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本上就一点点关于小女孩的内容,话题一带而过,根本没有细说是哪间屋子。但不要紧,先找到现在小女孩居住的屋子,再倒过来推理,也就能圈定大致范围了。
有了思路之后,季星海又在二楼溜达一圈,他找到了小姑娘现在居住的房间,右侧南向,窗户对着前面的花园。
五个人的屋子似乎都挤在右侧。
他立马调转头往左边走,正好那里没什么人,很方便他进去一一查看。
季星海并没有仔细检查屋子里的东西,或许有线索遗留,但性价比不高,他是直接走到每间房的窗口看的。而且不是站着看,而是半蹲着,以一个小女孩的视角看。
后花园一角,马厩,还有旁边一间爬满蔓藤的小木屋。
小木屋已经被其他学员撬开了,估计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这时检查家庭教师房间的队伍已经出来。
这屋子并不大,东西也少,似乎一眼就能看完。就居住了三天,其实也确实难以落下什么有用的线索,所以那一组出来得这么快。
季星海走进来,站在窗边看向左边位置。
“走。”他看着时间,距离第一餐还有两个小时,时间充足得很。
秦遇没有异议地跟着他离开,其他学员看到了,也没什么想法,古堡就在这里,要探索,各凭本事。大家都是杀出来的尖子生,这点骄傲还是有的。
季星海直接来到后花园左侧马厩,秦遇以为他要进边上的小木屋,他却提着一桶水进了马厩。马厩里没有马,碾实的泥地上铺着一些没有清理干净的干草。
他开始泼水,一边泼,一边观察。
渐渐的,秦遇也看出了名堂,地面上有一块地方特别难渗水,其他地方的水都下去了,这片还湿漉漉的。
见他取了角落的铲子开始铲土,秦遇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东西?”
“猜的。”
说起来也不复杂,从楼上窗户往这里看,基本都能看到花园一角、马厩和小木屋,但从家庭教师的窗户口看,就只能看到马厩和半间小木屋了。
一开始小木屋也在他的范围内,但这里已经被别的学员
检查过,不只一个学员。能走到这里的都不是泛泛之辈,他们检查这么多次都没有结果,季星海不认为自己会有更多收获。
而且马厩里还发生过事,马匹发疯摔断了小男孩的腿。
至于浇水,则是因为他猜测被藏起来的是画像,油画画像防水,又是偏平的,平铺最合适。
这一系列元素快速在他脑子里过一遍,就能得出结论,因为人人都能想到,只是大部分时候他们会被其他可疑选项迷惑。
很快一张巨幅画像就被挖出来,里面的人像按着一比一的比例绘制,栩栩如生,就好像真人站在面前。
之前季星海以为消失的女人是城堡原主人的独女,被赘婿吃了绝户,但这幅画像上的女人穿着纯黑的长裙,戴着黑色的小帽子,面容哀愁,他知道自己的猜测有一点偏离。
吃绝户确实是吃绝户,但吃的应该是独居有钱寡妇的绝户。
年轻有钱的寡妇,就和落单在外的肥羊一样让人垂涎三尺。男人们有一百种方法吃掉她,如果不从,还可以诬蔑为女巫、魔鬼。总之,他们总是能得偿所愿的。
当然,这些和他没什么关系。
季星海将画像收起,然后用稻草掩盖了痕迹:“就等着晚上了。”
选房间,用餐,闲逛,季星海甚至有空闲采集了花园里的花,插在房间的花瓶里。这时其他学员终于通过层层剖析找到了‘消失的女主人’,并且确认古堡幽灵就是这位,一切的起源也是她。
但这时天已经暗了,走廊里的油灯自动点燃,白天看着就格外阴森的屋子,此刻更是一直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晚一点,学员们终于找到隐藏在某处天花板上的阁楼,但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外面电闪雷鸣,忽然下起暴雨。
漆黑雨幕中隐约看到一点烛光在靠近,那是罩在玻璃罩里的蜡烛,随着风雨中的马车摇摇晃晃。
古堡主人回来了。
“马车里坐的应该就是这里的主人,他们回来了,如果这时候遇上,对我们不利。”
虽然觉得可惜,学员们还是快速回到选择好的房间,他们没有真正睡着,都等在房间里,只要有一丝不对,就会出手。
当然,能不正面起冲突还是别起
。这类拥有某种规则的小副本里,一旦自己成为失误方,就会凭空多出减益buff,正面交手往往处于不利地位。
古堡主人回来了,无人的古堡一路亮起灯,它们走进来就开始尖叫。
“有人动过我的椅子。”
“有人动过我的钢琴。”
“有人动过我的碗碟。”
“有人动过我的书本。”
“有人类的气味。”
此言一出,愤怒的诡异们变幻脸色——它们变得极其兴奋。
黄色油灯的光从上至下,它们的眼窝被阴影染成了黑色,那已不再是人,而是一具具披着人皮的骷髅。
学员们小心翼翼不去触碰房间里的东西,但他们不知道,走进古堡开始,就已经触犯了‘动了物品、留下气味’的禁忌。
狩猎时刻,诡异们脱去伪装,一个个显露出狰狞的模样。
“啪!”
大门忽然重重关上,打断了诡异们的兴奋,它们扭头看去,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年轻的人类,他的手自然展开,压在一块铺着黑色幕布的板子上,俊美的脸蛋在暖光中散发着让人陶醉的生命力。
“人类……是你动了我们的东西?真是冒失又无礼的客人。”年老的男主人丢掉了拐杖,它佝偻的身体拉开了,一双干枯的眼直勾勾看他。
“那还真是抱歉,”年轻人无所谓地摊摊手,“不过我也准备了赔偿的小礼物……请出来吧,夫人。”
说罢一把扯下黑色幕布。
几个诡异看清了那是什么东西,顿时色变。
“呵呵呵呵……”画像里的女人缓缓站起来,它发出可怕的笑声,并且轻轻一挣,就从画像里出来了。优雅地提着裙摆,跨过画框,却如鬼魅般一步就来到年老诡异面前。
“好久不见。”
季星海冷眼瞧着年老诡异被撕成碎片,其他四个惊慌失措,两个朝着楼上跑,两个朝着门口跑。朝着门口跑的直接被他踹回去,不远不近,就踹到黑裙女人的边上。
“妈妈……”
黑裙女人停住,微微弯腰,一只手按在中年男人颤抖着的身体上:“他杀我时,是你帮忙按下我的脚,对么?”
中年诡异的
手臂被一节一节掰断了。单方面的碾压还在继续,秦遇的身影出现在季星海旁边。
黑裙的女人原本没有这样强大的力量,即便仇恨燃烧着灵魂,弱小就是弱小。但季星海一大把诡事币喂下去,填补了这方面的空缺。
“最后你能得到的,可能还没有给出的多。”
“可是她想报仇啊。”
季星海的世界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被残害的女人有资格也有理由复仇,和它是不是诡异,是不是设定,都没关系。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是最朴素的道理。
黑裙女人解决了楼下三个,又去追楼上两个。早早就听到声响的学员一开门就看到诡异在自相残杀。他们虽然没有看过消失的女人的画像,却知道这大约就是古堡的幽灵。
学员们也不知道怎么管,呆呆看着黑裙女人优雅地提着裙摆,却是一手一个,拎鸡仔一样把剩下两个诡异拎走。
“看!”一人忽然指向墙上油画。
那墙上本来有一排画像,除了历届城堡的主人,就是这一家五口,然而如今描绘了这一家五口的画像却都自融了,化成一团杂色的油墨从画布上流下,新的图像出现在干净的画布上。
竟是之前的黑裙女人。
不,也不全是她。
最大的一张画像里还有另一个年轻的男人,亲密的和穿着粉色裙子的女人坐在一起,身前还有一只讨喜的哈巴狗儿,看着便十分幸福。
这副画像的旁边才是黑裙女人的画像,和之前季星海看到的一样,穿着黑裙子,戴着黑帽子,面容哀愁。
学员全明白了。
古堡原本有主,是这一家人利用了某种方法窃取了。大概率是利用婚姻,因为黑裙女人失去了丈夫,而她又生活在女性难以拥有私产的年代。
然而变化并未结束,古堡外的暴雨还未停止,古堡里面却燃起无法熄灭的火焰,火焰过后白雾茫茫,哪儿还有什么古堡什么铁门?
学员们站在大雾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原来她就是古堡的幽灵。”一人道。
古堡的幽灵就是被残害的黑裙女人,但既然她这样强大,又怎么会被古堡的后来者死死压制?
而他们更想知道的是,是谁将黑裙女人放出来的?是怎么做到的?
一群习惯了一马当先的学员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挫败,明明进度也不慢,可现在连发生了什么事都没搞明白,事情就结束了。
本是萍水相逢,这时候也不想深入交流,大家各自收拾心情步入白雾中,季星海亦然。
他手掌翻转,手中出现了一本锦缎封面的册子。他打开最新一页,里头是用水彩勾勒的幽暗古堡,古堡中隐隐透着光,而光里几个影子立在窗口。
“好久不见。”他笑着说,又将册子收起。
这类诡异领域被打破就要消失,既然怎么都要消失,不如消失在他的碗里。
刚好还能给老家人报个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