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make me wanna die

寒夜漫漫,阴雨不歇,晦暗无光的梦境里总有残缺的片段持续折磨脆弱的心,舒遥骤感不安,倏然睁眼。

卧室里亮着一盏昏黄夜灯,睡前窗帘开着,舒遥视线所及,是窗外幽寒的夜和玻璃窗上连成线的雨水。

室内虚浮一缕香,她好像听见明庭低沉的嗓音在说:“出去,乖点。”

她匆匆坐起身,看到将明星赶出卧室的男人。

“哥哥?”

明庭侧身看向她。

时隔多日对上明庭幽邃冷淡的一双眼,舒遥的心怦怦直跳,还有残梦初醒的惶恐。

“你怎么......”

不是要过完新年么?

她嗓音怯怯:“你怎么回来了?”

卧室光线很暗,哪怕明庭此刻正对着夜灯光源,舒遥仍是看不清。

她不知道那双沉静如海的眸子里究竟装着怎样的情绪,又是否暗起波澜。

明庭关上卧室门,转身走向沙发。

他身上还穿着笔挺的高定西服,像是刚从一场酒会离开,还被商务精英的外壳束缚着。

气氛一时凝滞,舒遥不自觉攥紧了身下的床单。

她感受到自己身体极轻的颤抖,不是因为害怕,是过分的思念,她需要极力控制住自己,才不至于冲动到直接扑进他怀里。

卧室很大,她的床正对着会客区,明庭坐在沙发,一抬眼眸便与她对视。

仅一瞬,明庭视线又低垂。

他慢条斯理解下缠绕在右手的丝巾,那条狰狞的疤痕横穿手背,从虎口延伸到腕骨。

舒遥比谁都清楚明庭那双手究竟有多漂亮,肌骨天成,青白如玉,她曾疯狂迷恋那双手弹吉他时的洒脱与性感。

从前他总爱用丝巾做穿搭配饰,如今再用丝巾,却是为了遮掩那条丑陋的疤痕。

舒遥每每思及此,总觉得煎熬。

夜灯刻画他身体的轮廓,挺秀孤拔,英姿卓荦。

丝巾飘然落地,他往后靠,再一抬手松领带,嗓音带哑问她:“你错了么?”

40天,足以让舒遥冷静,也足够让她认清现实。

她是羸弱的,娇贵的,是明庭倾注心血精心养大的妹妹。

她该承认,不论是身体条件还是心理状况,她都没办法脱离明庭独自生活,那晚也不该对他说那些伤人的话。

可冷静过后,是无尽的沉沦,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好垂眸:“我错了。”

“很好。”

明庭嗓音沉冷,漠然命令:“过来。”

舒遥攥住床单不肯放手。

心跳还在加速,她的视线几番徘徊,细声说:“很晚了,哥哥,我听闻雅说你最近很辛苦,你先去休息好不好?”

极轻的笑意牵动凝滞的气氛,明庭那双锋锐的眸直直看向她:“你在怕什么?”

舒遥闻声一颤,心虚偏开视线:“我只是担心你。”

室内沉寂一瞬,明庭的声音又响起:“过来,舒遥。”

一字一句,舒遥已经听清这四个字里压抑的怒气。

她其实不想惹他生气。

她紧攥的一双手终于肯放松,她掀了被子,趿上拖鞋。

好多天不曾仔细看过他,再次见面,竟让她心生急切。

恼人的思念总是会在她急切时生出是非,她没注意脚下,踢到床脚猛一个趔趄扑向前。

膝上传来钝痛的瞬间,她的手臂也被明庭握住。

她还来不及反应,明庭已经将她扶起抱在怀里。

“哪里疼?”

明庭仔细查看着她双膝,额前低垂的碎发稍稍挡眼,尽管光线昏暗,舒遥仍是清楚看见那双眼眸里翻涌着的疼惜。

她愣了两秒,心里高呼:完了。

明庭温热的掌心轻轻揉着她摔红的膝头,她却突然开始挣扎,声音像触电般惊慌:“我没事,没事。”

她呼吸急促,语气急切,眼神里满是闪躲。

她颤抖着看向他,用力推着他:“快放开我,哥哥。”

明庭单膝跪在地毯上,看她极力挣扎,却始终无动于衷。

“你还要装多久?”

森冷的一声质问,让舒遥胆寒,可她不管不顾,仍是奋力想要推开他。

“你还要装多久?!”

明庭攥住了她手腕,“为什么骗我?为什么要假装抗拒我?”

多日的伪装被识破,舒遥紧咬着唇,说不出一句话。

长久的创伤后应激障碍让她抗拒与人肢体接触,但却不包括明庭。

他是兄长,是像她父亲一样,能保护她,疼爱她,能给足她安全感的人。

她依赖着他,整整七年。

“说话!舒遥。”

舒遥在愤怒声中回神,慌乱着否认:“我没有,我没有骗你。”

“你还在说谎!”

明庭单手掐住了她细弱的脖颈,虎口卡着她下颌,逼着她与他对视。

“为什么要说谎?”

他的胸膛不断起伏,那压抑的呼吸是他震怒的证明,舒遥突然感觉害怕。

她双手握住他手腕,想要挣脱,指腹却触及那道狰狞的疤痕。

皮肉.缝合留下难以复原的痕迹,像一条恐怖的蜈蚣吸附在他手背,那触感让她心惊。

“因为那个宋星舟?”

“不......”

听到这个名字,舒遥迅速摇头,声音依旧在颤:“不,不是,不是的哥哥。”

“他抱你了,不是么?”

“他抱你,你可以假装若无其事,我现在抱你你就奋力抵抗是吗?!”

“不是,不是。”

明庭右手遽然收紧,舒遥有瞬间窒息的错觉,她的否认薄弱无力,明庭根本听不进去。

“你到底在隐瞒什么?还想要骗我多久?!”

面对声声质问,舒遥的思绪杂乱如麻,她机械般摇头否认,却紧咬着下唇不作解释。

她咬唇沉默的动作让明庭震怒,他放开了她脖颈,转而捏住她下颌:“松开!”

“松口!舒遥!”

他生气的时候攻击力十足,可舒遥看得很清楚,那双眼睛不会说谎,他在担心她咬伤自己。

她的泪水瞬间盈满眼眶,双目胀得发疼。

她不肯松口,因为看见明庭同样发红发胀的眼睛,迟滞的那一瞬,明庭靠近撞落了她的眼泪。

她抽泣的声音被暴戾的吻吞没,灼烫的泪水汹涌而出,漫过明庭指节,无声没入地毯。

下颌被按住,腰肢被扣紧,她没有挣扎的余地,她甚至来不及抿紧双唇就被蛮力顶开,他的舌尖抵进她唇齿间,直掠柔软。

她被明庭含入口中缠弄,双唇像被黏住,完全撕扯不开。

他的气息太霸道,将她完完全全占领,她在交缠间尝到一丝薄荷的清凉,也嗅到他指尖残存的烟草味道。

她从小身体不好,闻不得烟味,明庭已经为她戒烟好些年。

热潮迅速遍布全身,她本就推不开身前的人,一想到他多日的孤独与辛苦,她的心好酸,好软。

她就这样软在他怀中,根本顾不上伪装了多日的抗拒。

她觉得自己就像那条被他缠在手上的丝巾,柔软,滑腻,可以任由他摆弄。

她不再挣扎,明庭也松开了她下颌。

他滚烫的掌心顺着她纤白脖颈而下,抚过她身体起伏的曲线,而后勾住她膝弯将她抱了起来。

她本以为寻到挣脱的机会,但还没来得及推开就直直跌向余温尚存的床,她仍不得喘息。

她的泪渐干涸,身体的水分却在另一处汇集,她无法忽视自己身体的反应,再一次尝试将他推开。

可压在她身上的男人一感受到她的挣扎便更加发了狠吻她,惩罚性的含咬让她浑身瘫软,舌根阵阵发麻。

吻愈深,她愈发清楚。

他身体里的野兽正在尝试冲破束缚,誓要在今晚将她拆吃入腹。

身体的阻隔仅是薄薄衣料,舒遥感受到他偾张的肌肉,狂乱的心跳,还有......隐秘的压迫。

她的思绪开始打结,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放任自己沉沦。

可他是哥哥。

他们是相依为伴一起长大的兄妹,是被无数人认定了关系的兄妹,她不可以任由这段扭曲的感情继续发展,也不愿让他背负背德的罪名。

她手握成拳,一拳又一拳砸在他肩膀,可伏在她身上的野兽岿然不动,只用单手便扣住她一双腕,再轻松举过头顶,将她压在柔软衾被间,让她动弹不得。

她在沉沦的边缘游走,被残存的理智疯狂敲打,她被打得太痛了。

她狠心咬住了他舌尖,可她还是不敢用力,怕咬伤他。

偏这无声的反抗更进一步激怒了他,他伸手捏住了她下颌,让她再无力合上。

她不停颤,像一条搁浅的鱼,被烈日曝晒,快要死亡。

强势的禁锢唤醒她记忆深处的恐惧,她的身体骤然惊颤,寒毛瞬间立起。

她呼吸短促,浑身不受控制在发抖,害怕的抽气声从喉咙挤出,明庭感受到她的异常,身体骤然僵直。

这一瞬间,空气好似结冰,明庭愣怔着,一动不动。

舒遥颤抖不停,他迟缓着,松开她手腕,放过了她的唇。

囤积多日的愤怒在顷刻间抽离他身体,他撑起身,不可置信盯着怀中人。

她竟然......真的......对他产生了应激反应。

“遥遥?”

舒遥不正常的颤抖让他不敢再动,他伸手想要靠近,却又在即将触碰她时停住。

“遥遥?”

他轻声唤她,温柔地看她,声音沙哑,眼睫俱颤。

“我是哥哥。”

他小心翼翼地说:“遥遥,你看看我。”

他的心跟着舒遥同时在抖,后悔像一座山压在他心头,他痛苦到无法喘息。

“对不起。”

“对不起。”

他低声呢喃,反复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宝贝,对不起。”

舒遥浑身发冷,一双潮湿的眼定定看向他,看他额前凌乱的发,柔软的唇,挺秀的鼻尖和湿润的双眼。

是哥哥。

是她最爱的哥哥。

视线一晃,晶莹从他眼眶坠落,碎裂在她面颊,好烫。

“哥哥。”

她抬起颤抖不止的一双手轻轻捧着他的脸,指腹滑过他潮润眼睫,她的心被揪得好疼。

“不......哥哥,不要哭。”

她抽泣不停,说话断断续续,应激反应还未结束,她却还像小时候那样问他:“哥哥,抱抱我好不好?”

明庭内心的惊慌和恐惧终于在听到这句话时云消雾散。

他就知道。

他知道他的宝贝不会真正抗拒他,他知道他亲手呵护长大的宝贝离不开他。

他再次俯身将她抱在怀里,用灼热的双唇吻去她面上的泪水,尝到咸涩的那一瞬,他觉得自己真的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