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昙越几次和阮慈相会,都是长相不同的少年郎,修为从炼气到筑基期不等,此次前来,却是金丹修为,身着一袭红衣,面上笑意盈盈,风流婉转之处,不让阮容,更是把阮慈比成了个小丫头,两人站在一处,说不出的赏心悦目,惹来不少眼神垂注,瞿昙越也不在意,挽起阮慈的手,笑道,“还不是怨你?也不给我送信,只能就近择一化身赶来,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阮慈此次出门,并未想到借重瞿昙越势力,毕竟她也只是为阮容护道,且此前已迫瞿昙越为她杀了一名元婴真人,招惹来的因果纠缠,干系不小。此次再找瞿昙越,难免有过分索求之感,再说也容易养成依赖。不料瞿昙越感应到她的行程,想来也就推算出众人要前往寒雨泽采花,故此忙命化身前来,阮慈也感他盛情,仰首笑道,“我没想着请你来的——这次有许多人一起,不太方便和你在一处呢。”
瞿昙越在她鼻尖上点了一下,道,“小没良心的,藏甚么呢?难道他们还不知道么。”
阮慈心道,“正是知道了,且不怎么喜欢你,才不好一起走么。”
虽说正魔有别,但琅嬛周天对魔门并不如何反感,按说玄魄门和燕山天然敌对,燕山又与上清门关系僵冷,门内不该如此冷待瞿昙越,但就阮慈看来,徐少微和太史宜关系便是不差,而齐月婴的劝告也代表七星小筑态度,倒是王真人立场暧昧,似乎有结交玄魄门的幽微意思在。她此次是随七星小筑一脉弟子出门,便不好喧宾夺主,强要齐月婴和瞿昙越同行。
她犹豫片刻,不知如何说明,但瞿昙越是何等工于心计的人物,观其神色,已是明白过来,微微一笑,主动为阮慈解围道,“无妨,我和同伴只在你们左近跟随,此次在寒雨泽中,必定难免争斗,你们上清门只派了那个金丹小修过来,定是不足的。”
又瞧了王盼盼一眼,笑道,“你这爱宠,怕是在掌门一脉跟前也不好现身,若是嫌灵兽袋气闷,也可以跟我们一道走。”
王盼盼和阮慈自宋国到如今,几乎少有分离,阮慈虽有些心动,但也颇犹豫,望了王盼盼一眼,王盼盼毫不考虑,摇头道,“我自然在你身边护着你。”
她绿幽幽的猫眼打量了瞿昙越一会儿,喵道,“喂,你这小子,还带了什么同伴来?该不会是要抢亲吧。”
阮慈心中也是一动:此次寒雨泽回山之后,也许她就不会再出山行走,而是闭关结丹,按世间说法,金丹期可以尝试拔剑,而一旦拔剑之后,那宇宙级灵宝的威力,会令剑使立刻成为震动一方的大人物,也不再有被迫改换门庭的可能。瞿昙越和她如今的因缘虽然深厚,但剑使若是叛入玄魄门,声势自然无疑更高。
瞿昙越啼笑皆非,凤眸微转,白了王盼盼一眼,却也洒落万种风情,道,“你说什么呢?我这便将我那同伴叫来,给爱宠大人验看一番。”
王盼盼在南株洲曾困住他的化身,坏了瞿昙越大事,令他无法直接将阮慈带入玄魄门,此后阮慈每每前往相会,都不令两人见面。不料瞿昙越对王盼盼依旧如此客气尊重,竟然口称大人,他是阮慈见过最没有架子,性子也最好的元婴大修,但越是如此,阮慈心中便越是不敢小看了他,暗想道,“若他对我下了情种,便是为了此时将我带走,那这段日子,必定一心催动,我一会对他,要显得和上次有些区别……嗯,不过他到底有没有给我下情种,有没有催动?情种对我无用,必定反噬,可官人对我好虽好,我却并不觉得他有什么真心,也无非都是利益。”
这虚空之中对情种的揣测,除非瞿昙越自己承认,否则注定不会有答案,横竖阮慈的应对也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损失,也就是随意一想,便是成真,也只是多了一丝捉狭快意而已。正是寻思间,集市上又走来一位英武侠士,身量极高、气度不凡,来到瞿昙越身边,揽住她纤纤柳腰,笑道,“越儿,这便是你提到的那位小夫人?”
瞿昙越笑道,“正是,娘子,这是崇公子,你便叫他一声大哥好了。”
他修为自然在阮慈之上,也是金丹期中,但阮慈很难估量仔细,此时心中更是充满怪异情绪——虽然知道她这官人的后宫之中,男女皆有,而且修士之间,伦理也不似凡间那般固定,要灵活得多。但就这般把男夫人带到自己面前,阮慈依然有丝尴尬,眼神顿时左右漂移,不知该看向何方。咳嗽一声,叫了声‘崇公子’,到底也没有依着瞿昙越的吩咐,搞什么兄妹相称。
瞿昙越心细如发,如何看不出她的僵硬,和那崇公子相视一笑,道,“你去把我前日买下的那件火鼠裘取来。”
待崇公子离去之后,才对王盼盼道,“这便是我的同伴了,本和他约好了在极北处游历,此次匆匆赶来,也不好就将他抛下,此番多少也是个助力,灵宠大人可放心了?”
王盼盼却是没阮慈这样慌张,将那崇公子仔细看过,又听了瞿昙越的解释,这才轻哼一声,跳到阮慈臂弯里舔起尾巴尖儿,阮慈拍了拍它,对瞿昙越歉然道,“猫儿的脾气都有些大的,官人别和它计较。”
瞿昙越笑道,“怕不是物似主人形,这一哼,哼出了娘子的心声?”
阮慈道,“你是怕我吃醋么?我心里却还好呢,倒是那崇公子,看着豪侠爽气,我瞧着他心里是有些醋意的。”
说是未曾吃醋,但却又侧过了半边身子,仿佛离瞿昙越疏远了些,瞿昙越看在眼中,美眸笑意更深,颔首道,“确实如此,这也是我做得不好,这一身本该陪他一世,却又受本体呼唤,前来护你,他本就是个爱吃醋的性子,虽说也识得大体,但难免有些小脾气。”
阮慈也是好奇越公子怎么将一百多位夫人都哄得服服帖帖的,听瞿昙越露出口风,便不记得要装吃醋,那转过去的身子又转了回来,双眼瞪得大大的,问道,“什么叫做这一身本该陪他一世?你有几身呀?”
瞿昙越笑道,“自是无穷无尽,随想随化随去。”
阮慈转了转眼珠子,道,“这怕不是道祖境界?我不信你。”
两人一边说一边闲步,瞿昙越指点些新鲜灵材给阮慈看着,只是阮慈再不肯和他把臂而游,两人隔出了一小段距离,瞿昙越道,“若是道祖境界,便是随想随化,永远驻留。我这功法别有特异,化身的确较同境界修士更多些,不过待你突破到了元婴,便就知晓了,元婴要维系筑基、炼气化身,几乎毫无损耗,只是对神念有些要求,便是金丹化身,也不过是法力消耗略多一些,只要神念可以支持,幻化出多少都不妨事的,真正令修士慎重化身的,乃是因果机缘牵连。”
“不过我功法之中,有一法门,能将因果局限于化身之中,便如同眼前这尊化身,和崇公子相伴一世,得他深情,也还他此身情谊,若是他不能破境元婴,两人便可以逍遥一世,也不算是辜负了他的真心,若是他登临上境,寿元较这化身更长,待这化身大限到来,也就是道侣缘尽。”瞿昙越叹了口气,有丝黯然地说道,“这也是世间常见之事,我便不知送走了多少道侣。”
阮慈问道,“那……若是崇公子半途陨落,你这尊化身该怎么办?收回化身时,所有的情感一道回归,那你心中岂不是要爱着许多人?”
“等你有了化身,便知道了,不是这么回事,”瞿昙越有丝好笑,摇头道,“记忆自然是都在的,但有些东西便随此身化去,该带回去的带回去,该忘的,从一开始便没有记得。”
阮慈大约有所了悟,眼珠子转了转,“那这对崇公子似乎有些不公平。”
瞿昙越淡淡道,“此身的确将真心付予,这一世不会改易,只要他一直活下去,对他而言,又有什么不同呢?”
死了以后的事,也和崇公子无关了。阮慈想了一会,挑不出什么毛病,但也知道这功法不会和瞿昙越说得这般简单,起码并未提及崇公子若是欲破境而不能,向瞿昙越求助之后,事情该会如何发展。齐月婴说瞿昙越的夫人彼此关系融洽,而崇公子对她就隐有醋意,七星小筑自然不会说谎,但看来瞿昙越的夫人之中,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崇公子此刻自然是雄心万丈,但若是修为遇到瓶颈,无论如何也突破不了,大限将至,便是挚爱道侣,也将离他而去,到那时道心动摇,会否又是另一般模样,也就说不清了。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崇公子若是最后也对越公子百依百顺,又或是和其余夫人们和睦相处,性情改换之间,情种定然起到重要作用。瞿昙越一定是情种能手,而魔门手段,细思的确让人毛骨悚然。阮慈又想了一会,其实还有许多想问,但知道瞿昙越未必会答,只问了最想得知的问题,“那若是崇公子修行精进,又得了天大机缘,修为竟超过了你,又会如何呢?”
瞿昙越艳容有一丝呆滞,一瞬间仿佛有另一人从眼中看出,不再是瞿昙越对她那一贯的和气体贴,淡淡道,“那便是我此身将会代替主身本体,侵吞所有修为因果,成为化身噬主的结局。”
阮慈微微一怔,竟无法立刻答话,瞿昙越微微一笑,那熟悉的表情又回来了,“这便是修持此法必然要面临的风险,不过娘子大可放心,化身噬主,条件极是苛刻凶险,几乎可以不做此想。”
他也没说化身修为会不会增长,如果不会,那对本体来说的确不用担心。只需要在崇公子修行超过本体之前,把化身收回便可。而且说不定瞿昙越另有秘法影响崇公子这些夫人的心志,这魔门功法的确诡谲难测,阮慈也不由是听得入神,忽又想起一事,“那这么说起来,我们在南株洲成亲时,因果是寄托在你那尊化身身上,可那化身当场就死了,这岂不是说——”
瞿昙越面上突然现出狡黠微笑,“不错,若你当时便知道我这门心法的讲究,或是能摆弄因果联系,甚至有人对你言明此点,那便可掐断你我之间的牵连,但可惜当时你尚未开脉,那姻缘便如同一条红线,一头连在你身上,一头却是空空荡荡,只要我再幻化一个分神到此,便可寻到线头,再牵了上去。”
这婚事到底是他强迫而来,阮慈开始并不情愿,因此瞿昙越多少有些占了便宜的自得,阮慈却不怎么在意,思忖着道,“不对呀,但第二次相见,那化身修为依旧粗浅,我去恒泽天那次,去金波宗那次……这都是你见我的第五座化身了,难道你我的红线,一直都还在那开脉弟子身上,什么时候他寿尽而亡,你我自然缘尽?那……那我岂不是赚了?连你的人情都不用还。”
瞿昙越先警告道,“哪有这么说的,你自己答应了帮我办三件事,可不能就此赖账。”
又含糊地道,“这法门只是能将因果局限,又不是必将因果局限,之后线头便转到了我本体身上,你我因果自然和本体相连,再说,除了第一次以外,和你相见之后,我哪一次不是将化身千辛万苦地送回山门,带回情念绮思,这又和旁人不同。你虽未见过我的本体,但和我本体直接交往,也没什么区别。”
阮慈粗听之下,也还罢了,细思却是奇道,“等等,按你说的,因果若不相连,此身化去,情念一同埋葬,那已是因果相连,情念又何须化身回归才能传递?只有一开始红线黏的依旧是化身,才需要这般传递吧?”
瞿昙越笑道,“是么?反正你大可安心,你我如今本体相连,除非杀了我,否则灭杀千万个化身,也难断绝因果。你便回去和你那些亲友们这般说了便是,叫她们还是劝和不劝离,别再离间你我好些。”
之前阮慈一句话未答,他竟是就已猜到了门中有人反对这门亲事,才和阮慈说了这许多,阮慈心道,“这人在顾左右而言他,红线另一头绝不是南株洲就连上本体,那是什么时候连上的,为什么连上?因为我道基十二,还是暗中也有情种反噬的影响?”
她心下忖度,面上也是不显,笑道,“我又不是傻子,别人劝什么我就听什么,你别教我做事啦。”
她话中依然带刺,显然即便有瞿昙越巧言分说,对他带了另一名夫人前来相见之举,依旧有些在意。瞿昙越又是无奈又是纵宠,叹了口气,转身迎上崇公子,从他手中取过一袭轻裘,亲自为阮慈披在肩上,拢了一拢,阮慈顿时觉得周身寒气消褪,温暖如春,原本抵御寒气的法力自然回流,汇往玉池之中,也是暖洋洋的十分舒适。瞿昙越柔声道,“这火鼠裘是南连洲所产,乃是火行之物,在此处最是得用,多少能助你节省些法力。你既然不愿和我呆在一处,那我便走啦,只盼这回能平安无事,你我不用再见,等你从寒雨泽出来,我再换个身子来见你。”
崇公子在旁道,“此裘可值数千灵玉,我等也是在坊市中物色许久,才为阮道友选中。”
阮慈说他吃醋,也不过是从他登场时一个动作而言,崇公子这样的英武小儿,又不是凡间小儿,自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阴阳怪气,这一番话也是隐晦点出瞿昙越的用心,阮慈紧了紧领口,面上神色变换不定,踌躇片刻,还是将瞿昙越叫住,说道,“难得一会,你还没告诉我怎么杀的傅真人,一道去前面酒楼坐坐吧——盼盼也说要吃寒水灵鱼呢。”
王盼盼刚才双耳竖起,听得仔细,双眼却是眯缝起来,做出假寐的样子,此时缩在火鼠裘里,懒洋洋地喵了一声,为阮慈助阵。瞿昙越和崇公子相视一笑,道,“好,灵宠大人想要吃鱼,自然要去家最美味的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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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寒雨花花期将至,这浮云码头也甚是热闹,许多酒楼都捉来云朵,新设浮阁,三人一猫寻了一处浮阁入座,便在那晶莹水壁左近飘游,仿佛海天之中,仅此一叶孤舟,阮慈赏玩风光,称赞不休,更是取出玉简捉摄影像,笑道,“给天录寄回去,让它也瞧瞧这些罕见风光。”
王盼盼吃完一盘灵鱼脍,便盘在阮慈腿上眯眼打盹,三人也逐渐不再尴尬,说些山海逸事,崇公子是北面一座茂宗之徒,这茂宗和遥山宗一样,奉放鹤堂为尊,不过因北地乃是绝境,平日里纷争较少,而且两宗距离放鹤堂山门颇远,关系也较为浅淡,不过是名义上奉其为主,似崇公子这般,和外宗道侣缔结因缘的,与本宗联系也十分淡薄,洞府设在山门附近,自成天地,出门也多是和道侣一起游历探秘,结丹之后,已有数百年未回过山门。
他在金丹境中修行有年,如今修为进展转缓,正是游历天下之时,自然是见多识广,有许多谈资,令席间不至于冷场,阮慈也说起自己在无垢宗所见,崇公子亦是听得入神,笑道,“如此行事,闻所未闻,这么多洞天聚居一处,难道不嫌拥挤么?”
瞿昙越却仿佛有会于心,蹙眉道,“无垢宗竟敢这般行事?简直荒谬,此事定有隐情。”
王盼盼本来正大声打鼾,此时突地瞄了瞿昙越一眼,站起身舔了舔爪子,道,“有什么隐情?无非就是一群胆小鬼罢了,未打先输,他们早晚被收拾。”
阮慈极是好奇,便是崇公子的注意也倾注过来,瞿昙越眉头皱紧,先道,“不至于合宗皆是如此……你也不该在这里说起此事,岂不是断了他们两人的道途?”
这几句对答莫名其妙,阮慈听得云里雾里,和崇公子交换一个眼神,却也都有眼色,没有再问,一席别无他话,席散时瞿昙越过来和阮慈话别,阮慈却不愿牵他的手,嘟嘴道,“尽管你要为我护道,我十分感激你,但从寒雨泽出来,我也不想再见你啦,换个化身来罢,你就和你的崇大哥安安生生地过小日子去罢。”
瞿昙越嫣然一笑,和崇公子对视一眼,与阮慈挥手作别,两人化光去远。阮慈站在云头,久久眺望,王盼盼从她怀里钻出个猫头,左右张望了一番,奇道,“人家神识早就走了,怎么,难道你还真喜欢上了他不成?”
阮慈掐了王盼盼耳朵一把,道,“我只是在想,今日这化身,是不是真心喜爱崇公子。化身神念之中,有多少是本体,又有多少是自己呢?”
王盼盼笑道,“依我看来,这化身里,唯独生出的一丝自我,便是对崇公子的爱意,不过这对崇公子来说,也就足够了,他和他的越儿是两情相悦,真心相爱,只要本体没有欢喜上别人,那也可以说是一声再无他人。瞿昙越本体此前应该没有联系任何一根红线,这样才方便他各化身行事——你猜,他是什么时候把你那根红线连在本体身上的?”
心中是否别无他人,有时候是说不得谎的,便是言语可以矫饰,因果气势也骗不了人,固然瞿昙越或许可以秘法遮掩,但还是不如本体不染因果来得方便,阮慈心中也在忖度此事,王盼盼似乎看出她的心事,“看来,情种反噬,他心中已有了你的一丝影子,冥冥之中,自有因果报应,说不准他对你之情,或许便是异日败亡之机。”
阮慈笑道,“只要不是因我而死便好了——像他这样,不管是一百个夫人也好,一千个夫人也罢,只要神念照顾得过来,便是个个都是真心相对,个个都能不负海誓山盟,盼盼,你说元婴真人谈情说爱,已是这般离奇,洞天真人若是动情,又是怎样的光景?”
王盼盼道,“你随便问一个洞天真人,不就什么都明白了?我又未曾晋入洞天,你这么问我,简直就是在戳我的痛处。”
一人一猫一边斗嘴,一边往回飞去,王盼盼又道,“是了,被瞿昙越一打岔,差点忘了,回去以后,你要去找那个齐月婴说一说,太微门这次派来的不是哪个阿猫阿狗,而是清善嫡传弟子种十六,此子如今只怕已是金丹大成,距离结婴只有圆满关隘这一步了,齐月婴是应付不了他的,太微门派此人前来,必有所图,门内没有新援到场,你们最好不要下水。”
阮慈正要细问那种十六身份,便觉气势场中,一股气势悄然崛起,有人在他们一侧笑道,“噢?竟对在下气机如此熟稔,不知是紫虚门下哪位灵宠,是否曾是从前旧识呢?”
王盼盼面色一变,飞快钻入阮慈腰间灵兽袋内,只露出一个猫头,叫道,“种十六,你修成感应之法了?哼,倒也不愧清善那般疼爱你——”
话音未落,场内气势再变,王盼盼一头钻进袋内,再不出来,阮慈身前却是亮起一道光芒,仿佛万千山水从那光中绽放,种十六的气机被隔得越来越远,阮慈借势往上清法舟飞去,隐隐见到图珠站在舟头,手中放出光华万千,种十六也并未追赶,气机依旧在原地不动,只是笑声张狂,似乎占据了此处天地,“又何须如此胆小,岂非失却上宗身份?我在此处等你们十日,十日内若无人阻我,我便只能先到寒雨泽内,等候大驾了。”
他碍于身份,自然不会对阮慈下手,阮慈并不惊惧,只是心中颇为沉重,踏足舟头,齐月婴已是迎了上来,面上也带有忧色,两人走入舟内,几乎是同时开口,“看来放鹤堂已被太微门网罗。”
“原来在无垢宗,放鹤堂明氏,是为太微门前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