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青愣了一下,慢慢地问:“是吗?她的男朋友是谁?”
以为他会说个陌生的、无法考证的名字,结果他说:“我哥,骆平江,按说我还得叫那姑娘一声表嫂。”
陈慕昀说完,就见阮青青用那深黑不见底的眼眸,看着自己,一时竟看不透她心中所想。
他心里又有点发慌,神色却更加坚定自信,说道:“你不信,我现在就给骆平江打电话,你自己听着。”
阮青青忽的笑了笑,说:“好,你打。”
陈慕昀想得很清楚,阮清苓来怀城的事,他身边的人,只有骆平江知道。
尽管上次骆平江发了火,不赞同他这么搞。但女人是女人的事,男人有男人的交情。现在他要让骆平江串供,他觉得对方一定会帮自己。
陈慕昀翻到骆平江的微信,飞快发了消息过去:在?
好在骆平江立刻回复了:在。
陈慕昀:帮我。
骆平江:?
陈慕昀拨了电话过去,嘴里说道:“我刚问了,他现在不忙,可以接电话。”
骆平江果然一下子就接起电话,陈慕昀直接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在桌上:“哥,有件事你得帮我澄清一下。”
骆平江:“什么事?”
阮青青目光凝滞不动。
陈慕昀故作轻松地答:“昨天晚上,你和你女朋友阮清苓,不是来我家玩了吗?结果青青这边,正好看到我替你接阮清苓上楼,就醋上了,还以为我和阮清苓有什么关系。
哥,我可是替你背锅了。你自己跟青青说,阮清苓是不是你女朋友?昨天咱们是不是三个人在一块儿?不然青青可饶不了我。”
电话那头的骆平江,沉默不语。
陈慕昀还是很有把握的,自己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大家都是男人,骆平江向来待他十分好,几句话的事儿,以骆平江的精明老练,一定会替他圆好。
“她也在听?”骆平江问。
陈慕昀愣了一下,只觉得骆平江这句问话有点怪,但他没有深想,答道:“是的,青青就在我边上。”
骆平江又静了几秒钟,嗓音清清冽冽:“慕昀,我和你说过,这些年,心里一直有个人,所以没找女朋友。”
陈慕昀一时搞不清他什么意思,愣住了。以前兄弟俩打趣,在他的追问下,骆平江确实透露过这个意思,心里有人了,还挺喜欢的。
但不知为什么,一直没在一起。陈慕昀觉得应该是他单相思。但现在提这个干什么?
结果,又听到骆平江说道:“所以,慕昀,你现在要我认了,和别的女孩在一起,我办不到。别的忙都可以帮,这个不行,对不起。”
骆平江把电话挂了。
陈慕昀只觉得眼前一黑,惶然抬头,看到的依然是阮青青沉静如死水的神情。他慌忙伸出手去,想要抓住她的胳膊:“青青,我……”
他是万没想到,骆平江会在这时候,插他一刀。就为了那柏拉图式的无望的暗恋?
他只觉得恨极,这事儿他和骆平江没完,甚至怀疑骆平江是不是有意落井下石?
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他现在要怎么跟阮青青解释?
他只觉得自己掉到了坑底,因为错信了骆平江,彻底把自己玩死了。
阮青青的手臂猛地一扬,避开他的触碰,她站起来,说:“够了,陈慕昀,我们到此为止吧。以后各走各的路,过去一年……就当是一段美好回忆,我们没有办法继续走下去了。好聚好散,谁也别怨谁,我……祝你幸福。”说完这些话,她的眼泪还是难受得掉下来。
陈慕昀只觉得心脏狠狠一缩,喉咙发哑。他的眼睛一下子红了,死死盯着她。
“你要分手?”他颤声问,“你要跟我分手?现在就要分手?”
阮青青擦掉眼泪,答:“没什么好说的,让开,我要回去。”
陈慕昀抓住她的胳膊,眼泪往下掉:“你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这么多年的感情……我喜欢你喜欢得都要掏心窝子了,你说分手就分手?”
阮青青抬头:“是吗?那阮清苓是什么?你的另一个心窝子吗?”
陈慕昀一滞。他以前就知道,阮青青的本性有多绝情,否则也不能看着他追了三年,都无动于衷。
只是两人在一起后,她这一面彻底收了起来,对他只有温柔小意。
可现在,她一旦决意分手,这冷酷锋利的一面,又露出来了。
他吼道:“她怎么能一样?怎么跟你比?她不过是……不过是我的pao友而已!我承认我一时鬼迷心窍,给了她机会。
但在我心里,你们是不一样的,我从没想过跟你分手!
青青,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就这一次!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不犯错误,男人尤其不能。你真的要这么绝情?”
阮青青虚虚笑了,笑得他心里发毛。
她说:“可是在我这里,一次都不可以,我就是这么绝情。放手!”
陈慕昀吼道:“你给我坐下!这事儿没完,我跟你说,阮青青,咱们两个不会完的!”
阮青青的目光悲哀而疏离,说:“陈慕昀,你冷静一下,看看周围的人,都在看你,你看看自己在哪里。我们还要继续在这里闹下去吗?明天你希望市政府所有人,都知道你出轨被分手吗?”
陈慕昀心底一寒,这才恍然惊觉,往周围看去。果然,所有人的都看着他们,甚至还有人拿手机在拍照。他还看到了几个熟面孔,是单位其他科室的同事。
“放手,让我走,否则我就喊。”阮青青说。
陈慕昀不可思议地望着她,理智也恢复了几分。他明白了,她是故意把见面地点定在这里的,她甚至料定了他的纠缠和失控,她也知道他现在只能放她走。
因为他绝不可能让自己背上作风不正的名声,他还有大好前途,领导看重,资历谨慎审查,他身上不可以有黑点。
他一直就知道她的聪明和谨慎。在决定和他分手后,她就开始对他用心眼,防着他了。
陈慕昀露出惨淡的笑,通红的眼中尽是晦涩阴霾。他慢慢松开她的手,说:“阮青青,你狠。分就分,别以为我没你真的不行,你别后悔。”
——
阮青青回到托养中心,坐在一室孤灯里,静止不动。
很奇怪的是,刚才两相对峙时,她真的有非常难受的感觉,心里空空洞洞。
可现在,万籁俱静,她只觉得疲惫,没有任何感觉。她甚至一滴眼泪都没有再流。
她没有吃晚饭,埋头就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猛地惊醒,窗外夜色已深,那股平静和空落的感觉依然环绕着她,又隐隐有放下了长久背负的某种重物的感觉。
她终于觉得饿了,想去厨房找点吃的,经过庭院时,看到豆豆抱着膝盖坐着。
上次豆豆生急病被奶奶接回家,这还是阮青青第一次见到他。
阮青青走过去,摸摸小家伙的头,问:怎么还不去睡觉?
豆豆睁着双明亮的眼,手语:西瓜姐姐什么时候回来?
阮青青看了眼曾曦的屋门,灯没亮,现在才晚上9点多,按说应该没睡。但是曾曦不在。
豆豆又告诉她:王阿姨告诉我,西瓜姐姐今天走了,去广东找爸爸妈妈了。可是我想她。
阮青青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