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扰因素?
那说的不就是他吗?
陆睿的脸色僵了僵,盯着祁嘉禾影视半晌没说出话来。
他知道祁嘉禾和时音感情好,却也没想到能好到这种程度。混迹商场的人,哪个不是步步深思熟虑瞻前顾后?一步走错带来的后果可能都是灾难性的,可祁嘉禾却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这种话,就好像收拾他根本就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举手之劳似的。
但讲实话,这话要是祁嘉禾来说,陆睿还真一点都不觉得他是在吹牛。
毕竟,祁家是真的有那个本事,要是惹怒了祁嘉禾,没准整个黎氏都得跟着陪葬。
想到这里,陆睿的面色又差了几分。
“都什么年代了,还冲冠一怒为红颜?”他笑了笑,想要缓解尴尬的气氛,“为个女人而已,吃不讨好的,至于么?”
“现在才觉得有所顾虑,未免有些晚了。”祁嘉禾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语气平常,“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时音并不欠你什么。回头找个机会和你们家老人家说说明白,别把战火往时音身上引。既然一开始就没有达成共识,又为什么要来浪费双方的时间?”
见祁嘉禾已经看透了这件事的本质,陆睿不由得有些尴尬。
其实一开始,他也是费了点心思的。
前阵子黎裕身体抱恙回香岛养病,他也抽空回去了一趟,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时候,黎裕不知道是起了什么心思,就提出要把时音认回来这件事。
当时,他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
甚至连黎清姿都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
一家人一度闹得十分僵硬。
见他迟迟不肯松口,黎裕又气又恼,私下里和他谈了好几次,最终才将将说动他接纳时音。
只是黎裕不知道的是,陆睿压根就没准备让时音好端端地进黎家的门。
一早就知道外公肯定会向着时音多一点,他的算盘都在心里打好了,哪怕时音真的回了黎家,他也不会分她一分家产。
他不觉得自己的行径有什么大逆不道的,时音从来没有参与过家族的任何管理事宜,既然没有出过力,又哪来的资格谈继承?
更何况,那些本就应该只属于他。
退一万步来讲,时音也已经嫁人了,她现在是祁家的人,连户口都跟黎氏沾不上边,充其量也就是有点血缘关系,分家都轮不到她。
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这一切。
他只是态度强硬了些,却忽略了外公受不得刺激这件事。
后悔当然是有的,可他并不准备让步。
但既然祁嘉禾亲自对他说了这些话,意义便又都不一样了。
如果说之前的一切都是他和时音之间没有硝烟的战争,他多少还能够把控得住,那么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因为他发现,祁嘉禾也准备插手这件事。
“我只跟你说这些。”祁嘉禾侧某看了一眼仍然处于昏迷状态的黎裕,面色淡漠,言语间没有任何情绪,“你怎么选是你的事情,这件事如果能圆满解决自然是最好。但你要是一步都不愿意退的话,我也不会让时音平白吃亏。”
说完这些,祁嘉禾起身,离开了病房,似乎他这趟回来,只是为了和他说这些而已。
陆睿坐在座位上没有动弹,看着病床上安静熟睡的老人,陷入了良久的沉思。
他不是傻子,自然也知道祁嘉禾一直没有动作肯定是在按捺什么,既然他本人都已经向他下达了最后通牒,那他似乎也没得选。
要么,看自己亲手筑成的企业被祁氏打压吞并,要么,退一步认怂,欢天喜地的迎接表妹时音回归家族,与她平分黎氏的一切财力。
他自然是不甘心的,可——
凝视着病床上依旧没有反应的黎裕,陆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
傍晚的时候,时音在老宅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说黎裕醒了,点名要见她。
祁峥嵘一听,顿时激动起来,杵着拐杖就想下楼跟着去,最后还是刘妈好说歹说给拦了下来。
最近老宅很是冷清,姜莹和圈子里的老姐妹们出门游玩散心去了,祁清姝则据说是谈了个拍电影的演员男朋友,比她小上近十岁,两人正恩爱着呢,导致她压根没空回老宅。
家里最让她头大的两个人都不在,时音顿时觉得老宅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中午甚至多吃了两口饭。
只是一想到黎裕仍然在医院里昏迷不醒,她还是难免觉得有些愁人。
在家里待了一下午也没等到人醒了的电话,时音很想去医院看看,转念又想起回家之后祁峥嵘对自己的嘱托,顿时便按捺住了自己的情绪,乖乖待在家里哪也没去。
好在,电话终于还是盼来了。
她立刻收拾东西往医院赶,一边高兴黎裕醒了,一边又担心他的身体,两种心情交织在心头,令她愁肠百结。
所有的情绪在最终在病房里见到黎裕的时候都瞬间瓦解,老人家神采奕奕地靠坐在床头,哪有半分不舒服的样子?
陆睿正坐在床边挨训,一边低头削苹果一边含糊地应着声,面对黎裕的责问一点都没往心上放。
“……你说说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干过一件让我舒坦的事情吗?你除了会气我,还会干什么?啊?”
“真有意思,我把集团年销售额拉高了百分之三十,这还不算本事?”
“你那算什么本事?时代在发展,货币在贬值,你赚的那点钱赶上通货膨胀了吗?少在这里沾沾自喜,我告诉你,黎氏能有现在的规模,那都是你的前辈们,是我跟我父辈们努力的结果,俗话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你不过是坐在那树荫下,还真觉得整棵树都是自己的了?”
“是是是,您讲的对,我就是个废物。”陆睿的语气里多了几分不耐烦。
“你这死衰仔,一点都听不进劝。”黎裕叹息一声,“真不知道就你这种性格,谁能受得了。”
爷孙二人在一起,对话用的都是粤语,除了最后那句“死衰仔”,别的时音是一句都没听懂,她只能隐约判断,黎裕是在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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