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这事发生在咖啡馆。
周末班里的同学邀请沈因一块去咖啡馆写作业,这次的题难度不小,没沈因的帮忙一个题都做不出来。
李冲对着题干大眼瞪小眼,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这他妈都是什么题啊!!是人做的吗!!”
“好难啊,高考不会也是这个难度吧,我还能上大学吗?”
沈因头也没抬,“嗯,和高考难度差不多。”
“你应该考不上了。”
李冲:“?”
草!
他这是被嘲笑了吗?
他只是开个玩笑调侃题难,沈因就结果话茬直接泼冷水。
更更更扎心的是,这狗人说的话还真他妈可能是真的。
李冲掐住人中拼命给自己抢救,“狗东西。”
李冲骂是骂,但他和沈因的关系可比寻常朋友好。
李冲刚进高中时非常自闭内向,具体表现为不敢跟人说话,一听到有人叫他立马就神经紧绷。
还好沈因并没有介意他孤僻的性子,主动和他做朋友,刚步入高三这个月,知道他的数学不好还主动给他讲题。
损就损吧,反正沈因又没什么恶意。
他对自己这么好,正愁想不到能做点什么报答呢。
李冲的脑子里划过一些不怎么好的思想,想着想着就对沈因嘿嘿傻笑起来。
沈因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没什么。”李冲把自己的咖啡和点心往沈因那儿一推,亲昵道,“放心,你以后有什么事儿尽管跟哥说,哥都会帮你的。”
张昱江:“我靠,你俩搞基啊。”
李冲笑着踹了他一脚,“滚。”
张昱江精准躲开,随后叹了口气,伤春悲秋起来,“诶,什么时候我的天选之女才会出现呢?”
“我冥冥之中就是有种感觉,班里肯定有人暗恋我!不然怎么老有种被人炽烈的眼神包裹的滚烫感呢!”
李冲笑了下,“得了吧你,班里除了那个新来的转学生谁不知道你这德行。”
“谁说的,万一人家穗穗公主就是喜欢我这种风流的呢!”张昱江气冲冲地找沈因主持公道,“阿因!你说是不是!”
穗穗公主?
沈因笑了笑,回了个嗯。
沈因很少会参与他们讨论的话题,今天自然也不意外。
说话间,对面的玻璃窗前走过一群熟悉的人影。
他们写作业的咖啡馆位于学校附近商场的一楼,这边的商场老旧而破败,为数不多的娱乐设施就只有娃娃机店和酒吧,周围叫得出名字的连锁店也只有海某捞。
一楼的咖啡馆里基本都是恒风的学生,沈因他们来这边做作业也是为了个清净和氛围。
旁边的人扫了眼李冲,下意识地低头回避视线,“周言之他们怎么会来这儿?”
“我靠,李冲也在啊,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不知道啊,上网的吧。”
“啊,这边网吧我家狗都不上,机子慢得一批,有啥好上的。”
李冲冷哼,“谁知道呢?有钱人的情趣吧。”
恒风的人都知道,李冲和周言之一直不对付。
有传闻李冲是周言之他爸在外和小老婆生的孩子,不过周老爷子看周言之太废物了,没救了,一直想把虽然学习也不怎么好但至少听话不败家的李冲接回来,当接班人培养。
但周言之和他妈哪是吃素的,不仅一哭二闹三上吊,死活不让把李冲接回来,还要周老爷子把他们的生活费都给断了,天天□□上门去骚扰李冲和他妈。
一来二去,李冲恨屋及乌,一提到周家就恨得牙牙痒。
张昱江看了看李冲和沈因,又看了看外边的周言之,紧张地咽了口气,“阿因,要不我们换一家店写吧。”
咖啡杯里的热气袅袅升腾,一团白雾弥散开,遮住少年漂亮的唇形。
沈因有轻度洁癖,不喜欢用商家提供的一切餐具,即便清理得再干净他也无动于衷。他缓慢地拿起手边的纸杯,咖啡滚烫,杯身被烫得变形,只是掌心稍稍向里曲,便瘪下去。
沈因淡抿,“为什么呢?”
他温柔地反问:“我们又不是在做什么坏事,正常写作业而已。”
张昱江有些为难,“话是这么说没错,但……”
不知周言之是不是听到了他们对话,叼着根烟循声转过脸。
对上沈因的一秒周言之愣了下,随后玩味地顶了顶腮,走进咖啡馆。
张昱江心里咯噔一下,当下李冲肯定是劝不动了,转而只能向沈因再次求助,“阿因,我们还是走吧。”
“周言之最近才被那个小美女给打了,现在指不定想找谁发泄呢。”
张昱江说完从后拽了拽他的卫衣,沈因并没有采纳意见,面容平静而柔和,继续埋头写题。
他就是这么个人,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很冷静。
张昱江和他认识了这么多年,从来就没看过他畏惧过什么的,亦或是袒露半点愤懑的情绪。
周言之很快就走到面前,大腿一张,随意靠着沈因对面的椅子坐下。
李冲先开了口,“哟,这不周言之吗?”
“今儿个怎么有空来逛街,不去追你带刺的小玫瑰了?”
“阿因,好久不见了。”周言之笑了笑,把李冲当空气,理都没理。
李冲瞪着他,脸色瞬间又难看三分。
沈因头也不抬,“嗯,是好久不见了。”
不冷不淡的寒暄结束,对上沈因的眼神,周言之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畏惧的。
他和沈因的恩怨从很小就结下了,每次看到沈因笑,他总是忍不住想起那件事,脊背下一秒便浮出冷汗。
刚刚过来也纯属还有人在,他再怎么说也是这伙人的老大,怎么能认怂?
周言之盯着他手里的作业,极力辨别着上面的文字。
沈因慢慢凑过来,二人的呼吸交叉在一起。
他用只有他们二人听得到的气音说:“在看题吗?”
“你这么长时间没来上学,应该有很多题都不会吧。”
周言之一愣,“什么?”
“哦,不对。”
沈因略带歉意地笑笑,改口,“你就算来上学了,也一题都不会。”
“我来教你,好吗?”
周言之随即涨红了脸,“沈因,你什么意思?”
“学习好有什么了不起,你他妈别……”
李冲站起来,“周言之,这儿是公共场合你他妈想干什么?”
“你他妈叫什么叫!老子和沈因说话有你什么份啊!你再怎么样都是个野种!是沈因的狗!”
“行啊,母狗和母狗玩,公狗和公狗也他妈联合起来整老子!你以为他沈因是什么好人啊?你们都被他骗了,他只把你们当棋子……”
周言之气得快疯了,猛地一脚往桌子上踹过去,作业哗啦啦地飞起来,桌角也精准无误地打在沈因的胃上。
沈因惨叫一声,周围的人也吓得作鸟兽散。
周言之呆住,僵在原地。
好熟悉。
今天的画面,怎么又这么熟悉。
人人都说沈因阶庭兰玉,成绩好待人也足够真心。
实际周言之再清楚不过了,这狗东西就一疯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小时候因为不懂事,对沈因说了句“原来你就是沈因啊,听说你每个月都要去医院里看病,好可怜哦”,沈因居然就大为震怒,和他厮打起来,还挑的最不容易留印的地,一拳一拳砸。周言之肉厚,三两下就把他推倒在地,没想到大人们刚好路过,只抓住周言之打人的一幕。
房间里没监控,任凭周言之怎么说是沈因先打他的,大人们都不信。
而沈因则虚弱地握紧叶竹君的手,宽容地说没事,原谅了他的鲁莽。
害得大人们骂他不懂事不说,背地里居然趁着大人们离开没人注意,把烟花砸他脸上!
草,要不是他躲得快保不齐就烧到了眼睛,他额角的那块疤就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
周围的人议论开来,“诶,我原本以为周言之就是对讨厌的人坏了点,没想到他对沈因也这样啊。”
“就是,沈因里里外外都帮了他多少次了,怎么还这么忘恩负义。”
沈因捂着胃,踉踉跄跄地站起来。
他个子很高,即便因为疼痛而弯着背,晃眼一看要比周言之高出半个脑袋。
沈因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周言之这个打人的,反而被沈因强大的气场恫吓不轻。
“好了大家。”他脸色惨白,额间还挂上了细密的冷汗。
沈因望着他,脸上露出似曾相识的宽容,“言之平时其实很努力的,抱歉,我不该自作主张想帮忙补习的。”
说完,沈因又看向众人,“一切都是我的问题,请大家不要再怪言之也不要外传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