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平——江——骆——平——江——”
当身后隐约传来一声又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声,骆平江狂奔的身躯瞬间定住,就像一只桀骜的飞鹰被唤回地面。
他怆然回头,寒霜覆盖的脸上,竟露出一点点笑容,似喜似悲。
因为奔跑,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只原地停了几秒钟,脑海中闪过几个认知——
她还没有被那人抓到。
一定是情况非常危急,她才不惜出声呼救暴露位置。
她就在他掉落荧光棒的位置。
阮青青知道自己是拿命在赌。因为那人一定会比骆平江先赶到,她赌的就是骆平江来得及救他们,赌他一人,胜过任何生机。
喊了好几声,阮青青拉着曾曦往一处深深的草丛中躲去。
大概几分钟后,一个脚步声追来,沉重有力。两人大气都不敢出,缩在灌木后,透过缝隙,往外望去。
那具肌肉紧实的躯体,果然如噩梦般出现。阮青青听他的呼吸低促而有规律,就知道这一通追逐对他而言不过小菜。
到了近前,他的脚步慢慢放缓了。曾曦开始哆嗦,被阮青青一把按住。
他走到了五、六米远的位置,停下了,笑了一声,说:“阮青青,别躲,我看到你们了。瞧瞧,曾曦都吓成那样了。出来,乖乖的,只要听话,我就不杀你们。”
阮青青的心都快要跳出胸口,稳稳蹲着,纹丝不动,也不许曾曦动。
男人等了一会儿,又往前走了两步,这回声音提高了一些,像是要往远的地方喊话:“阮青青!你刚才在鬼喊什么?难道还以为会有人救你们?做梦!”
阮青青死死咬着牙。
安静了一会儿后,男人的脚步声渐渐远了。
两人心中一喜,曾曦问阮青青是否出去,阮青青无声摇头。
她抬头再次望向来路,渴盼着另一个身影出现,曾曦不明所以,也抬头望去。
突然间,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串冷酷的笑,就在背后!
阮青青只觉心神俱裂,完全来不及躲闪,两只大手同时抓住两人的头发,把她们从草丛里拖了出来。
男人一脚踹在阮青青后背,踹得她滚了出去,撞在树上,眼冒金星。
而后他看着手里的曾曦,目光含恨,「啪」一巴掌甩在她脸上,她的嘴角淌出鲜血。
他吼道:“死贱人,背叛我!”抓起小姑娘的头,就往树上猛撞,连撞数下。曾曦的身体一下子软下来。
阮青青看得心肝欲裂,连滚带爬冲过去,举起锤子砸向他的脑袋。
男人轻而易举抓住她的手臂,顺手把曾曦丢开。曾曦掉在地上,长发散乱,满头鲜血,动都没再动一下。
阮青青拼命挣扎,可哪里是男人的对手?
他一脸阴沉中带着某种癫狂,盯着她,忽然开始笑,换成一只手抓住她两个纤细手腕,然后一根根掰开她握锤的手指。
阮青青哪能不懂他这个举动的含义?
她绝不想尝试被爆头的滋味,在他夺去前,手指忽的一松,锤子掉进草丛里。
男人也不捡锤子了,一个耳光,又一个耳光,打得阮青青的脸迅速肿起来,他仍未觉解恨,将她掼倒在地,往死里踩踏。
阮青青全身剧痛,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踩破,可她的手还拼命在泥土里抓,想抓到块石头之类的反击,只是徒劳无功。
她的脑子都有些糊涂了,模模糊糊地想:那真是骆平江留下的荧光棒吗?会不会只是巧合?他真的会出现吗?
突然间,她感觉到身体腾空,天旋地转,男人把她抗在肩上,骂道:“你在厕所动了什么手脚?差点把老子痛死!是我小瞧你了,你比我见过的任何女人都狠毒。越狠毒的女人,越该死!你不是想跑吗?我现在就送你下山。”
他扛着她,一步步走向悬崖,阮青青一边哭一边拼命踢踏,骂道:“死变态!你以为这样就赢了吗?你以为我会怕你!只会欺负聋哑人的畜生!孬种!禽兽!”
男人勃然大怒,“啊”地一声大喊,冲向悬崖。阮青青悲痛地闭上眼睛。
一记闷棍重重敲在男人后背,男人痛得背一弓,脚下一个趔趄。一只手趁机伸过来,将阮青青从他肩上抢走。
阮青青落在骆平江怀里,满头满脸的泥和血,脸颊是肿的,眼眶里满是泪,呆呆望着他。
骆平江看得心头发痛,下意识把她往怀里紧紧一搂,和她脸靠着脸,说:“没事了,青青,没事了,我来了。”
阮青青突然就哭出了声音,紧紧抱着他的背。骆平江眼眶也红了,然而他不可以再抱她,他只有一只手能用,现在这只手必须拿起武器了。
他说:“青青,再坚持一会儿,到我身后去。”
此刻对于阮青青来说,他温暖坚实的怀抱,是天地间唯一的避风港。
但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几乎是贪婪的在他怀里深吸口气,不舍地松开他的衣襟,躲到了他身后。
而独自奔袭了一天一夜,终于找到她的骆平江,此刻是什么心情呢?
曾经因为现实生活深藏起来的血性,那个曾经无数次直面歹徒的强悍战士,又在他身体里活了过来。
因为他这些年想要守护的那个梦,就在身后。
相思如山河,我已无所惧。
男人好容易站稳,转过头来,望着眼前的不速之客。他万万没想到竟能有人找到他的老巢。
看着他俩相依偎着,男人忽然生出中奇异的心惊——先是阮青青奇迹般地算计了他逃脱,现在又有这个男人离奇的从天而降,这一男一女,都给他一种神出鬼没、莫名凶残的感觉。
男人心中突然就生出了怯意。他想跑……
可骆平江和阮青青就挡在通往老巢的路上。
男人从腰间掏出匕首,朝骆平江刺去,一看动作就是练过的。
骆平江护着阮青青往旁边一躲,还他一棒。男人也避开了。
两人在极近的距离搏斗,谁都不吭一声,却打得极为激烈惊险,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