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5 我怎么舍得不要他

时音勾着他的脖子热情回应,彼此之间在触碰到的第一秒,就像是燃起一把火,近日疯狂滋生的思念像是丛生的杂草,困得人不堪其扰,只有深刻地将对方揉进骨血里,才能够抚平一二。

一吻终了已经是很久以后。

时音抓着他的领口稍作平息,低眉顺目,语气却是欣喜的:“你还真是能给人惊喜。”

“再不给你惊喜,你是不是就要准备给我惊吓了?”祁嘉禾垂眸看着她,语气深沉,“这么大的事情,你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

“什么事情?”时音早有预料,此刻却仍然装傻。

祁嘉禾深深地看着她,眸光宁静淡然,却仿佛带着无边的担忧。

他抬起手,轻轻放在她的小腹上,低哑着声线问:“我们的孩子,你不喜欢?”

那里一片平坦,没有半点孕育生命的迹象。谁又能想象得出,就在这么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居然会有一个脆弱的小生命正在悄然生长。

时音扫兴地撇了撇嘴,反手覆上他的手背,小声说了句:“早知道你和魏洋认识,我就不让他当导游了。”

“我不是孩子的父亲么?”祁嘉禾凝视着她,逼人的压迫感瞬间显露无疑,“我连知情权都不配有?”

“也不是那个意思……”时音视线游离,在房间里乱瞟了好一会后才接道:“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而已。”

“骗人。”祁嘉禾掰过她的下巴,逼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睛,一双锐利的鹰眸直击人心,语气更是冷了几分,带着浅浅的薄怒:“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要这个孩子?”

感受到他话里话外几乎难以忽视的怒意,时音也知道自己不能再搪塞下去。

她抿了抿唇,有些抗拒地微微推开他,看着他的眼睛,正色道:“我没想过不要,我只是还没做好成为一个母亲的准备。”

祁嘉禾只是安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不是吗?无论是你还是我,我们都不曾拥有过一个完整且幸福的家庭,连自己都不曾经历过的事情,要怎样才能保证这个孩子一生下来就能得到最好的一切?没有参照,我怎么能做好?”

祁嘉禾微微蹙起眉,说:“我们没有办法得到一切,但孩子还有机会。”

他们可以共同努力去抚养,去学着做好一对父母,至少他相信,自己做得不会太差。

“你等了许久,也足够成熟,做好了准备,因此当然这么想。”时音抿了抿唇,“可他对于我来说,却太意外了。”

在她没有任何预备的情况下,这个小生命突然就出现了,以一种不可忽视的姿态,潜移默化地改变了她的生活。

等到突然醒悟意识到一切的时候,她只觉得恐慌。

此前她从来没有思考过,要怎样去做好一个母亲,怎样教导孩子,他哭闹了怎么办,生病了怎么办……

这些问题都不是小事,她也是这几天的时间才突然开始细细研究这些问题。

她并没有把握把孩子养好,她自己都还没有完全明白“家庭”和“责任”到底意味着什么。

在没有万全准备的情况下去孕育一个生命,无疑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

“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和我商量,一个人扛着并不能解决问题。”祁嘉禾说,“孩子是两个人的,养育当然也是两个人的事情,你不能想当然地忽视我。”

“我怎么忽视你了?我不就是想着你想要孩子,所以才一直没告诉你这件事吗?”时音用力抿了抿唇,脸色有些苍白,“如果你知道我怀孕了,肯定会很高兴地想要留下这个孩子,可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喜事,我只觉得压力很大。”

祁嘉禾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叹了口气,伸手去牵她紧紧攥成拳的手。

“你把我想得太妖魔化了。”他低声说,“我是想要孩子,可也不能不顾及你的感受。”

时音抬眸去看他,眼神有些颤抖。

“如果你并不想要这个孩子,那对我来说,这也算不得什么喜事。”他抬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毕竟我想要孩子,也不是因为喜欢小孩。”

时音只觉得被他吻过的地方微微发烫,她的脑子嗡嗡作响,看着祁嘉禾,不知该作何反应。

“原本我还有些恼火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瞒着我。”他说着,有些自嘲地笑了一声,“现在我才知道,我一厢情愿的暗喜,对你来说原来是一种负担。”

他把话说到这种份上,时音反而觉得难受。

“时音。”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十足认真地说:“我爱你,所以不希望你为我做任何原本不情愿去做的事情,如果时机成熟,你自然会懂,会做。但如果你将就了一次委屈了一次,这件事就会永远成为我们之间无法消除的隔阂。”

她现在不情不愿地留下这个孩子,将来这种不情愿,只会慢慢被生活的细节所放大,最终成为摧毁一切的元凶。

听他说完这番肺腑之言,时音只觉得胸腔愈发憋闷,她吸了吸鼻子,眼眶已经有些热了。

“我不是不喜欢他。”她说着,语气有些哽咽,“他来得太突然了,我完全没有预兆,我很害怕。”

祁嘉禾俊眉微蹙,屈起手指触了触她湿润的眼眶,幽深的眼眸里写满心疼。

“我不是在么?”他说。

“你在有什么用,你也是第一次当爹。”她哭哭啼啼地说,“小孩实在是太脆弱了,我简直不敢去想,我要怎么做,才能把他从那么那么小养到长大成人,要怎么才能尽善尽美,怎么不让他步我们的后尘。”

最后一句话直击祁嘉禾的心坎,他面色一滞,连视线都跟着颤抖起来。

他收紧了手指,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一遍遍顺着她的发丝,胸膛坚实,力道稳固,坚毅的眉眼微垂着,一遍一遍地说:“不要哭,不要哭。”

时音把脸埋进他的肩窝,听见这话,顿觉胸口绞痛,泪水愈发汹涌地溢出来。

“我也没有想过不要他,我怎么舍得不要他……”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