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女子身前,伸手去触及那腰间系着的带子,骨节分明的长指犹豫了片刻,手心都沁出汗来,他也没敢扯动开来。
“怕什么?”就在他想要松手之时,李今纾抓住了他的手腕,周淮瞳孔一缩,呼吸都停滞了。
他看着那腰带在他手中一点点延伸,衣襟变得松散开,不自觉吞咽了下口水,只觉得自己脑中仿佛要炸开了。
“这次出门轻装简行,我不打算带外人,你是我的夫郎,这些琐事要劳烦你。”
李今纾自然没有错过他的神色变化,到底是年轻气盛,火气旺些也是正常,她眸含笑意,拉住男主微颤的手轻声提点。
周淮面色涨红,原本平稳坚毅的眸子似含着泪,他心跳的厉害,妻主却只是逗弄撩拨他,半点没有深入纾解的意思。
望向她的目光不免带了些幽怨,这一眼,眼含秋波,欲求不满,不入春园,不知春色几许。
她伸出手摸了摸男子脸颊,却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不再强迫他来给她穿衣。
侧过身利落的换下衣裳,周淮别扭的转过头去,待衣裳换好,李今纾看着身上尺寸刚好的里衣,朝着周淮道:“不错,眼光独到,我夫贤惠。”
这衣裳不仅料子好,做工也精巧,尺寸更是一点不差,她很喜欢。
周淮回身,看到女子身上穿着他做成的衣裳,一身雪白,更显出尘。而这衣裳,他方才放在手里,身上,仔仔细细一丝一缕的摩挲过,如今就这么被她穿在身上,他觉得自己脸上有些烫了。
他的眼睛亮亮的,纵然身上难受得紧,对于李今纾的亲近也没有丝毫的抵触。
李今纾捧着男子的脸亲了又亲,看着他眼里心里都是自己,她甚至荒谬的生出些干脆就这样满足他的心思,但她稍稍动作,便感受到自己一条腿行动不便。
心思顿时淡了不少。
只是看着那被她压在墙角,急切又难耐的男子时,心里生出些许愧疚。
男子漂亮的眸子里都是渴望,而她却不能依就他,她无法把自己最狼狈的一面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他面前。
周淮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任由她亲吻着,拉着她的手放在他胸前上移到脖颈,滑动喉结,任她玩弄。
他总是想要她愿意的,这个时代的女子并不会有什么矜持的心思,所思所行都是自己真实的想法,他乖乖配合,做出勾人的模样撩拨,都是为了让她继续。
他想要知道,她是主动且愿意与他欢好的。
但是显然,这一次他又失败了。
李今纾停了手,眸子里全无半分温情,张口就是托词,“光天化日下,如此……太不尊重了。”
她只是想找个借口离开,但周淮眨了眨眼睛,从方才的情绪中退出,浅浅琢磨了下她的话后,指了指外面的天色。
现在不行,等太阳落山便行了吗?
李今纾看懂了他的意思,视线落在他身上时带着些难以言喻的神情。
周淮也算是好人家的男子,为何行事却是这般,她不知道别人家男人是否也是这样,但她此时却是有心无力。
到底不忍把话说的太绝,她起身,从书架中翻出一册经书放在桌子上,道:“你无事便看看,对你有好处。”
在李今纾走后,周淮去了一旁的浴室洗了个冷水澡,这才压下了火气回到屋内。
看着桌子上孤零零的一本书册,他走了过去,封皮上《清心经》三个大字赫然出现在眼前。
周淮:“……”
他略带嫌弃的把这书拿的远了些,生平第一次这么不尊重书本,哪怕是那个册子,都被他小心翼翼的收在了床头柜子里。
他想了想,又到书架前翻了片刻找出另外一本书,然后抱着书便朝着李今纾的书房走去。
出乎意料的,再见时她好似换了个人,接下来几日都未再与他亲近,她虽仍在笑着,凡事却都是公事公办,客气疏离得紧。
而他手中的书,被他看出了花也不见李今纾关问一句。
终于,路引办好了,也找好了镖师约定好在县城集合,这天,天气晴好万里无云,仅有微风拂面,正是适宜出行的好日子。
李今纾还是带上了青木,在钱氏的安排下,贺阳也跟在了出行的队伍中。
一辆马车带着四人朝着县城去。
有贺阳一路活跃气氛,马车内也算是不那么尴尬。
“奴小时候曾去过府城,记得府城比咱们县城繁华多了,就连那城墙都数丈高,这次多亏了大小姐和少夫郎,让奴也能跟着见一见世面。”
周淮没有应声,李今纾瞥了她一眼,如今离了李家,有几分兴奋再正常不过,因此她也没怪罪,反而道:“你不是我青竹院的人,让你跟着是正院的意思。”
周淮是她的夫郎,随着她一同出门是为了照顾她,但他到底是男子,出门在外没有人跟着也不成,只是青竹院并非无人可用,她怀疑的视线落在两人身上。
就听贺阳道:“大小姐说的是,是奴去求正夫允奴跟着伺候少夫郎的。”
出门去往京城,这一路遇到什么谁也说不准,但就这一路形成,与主子建立关系,增长世面都是对他极好的,他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说完,他便朝着周淮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来。
李今纾了然,点了点头看向窗外,周淮被他看的发毛,伸出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又指了指他带出来的书,示意问他,字都认完了吗?
“大小姐,奴最近在习字,有好些字都不认识,大小姐学识渊博,不知可否赐教一二......”贺阳嘿嘿一笑,取了书本来,朝着李今纾献起了殷勤。
这一路他都打算好了,大小姐可是秀才娘子,比那些小学子靠谱多了,跟着去往京城一个来回他就能够把字给认全了,到时候回到李家,刚好就能跟着少夫郎了。
对于贺阳的小心思,李今纾并不甚明白,但对于好学之人,她向来不吝赐教。
马蹄嗒嗒,马车内渐渐传出磕磕绊绊的读书声。
很快他们便到县城与镖师会和了。
这次走得急,没碰上什么大的商队,也是他们运气好,恰好做生意的见山镖局少东家裴湾要护送一行货物要去府城,愿意顺带护送他们一程。
见过面,他们的马车便坠在镖队后面,一路朝着府城走去。
府城繁华,来往众多,到时候再找进京的商队也容易许多。
随着队伍前行,周淮敏锐的发现,李今纾的话越发少了,似是心里压了石头,未落定之前,放松不得。
他多少能猜出是为何,但却无法为她分担,只能在日常生活中尽可能的多照顾她些,让她感到舒适。
风轻轻吹过,扇去了马车内的燥热,李今纾睁开眼就看到身旁男子轻轻摆动扇叶的手腕。
“那书你看了多日,看出什么来了?”李今纾朝着他随身带着的书册示意,以训诫男子为中心,取书名《男戒》,是许多男子必学之物,但这书册她从未观读过。
周淮抽出写好的观后感递过去,李今纾挑了挑眉,伸手接了。
“男子当顺妻主之意,赏罚皆是恩赐,为夫要侍候妻主……男子卑弱……妻夫……敬慎……”
李今纾的眉头渐渐皱起,颇为震惊的看向他,“这都什么?”
她以为是他理解有误,但当他拿起原文来看,只觉得更有甚之。
全文只有一个宗旨,把男子调/教成一个没有自身想法,一心依附于女子的附属品,是可以放物件使用,奉献自身的玩意儿。
“此书你不当看。”她沉声道。
周淮很好,不需要这样极端的东西灌输成一个没有灵魂的人,若他当真如此,她只会觉得可惜。
周淮乖乖点头,脸上笑意更甚。
无意间看到这书,他本就是带着好奇心去探索当代男子地位以及规范的。
对于其中的内容他不置可否,或许大门大户的人家为人夫郎确实要端正位置,不可于色戒上勾引妻主,又要秉持自身,保持家业,让妻主能够把视线放在外面。
试想一个没有灵魂的物件,确实不足以让人留恋。
但他不会成为这样的人,所谓取其精华弃其糟粕,便是要对所吸纳的东西予以分类,只取好的东西便是。
外头马车忽然停下,两人的谈话暂歇,青木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主子小心些,前面有山匪拦路。”
马车内顿时一静。
北隅国境内常闹山匪,碰上并不稀奇,李今纾看了尚算镇定的周淮一眼,开口道:“莫慌,咱们随镖师来的,且看看。”
镖师队伍常年护送车队,与这些山匪之间打交道的多,定然有办法可以安全通过。
她掀开车帘,就看到前面带队的裴弯与山匪之间凑的很近,不知在交涉什么,两人朝着后方看了看,李今纾神色一变。
“不对。”
果然,前面耽误不过一刻,镖师队伍再次上路,前面的山匪却目光灼灼的看向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