么偏激、再怎么管得严,妈妈总该支持女儿的梦想,实在没想到,欢欢期望已久的转岗,最后居然是毁在妈妈手里。

他想不明白,他的妈妈阎雅娟文化不高,就是个最普通最亲切的妈妈。他从小学习不好,性格内向,高中毕业执意去学烫花,阎雅娟也没少唠叨他,这两年还老催他相亲。但他知道,妈妈就是为他好,也从来不做让他闹心的事儿。

除掉第一年,后面每一年,阎雅娟都会问他去上海的学费够不够,不够就说,她会给他。骆静语过得最苦的那几年,妈妈也没念叨过他学烫花无用,还叫他好好学,水平高了自然能接到生意,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妈妈会鼓励他,支持他,尊重他,偶尔的小抱怨他都是一笑了之,一家四口亲密和谐,几乎没闹过矛盾。

他以为所有的妈妈都是这样,但显然,欢欢的妈妈不是。

骆静语终于知道前一天的占喜经历了什么,他既生气又心疼,忍不住就将她抱进了怀里。占喜很温顺地倚靠着他,心想她的充电宝开始工作了,电量杠杠的,足够支持她回钱塘去战斗。

分开彼此后,她问骆静语:“你听完了,有什么感觉?”

骆静语一脸严肃地打手语,手势还挺重:【你妈妈,不对!】

占喜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骆静语神色担忧地看着她,能看到她眼睛里闪烁着的一点水光。

笑过一阵子后,占喜指着那群跳舞的女孩,对骆静语说:“你看,小姑娘跳舞真好看。”

骆静语打手语道:【你跳舞,也好看。】

占喜摇头:“我没学过,小鱼你知道么?我小的时候也想学跳舞,那时候我去桐县县城上作文培训班,有个舞蹈班在收人,老师说我细手细脚,韧带也挺软,是跳舞的好苗子,希望我去学舞蹈。我好想去,想穿着漂亮的小裙子跳舞,但是我妈不同意。”

短暂停顿后,占喜看着骆静语的眼睛又开了口,“我妈说,女孩子学跳舞脚趾头会变形,人还容易受伤,以后也不可能走舞蹈这条路,只学几年没意思。”

骆静语专注地看着她的唇形变化。

“唉……”占喜叹口气,“我妈一直都是这样的,从来不会问问我的意见。我提出来,她会用一百种理由来否决,然后帮我做下她自认为正确的决定。”

占喜苦笑,“那时候我才八岁,有个女子国际象棋大师特别火,拿过好几届世界冠军,我妈就自作主张给我报了国际象棋课。我当时呢,围棋、象棋、军棋……什么棋都不会下,一下子让我去学国际象棋,我学得很差,每次和同学下都是输,输到哭鼻子。我就不愿意再学,我妈就骂我浪费钱。”

骆静语忍不住笑了一下。

占喜瞪他:“你还笑!”

他立刻又换回温柔脸。

占喜继续往下说:“这只是我从小到大,和我妈相处中发生的一件很小很小的事。要不是我家那边只是个小镇,实在找不到像样的工作,她肯定会把我拴在她身边。现在也差不多了,她不允许我离开钱塘,上大学、工作、安家都必须在钱塘,哪怕北京上海有更好的机会,她都不会同意我去。”

“我以前小,从来不觉得我妈有哪里不对,觉得她特别爱我。她不让我学跳舞是为我好,我自己不争气,怎么连国际象棋都学不好?我妈说女孩下棋果然比男孩要笨一点,我应该去学英语,女孩学英语就会比男孩好,我当时深信不疑。可是后来我长大了,离开小镇来到钱塘,认识了一些新朋友,尤其是我的室友,就是我推给你的那个公号的作者,罗然吃瓜,你还记得吗?”

骆静语点点头,他关注了“罗然吃瓜”,虽然吃瓜老师每天发的推文都和娱乐圈、影视综艺有关,骆静语看得云里雾里,但他还是每篇都看了,就因为这人是欢欢的同学。

占喜笑了一下,“我受她影响很大,她是一个最热衷打破常规的人。我开始意识到我和我妈的关系不太正常,她做的很多事已经对我的生活造成了困扰。上大学后,直到现在,我很努力很努力地想要从这种困扰里挣脱出来,达到一种平衡,我想要自由,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又不想让我的妈妈生气。”

占喜盯着骆静语,“小鱼,我说的,你听明白了吗?”

骆静语点点头,握紧了她的手。

占喜认真地说:“但我现在发现,这种平衡是不可能存在的。要么就是她压过我,完全掌控我的生活,要么就是我压过她,完全脱离她的掌控。我想要自由,就必须推翻她,不可能和平解决,没有其他办法。”

说到这里,她沉默下来,骆静语忍不住打手语问:【你现在是怎么想?】

占喜抬头望了望天,低头后又看着骆静语:“我今天想了一天,我必须要改变我和我妈的相处模式,我必须要强硬一些,以后,我的所有事情都要自己做决定,不能再被她胡乱干涉。如果她曾经给过我正向的引导,那么我现在还会考虑听取她的意见。可是她已经快六十岁了,很多思想非常陈旧,她一直认为女孩子就应该做朝九晚五的稳定工作,不能加班,不能出差,不能应酬,否则就是不正经的女人,她对我嫂子的评价一直都是这样。”

占喜自己说着都想笑,摇头道:“我妈认为男人才要奋斗事业,不干家务很正常,她就一点儿也没觉得我哥哪里有问题。她让我去考公务员,说是铁饭碗,以后嫁人了可以让婆家看得起。我其实不排斥考公务员,我排斥的是她给我的考公理由。而且,我上大学时偷偷摸摸学了自己想学的专业,有自己的职业规划,也说不上对或不对,但试都没试就让我放弃,我真的接受不了!”

占喜说的每段话都很长,骆静语读得略微吃力,眉头都皱起一些。幸好她说得比较慢,他又很了解她的发声方式,即使没有字字句句全部看懂,大概的意思还是能了解。

骆静语拿出手机打字:【我小时候,做手工,很多人笑了,说我是娘跑,我多不里。我知道什么我想要,梦想,是要坚持,做自己,别人的说话不要听。】

占喜看完他打的字,“嗤”一声笑出来:“还有人说你娘炮啊?你怎么这么可怜?”

骆静语耸耸肩,摇头苦笑,打字道:【小哲笑过我了。】

“纪鸿哲这么过分的?”占喜气道,“一边笑你,还一边拿你做的小礼物去泡妞,你也肯给他呀?”

骆静语笑着打手语:【没办法,我打不过他,我太瘦。】

“哈哈哈哈……”占喜笑得把脑袋搁在了他的肩膀上。

良久,她抬起头来,骆静语一直转头看着她,占喜说:“小鱼,我和你说实话,假设我现在是单身,身边没有你,我碰到这次的事,一开始会生气,可过了以后我很有可能还是会像以前那样听我妈的话。继续去考公务员,去和她介绍的男孩子相亲。有一天,我可能会考上,又有一天,我会和她相中的男人结婚,我也许会过上让人羡慕的安稳生活,就这么慢慢地到了三十多岁,四十多岁……我可能,会忘记二十四岁的自己,心里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我可能,会死心。”

她的手指指甲抠进了骆静语的掌心,令他感到一丝刺痛。

“但是现在,我身边有了你。”

占喜说着,眼神变得坚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到你就不害怕了,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我必须、必须、必须要改变。”占喜握紧骆静语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我要对我妈妈说‘不’,我不考公务员了,我也不会再去她给我介绍的单位。现在这个工作我早就不想干了!回钱塘后就辞职!我要去找自己喜欢的工作,就算发展得不好我也不会后悔。我就是想要试一试!我努力了这么久!她怎么能连试的机会都不给我呢?”

她的语气激动起来,眼角的水光变得越发明显,骆静语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张开双臂将她圈进怀里,温柔地拍着背。

对于占喜要辞职的事,他并未感到意外,在事业方面,骆静语向来遵循自己的意愿。

他是聋人,找工作本来就很难,上高中时就在烦恼自己以后该怎么办。父母说他要是考不上大学,找不好工作,就回家里的小超市帮忙,以后超市交给他,做个个体户小老板,赚得不多,也够娶个老婆过日子。

但那不是骆静语想要的,他的路很窄,比常人窄得多,但他还是想挤着去闯一闯。他想靠自己的一双手吃饭,只要够拼,他相信自己可以闯出来。

占喜原本都不想哭的,结果还是不争气地掉了眼泪。从骆静语怀里出来,她泪汪汪地看着他,看到骆静语左手握拳伸出食指,右手五指并拢后,中指指尖抵在左手食指根部。

这是一个很形象的手语词汇,占喜学过,就像是在“撑腰”,翻译过来就是——“支持”。

他指指自己,又做一遍这个手势,最后指向占喜,连做两遍。

他说:【我支持你,我支持你。】

占喜一下子就破涕为笑,她就知道,她的小鱼从来都不会让她失望。

他支持她,支持她主宰自己的命运。

她不再害怕了,决定挥别过去那个懦弱的自己。

她还未满二十四岁,都还没过过人生中第二个本命年,多年轻啊!而她的母亲年近花甲,垂垂老矣,为什么她要这么恐惧?

她的善良和孝心,不应该反过来成为迟贵兰伤害她、绑架她的利器!

占喜知道,她将面临的究竟是什么,工作是一件事,和小鱼在一起是第二件重要的事。她没有对小鱼说,他们的恋情一定会经受风雨,相信小鱼也不是一无所知。

很多人不看好他们,但也有很多人予以支持和祝福。

那些不看好的人,都觉得是骆静语配不上占喜,就因为他是个聋人。

只有占喜知道,骆静语有多么多么好。

他的好,不是世俗意义上的好,是超越常规的好,好到犯规的那种好!

是因为他生活在无声世界的缘故吗?占喜就没见过比他更纯净更赤诚的人,心底里一丝腌臜龌龊的想法都没有,像孩子一样天真,又有男人的勇气和担当。

是她费尽千辛万苦才钓到的一头神仙鱼啊,没有人能逼她放手,任何人都不行!

占喜跳起身,拉着骆静语的手把他也拉起来,大声说:“好啦,说完啦!我现在心里好轻松,我们回酒店吧,你还要做作业呢。”

骆静语微微一笑,反手牵住她的手,两人一起往酒店走去。

——

当骆静语听占喜说他今晚的作业要做六、七个小时时,很是夸张地摇了摇手,又对她张开右手五指,挑了挑眉。

“五个小时?”占喜惊讶地问,“五个小时就够了吗?”

骆静语一脸自信地点头,示意占喜先去洗澡,他要准备做作业的材料和工具。

骆静语也不是盲目自信,松虫草花做起来的确又慢又难,为此他还问徐卿言借了一朵样品回来参考。

作业通常是做两朵,第一朵是摸索试验,做得不会太顺利,第二朵才是正式要交的作业,骆静语说五小时能做完,是因为他只打算做一朵,挑战自己的领悟力。

两人轮流洗过澡后,占喜站在骆静语身边看了一会儿他做花,看到他用小镊子夹着指甲盖儿大的布去包小小的棉花粒,还能用胶水完美地粘起来,身上都起鸡皮疙瘩了。

小鱼的手真的好巧啊!要是让占喜去包这棉花粒,她脑壳都要炸,可小鱼就能一粒粒很耐心地包完,每一颗花蕊都平滑圆润,整整齐齐地放在一边备用。

他要烫的花瓣也特别多,粉色细长条,足有三、四十片。占喜拿起桌上那枝样品花看,徐卿言做的是一朵紫色花,层层叠叠的花瓣,密密麻麻的花蕊,占喜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就这么些白色的小布料小棉花,掉在地上找都找不着,他们玩烫花的人却能将之变成一朵花,真是太神奇了!

房间里只有一把椅子,骆静语怕占喜站久了累,让她去床上休息,占喜就爬到被窝里,看起白天买的那本书。

骆静语一干就是两小时,占喜看书都看累了,抬起头来打了个哈欠,发现他的姿势都没动过。

她又下床走去他身边,骆静语正在翻白天记的笔记。

占喜拍拍他的肩膀,骆静语抬头看她,她用手语问:【你累吗?】

骆静语打手语:【不累。】

“休息一会儿吧,我给你捏捏肩?”占喜的手按了按他肩窝处的肌肉,“你这样颈椎会不舒服的。”

骆静语答应了,依旧坐在椅子上,占喜站在他身后帮他按摩起肩颈来。骆静语骨架子挺大,肩膀很宽,有着年轻男人特有的薄肌,占喜按摩时不太捏得到肉,感觉有点硬。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腹肌,这人成天坐着工作,肚子上会不会有肚腩啊?一直也没机会去摸摸。

占喜一边按摩一边胡思乱想,想到骆静语家里客卧的那台跑步机,她还真没见他跑过,地上还有几个哑铃,也没见他练过。总的来说,小鱼是一个挺宅的人,他自己也说他从小文静不爱动,占喜发愁地想,这么下去,他以后会不会变成一个肥宅?

占喜思想开小差,下手就重了一点,骆静语骤然吃痛后“嗷”地叫了一声,占喜立刻轻了些,一会儿后他似乎感到很舒服,居然还哼哼了两声。

按摩了得有小十分钟,骆静语不舍得占喜太累,他想,休息不一定要按摩,休息……也可以是别的方式。

他转身拉过占喜的手,让她坐在了自己腿上,圈着她的身子细细地看她的脸。

这么晚了,在这样一个光线昏暗的房间里,一对小恋人搂抱着坐在一起,气氛着实暧昧得没了边。

占喜穿着睡裙,骆静语手指撩起她的长发,将之丝丝缕缕地归掠到她的耳后。

他没有闭眼,温柔的眼睛一直凝视着她,凑过去一些,嘴唇很轻很轻地蹭着她的下巴、耳垂、脖颈……就是没有移到嘴唇上。

这种时候,他真想对欢欢说句情话,像个普通的男朋友那样,说“宝贝,你真好看”,或者是“亲爱的,你可真香……”

但他说不了,只能一下下地浅吻着她。

欢欢用的是他带来的沐浴露,奶香浓郁却不刺鼻,令她的肌肤闻起来都很诱人,让他想咬一口。

但他不敢咬,怕弄疼她,他只敢舔舔,湿润柔软的舌尖掠过她纤长的颈项,忍不住在那馨香的肌肤上嘬了一下。

骆静语觉得自己变成了礼物,怪不得小猫平时那么喜欢抱着他的手指嘬嘬,嘬嘬真有意思,欢欢又软又香……

如果他能听得见,就会知道占喜已经被他吻得嘤咛出声,身子都软在了他怀里;如果他能听得见,就会知道他自己也早已按捺不住,喉间发出了低低的、含糊的闷哼声。

不消片刻,他们都不再满足于这样游戏般的啄吻,也不知是谁先主动,两双唇就贴在了一起。

骆静语终于闭上了眼睛,在黑暗和深海般的静谧中,用心品尝着怀里女孩的滋味,勾勾搅搅,缠缠绕绕,身体里像有一把火在烧。

他从不知心跳声为何物,但那颗心脏是在他自己的胸腔里,它蓬勃的跳动感传递到大脑,不需要靠耳朵,每根神经每滴血液都在告诉他,他的心快要跳爆了,他整个人快被烧干了。

也许欢欢也是这样?骆静语悄悄地睁眼看她,她双颊绯红,双臂环在他脖子上,吻得咻咻喘气。也许是感觉到了他的停歇,她也微微地睁开了眼,眼睛那么近地对视,很容易变成奇怪的斗鸡眼,骆静语差点笑出来,占喜却没给他逃跑的机会,手指穿梭在他发间,又一次像钓鱼般的,用她甜美的诱饵捉住了他的唇。

这样的拥抱亲吻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他们相恋三个月了,情到浓时,对彼此,对某件事,情不自禁地会充满好奇,产生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望。

只是,占喜的手偷偷往下探时,骆静语脑内亮起一道闪电,他整个人都绷紧了,快速地抓住了她的手。

两人的唇终于分开,呼吸急促地看着对方,嘴唇都是殷红湿润的。占喜有种做贼被抓的羞耻感,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就是想……摸摸你有、有没有……腹肌。”

骆静语:“……”

不管是腹肌还是别的什么吧,他想,这会儿都不行,都不行,都不行!还没到时候,没到时候,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两个人面红耳赤地分开对方,占喜灰溜溜地爬回被窝,骆静语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后扯了扯裤子,起身默默地进了卫生间。

占喜侧身而卧,拉过被子盖住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眨巴着盯住卫生间的门。

小鱼……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过了好久好久,骆静语才垂着脑袋出来,走到书桌前坐下,一眼都不敢往床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