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剧毒公平抹杀每一个自由呼吸的人,登的身体倒下来,加林大惊失色:“谁开枪?”

没有人回答他。

弹药库爆炸和生物药剂泄露让大家的身体和精神都进入混乱紧张状态,毒雾中只能听到加林惊恐的叫声。

“他们有防毒面具!”浓雾中冒出一个尖锐的带着怨气的声音,“他们,有面具。”

“什么?我……”加林下意识怒喝,一颗子弹旋转着从浓雾中穿出,穿透了他的胸口。紧接着一个身体弯曲的步履蹒跚的雇佣兵扑过来,嘴里还在喊着:“防毒面具,我的,我的……”

‘砰砰砰!’

“啊啊啊啊!要死一起死吧!”

雇佣兵本就是一群没有道德只追逐利益的亡命之徒,死亡的威胁让人彻底疯狂,流弹飞舞,已经弄不清谁是朋友谁是敌人,所有阻挡他们生存的家伙都该死。

季星海拿着枪,靠着楼梯笑着看他们你来我往。

最后一个雇佣兵扑倒在那里,血液从眼睛和鼻子里流出来,手里的枪还冒着硝烟的味道。

一只手穿过他和加林的尸体,在登的口袋里摸了摸。

是来捡漏的季星海。

钥匙、钱……还有烟和打火机,登身上只有这些东西。他拿走了钥匙、烟和银鎏金的打火机。打火机很精美,似乎还是个名牌货。

三楼已经被木骨人清空了。

不,这话有点不准确,三楼被轰炸小半,又被毒烟清空大半后,几个漏网之鱼也被木骨人暗杀了。这种无声无息自带恐怖威慑的生物和浓雾百搭。

季星海来到三楼,临时办公室的门开着,一个戴着防毒面具的人倒在地上,血液从他割开的喉管流出来,湿了一圈地板。

里面也有没来得及撤退的npc,都死了,地上飞着很多被临时撕碎的纸片。

跨过尸体走进临时办公室,第一眼就能看到钉在墙上的地图,右边是单独的椅子和书桌,左边还有一个拼凑起来的长会议桌。

屋子里杂七杂八的东西不少,然而最显眼的当然还是那个黄铜色的宝箱,就放在书桌上,电话和地球仪的中间。

【黄铜宝箱?!!!第二个黄铜宝箱?】

【第一个副本能出两个黄铜宝箱?】

【因为副本难度很高啊。高投入才有高回报,虽然不喜欢饥饿学院,不过它做事还算公允。】

土楼外。

“奇怪,没有枪声了。不但墙上那些枪声不见了,楼里头也没有。”

缺口一直燃烧,金色的火焰和黑色的烟是漆黑夜晚最好的指向灯。这里的学员越来越多,有时几个人藏在一堵残破土墙后,他们各自放冷枪,会聊聊天,又相互戒备。

“要去看看吗?”收割了一批人头的长辫子姑娘抱着她的轻机枪,眼睛盯着熊熊燃烧的缺口。从这里冲过去,也就是五六十米。

“呵呵。”

其他人没有说话,命只有一条,还是先让别人试试水吧。

燃烧的土楼内。

“您获得了十吨的优质麦种,该麦种可以在轻度污染环境中耕种,其收获的麦粒无污染、品质出众且产量巨大。该特性可稳定遗传,能留种。

“种子将自动传回九州,请选择一位指定接收人。”

“给九州的最高领导人。”季星海直接说,他实在懒得和其他组织打交道,更讨厌简单的事情变复杂。

至于说那个领导人所在房间能不能装下这么多的麦种,那不在他的思考范围内。

没有了黄铜宝箱,这个临时办公室再没有别的对他有用的东西了,所以只是停留了几秒季星海就走了,去了隔壁登的房间。

登临时的居住地居然还布置得颇有小资情调,墙上挂着画,桌上摆着精美装饰品。唯一突兀的是一把横在那里的苗刀,黑色漆面的刀鞘,刀身长且窄。

这把刀自带杀气,不像是装饰品。

他将手伸过去,接触的一瞬间,黑色苗刀四周的空气似乎扭曲了,刺骨的寒气溢出来,幻化成黑色的长须爬上他的手指,却在即将够到手腕的瞬间被灼烧般散开。

季星海只作不知,拿着刀转身离开。

【季星海为什么要拿这把苗刀?苗刀是双手刀,日常不太好用。】

【顺手?来都来了。】

讨论新宝箱的直播间闪过两句疑问,又很快没入无数兴奋的期盼中。

三楼的狙击手都死了,外面的学员大概都在轰炸出来的缺口捡漏。季星海坦坦荡荡,从打开的门里走出来,走进无人的村庄。

他身后的土楼像是一个矮矮的冒烟的烟囱,又像是被打破了强大伪装的恶鬼。

一直走到村庄外的尸坑旁,他停了一下。

摘掉脸上不再需要的防毒面具,季星海从口袋里摸出三支烟,点燃了插在地上。

狰狞的面具旁,三线白烟摇摇晃晃冲天起,红点在清风吹拂下忽明忽暗,季星海没有回头看一眼,那个孤孤单单的影子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场外,九州。

“他做到了!”

安静了许久的黑塔传出海啸一样的欢呼声。他们站起来相互击掌,把那压制了半个多小时的喜悦通通发泄出来。

“他做到了,他居然做到了!一个步骤都没有失误!我的妈呀,我……我脚软。”工作人员一屁股坐在座位上,他脸上都是汗。

从季星海炸了生物药剂库房开始,部长就已经站起来,他的脸憋得通红,直到现在季星海完全安全了才故作冷静地点点头:“不错。”

敌人的大本营被完全摧毁,人员也基本死光,这游戏差不多就是结束了。

部长抹了一把脸:“都准备准备。等结束副本进入‘宿舍’,那半个小时的交流我们应该怎么和他聊?”

【行了,散了吧,都散了吧。里头没人了。】

同一时间,各国直播间都在刷这句话。

上帝视角的他们当然知道土楼里面已经没几个活人了。二楼那几个箱子的毒烟着实可怕,再加上土楼这种聚气结构建筑的加成,那真是……

现在学员守在外面捡漏还行,真要进去了,搞不好白送人头。

【别劝了,我猜这些人对学员来说就是分。如果有人和我说杀死一个敌人拿一个学分,我可以守到天亮。】

【过来的学员人数虽然不多,但都是各国精心训练出的精英,射击能力都是过关的。之前也就算了,现在他们就像是蹲守羊圈的狼,谁能忍住走?】

【隔壁九州的学员撤退了。】

【整个大本营的雇佣兵都被他干掉了,还带走了黄铜宝箱,他还留着干什么?这场副本谁是老大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九州这次盆满钵满赚翻了。】

【我又想起那个被利用的D国学员了。说起来九州和D国是血仇啊,难怪下手这么狠。】

【我只知道九州学员为他的国家找到了两个黄铜宝箱,两个!】

【你们说,明年我们把学员送九州训练怎么样?我听说季星海是他们准备的下一期官派学员。】

【还有名额吗?有意的国家应该不少。】

九州的农业部已经笑歪了鼻子。

稳定遗传可留种,能在轻污染土地种植,产出的却是无污染无怪味的麦粒,无怪‘优质麦种’的评价,非要说缺点……

“不好了!北方种植基地的负责人们在老总办公室打起来了!”

……就是数量少了点,十吨哪里够分?

“之前出的优质种子以蔬菜和水果为主,这还是第一次出现主粮呢。想起去年购买别国摸出的优质种子……真是憋屈,一架飞机居然只换了十公斤。”

“就算分一部分给同盟国,自己也能剩个几吨吧?一方面种植,一方面研究,嘿。搞不好咱们的科学家团队能研究出更适合的种子。”

这会儿L直播间也讨论这个呢。

【十吨的优质粮种,要真正到我们这些普通人嘴里,至少也得两三年时间吧?这两三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有比没有好,还记得曾经因为优质的种子和牲畜被人卡脖子的时代吗?所以科学家们才会呕心沥血培育本国的优良品种,这种无形的战争现在只会更加残酷。】

【说的是,反正海哥真是神啊!最强新人,没有之一。】

【是他运气好,收服了黑冠菇。如果没有黑冠菇的幻象能力,他根本做不到这一切!】

【哟,这是哪国人呀,酸气都漂洋过海传到我这儿L了。就运气好,气死你。】

【你说错了,黑冠菇的幻象能力只有在季星海这里才是王炸。他的演技,他的胆魄,他掌握的M语伪音技巧,还有他的谋略和射击能力,缺一不可。没有这些,就没有这场奇迹之战。你可以说他运气好,但不能说他只有运气好。】

【楼上把我想说的话都说了。】

此时的季星海已经回到山里,他一直往后山方向走。

他之前寻好的地方在后山,是一个隐秘的早被废弃的野兽山洞。

五点多,天快要亮了,而他也到了寻好的山洞。

脱下顺来的丝麻材质衣服,换上土布做的黑衣黑裤,观众就着小小的火堆看到了他身上的伤。

大理石一样苍白的肌肤上布着一大片青紫的於伤,腿上和手臂上的纱布渗出血迹,伤口肯定又裂开了。

季星海和没事人一样。

腿上和手臂上的伤口是他自己划的,看着恐怖,其实是皮外伤,愈合后只会留下很浅的伤疤。至于那些於伤,更算不上事。

熄灭小火堆,他靠着背篓坐在并不大的山洞中。背篓里放着还能吃的红薯土豆和饭团,以及之前收集来的各类武器。

外界窸窸窣窣已有了苏醒的动静,但被杂草覆盖的山洞里还是暗暗的,季星海手里拿着收缴来的苗刀,披上从猎人小屋顺来的皮裘闭目养神。

【没有声音了,海哥睡了吗?】

【嘘,让他睡吧,他一晚上都没有睡。】

直播间变得很安静,连弹幕都没有,大家看着黑色的画面,脸上带着自己都没发觉的心疼。

“九州学员,季星海。”

他才闭上眼,黑暗中忽然出现一个声音,正是之前负责cos系统发音的那个声音,只是不像是之前解释特殊天赋时那么官方正直。

跟了他这么久,终于憋不住了?

“我临时屏蔽了山洞里的声音,而且这里很暗(不用担心被人读了唇语)。”那个声音又说。

“你现在出现,是因为我之前的表现让你很满意,以至于担心错过而迫不及待了?恐怕不只是因为我是学员里有望拿高分的人,更因为……我是九州学员,对吗?你想找我合作。”

季星海的声音带着一点上挑的笑意,笑意里还透着那么点邪气,仿佛在告诉对方:你的目的,我已猜到几分,你猜我猜到的是哪几分?

那个声音沉默了会儿L:“你这么肯定?”

“之前不肯定,但现在肯定了。”态度说明一切,这个存在太着急了,人一着急就会露出痕迹。

“之前那个面具人,对了,还有乌鸦,它们是你同事吗?完全不一样呢,你有点儿L像人。或者,”季星海刻意一个停顿,“原本就是人?”

一个出现在这种副本游戏里,似乎拥有一些权利,却和九州有紧密关联的人……

山洞里无人说话,但两人间的交锋却好像地底下的暗流,无声涌动。

季星海拉了拉下滑的皮裘,靠着背篓闭上眼:“合作的前提是平等,你考察过了我,可我还不知道你能提供什么,够不够资格。所以,再等等吧。”

“……虽然饥饿学院对外表示会随机选取一个学员,但它不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你是谁?”

“我呀,一个不请自来的恶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