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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迪柏知道他再也无法及时赶去参加会议了。看样子他一辈子也别想了。
他被抓得死死的,拚命挣扎也无法脱出困境。
鲁匪南神气活现的站在他面前。“准备好了吗,学究?以拳头对拳头嘛!乃是‘汗密虚风格’。来吧?小蚌子先打好啦!来呀!”
甘迪柏说,“那你也会像有人逮住我一样的,被老老实实的打吗?”
鲁匪南说,“放开他。不对不对!只要放开他的手臂。让他手活动,脚可要抓牢。我们可不能跳舞。”
甘迪柏感到自己两只脚像被钉到地上一样。他双手可以活动了。
“打呀,学究,”鲁匪南激他。“先给我一拳哪!”
甘迪柏那时的心灵里,摸索到某样东西,狂怒,一股愤愤不平和悲哀。他毫无选择,除了铤而走险对付找他麻烦的人之外,后果如何他就不需要了!他还未利用心灵之中那股愤怒之火去打击对方之前,一件渴望的事却已经发生了。简直就是如响斯应,准得不得了。
他突然发现到一个人影,强壮,有着一头长黑发,两只手臂向前戳过来擦过他的视眼,狠狠的推向他对面的莽汉。
这个人影是个女人。甘迪柏对自己因为过于紧张,无法事先凭心灵预知对方性别,直到凭视觉才看清对方是个女人的事,感到非常糗。
“柯罗尔·鲁匪南!”她对农夫尖声大骂。“是不要脸,大欺小的懦夫!拳头对拳头算那门子的‘汗密虚风格’?你比这位学究大了两倍!怎么?你敢打我吗?那你就更不要脸!不要脸!我单用手指你骂就够啦!‘鲁匪南只敢欺侮弱小,不要脸的东西!’别让我笑死啦!哪个要脸的‘汗密虚男人’还会跟你一道喝酒,呸!哪个要脸的‘汗密虚女人’还敢跟你出去,呸!”
鲁匪南被对方一阵破口大骂和猛推猛,弄得骑虎难下,只有招架的功夫,连句话都讲不清了。
“好了,苏拉。拜托你,好了,苏拉。”
甘迪柏注意到那些抓住他脚的手爪子全松开了,鲁匪南也不再瞪他了,所有那些心灵也都不再集中于他身上了。
苏拉也没睬他;她的怒火全部发在鲁匪南身上。甘迪柏由绝望和痛苦中恢复,只把心神专注在抑制鲁匪南的怒气上,还有加强他羞惭的心灵上。他一点不着痕迹的进行这两方面的事。可是事实上根本没这个必要了。
那个女人又骂道,“你们全给我站远点!看到这!如果你们这五六个鲁匪南的狐群狗党还不给我站远的话,我要你们等下回去一辈子羞于见人!不要脸的东西,亏你们还算男人!帮忙打群架,多吃少还得意!呸!无耻!不要脸的东西,就算你们帮鲁匪南这个懦夫打赢了,又怎么样?不要脸,别得意!”
“可是……苏拉,”鲁匪南呜咽着,“我告诉过学究他可以先打我呀!”
“你算准了他那两只细手打不过你,对吧?不要脸,笨死鬼!让他爱去哪,就去哪!你们全给我滚回地穴去,趁早!免得话先传回去了,你们连村子都不敢进!只求没碰上今天这件事!村里人知道这件事的话,比我现在骂你们还不好受!快滚!”
他们全垂头丧气,头也不回的闪掉了。
甘迪柏瞪着他们的背影望了半天,才转过头看那个女人。她穿了两件头的衣裙,脚上套了双粗鞋。脸上全是汗,喘得很厉害。她鼻子有点大,胸部也好,裸着的手膀子全是肌肉。那是因为“汗密虚”的女人,跟男人一般在田里干粗活的结果。
她双手叉在腰上,凶巴巴的瞪着他。“好啦,学究,干嘛还拖拖拉拉的啊?快回‘学究地方’去吧!你怕吗?要我陪你去吗?”
甘迪柏可以闻到对方身上发出来的汗酸臭,可是这时他不能有任何不悦的表示。
“谢谢你,苏拉小姐。”
“我姓氏是叫诺维”她咕哝了一句。“苏拉-诺维。你可以叫我诺维。不必多加什么称呼。”
“谢谢你,诺维。你帮了我大忙。你可以陪我走不是怕,而是我想有跟你作伴的荣幸。”
他深深一鞠躬,就像在“大学”里,对那些年轻女郎致意的那般潇洒。
诺维脸上突然一片羞红,有点不知道该怎縻办才好的模样,她好不容易才微微一侧头,作答礼状。“是我的荣幸。”她找了半天句子,才吐出一句相当有水准的话。
他们一道走下去。甘迪柏晓得,每跨出一步悠闲的步伐,就表示他参加会议的时间又迟了一点,然而对刚才所发生那件事的含义,使他有一种冰心透骨的满足;让他宁可迟到。
当“银河大学”的建筑眺然在望时,诺维就打住了脚步,迟疑着说道,“学究先生?”
显然她是因为接近了她所谓的“学究地方”,就变得更礼貌了。他有点想逗她一下,可是晓得这很不妥。
“嗯,诺维?”
“那儿看起来好漂亮!”
“对,是不错,”甘迪柏说。
“我以前梦想过去那里。想做个学究。”
“某一天,如果方便的话,”甘迪柏彬彬有礼的说,“我会带你参观一下。”
她坦然的望着他,不觉得他是在讲应酬话的样子。她说,“我能写字,我被校长教过。假如我写信给你”她装出随便提提的样子。“该怎么写给你呀?”
“只要说,‘发言人之家,房号廿七’我就可以收到了。我得走了,诺维。”
他又敬了个礼,她也试着想回敬他。然后彼此转身,朝相反方向走开,甘迪柏很快的将她由心中挥掉。他想到“会议”之际,也同时想到了黛洛拉·得拉米发言人。他这时的思潮可就不再那么温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