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2 她想要的不过是家人而不是家产

或许,她是恐慌大过愤怒吧。

祁嘉禾陪着她在休息室坐了约莫半个小时左右,期间时音一直一言不发,时不时伸手摸一摸脖子上的福牛吊坠,目光有些空洞。

自从收到黎裕送的这件小玩意之后,她虽然没有表现得太夸张,但可以看得出来,她还是很喜欢这个可爱的小牛形象的。虽然还不至于到爱不释手的地步,但她偶尔出门,都会戴在脖子上,只不过从外面看不太出来罢了。

有些事情不用明说,单从言语行动间便能看得出来,她心底对家人这个概念还是有些希冀的。

半个小时过后,抢救结束了。

万幸的是,老爷子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一时动气过度受了刺激,导致血压飙升心律失常,静养片刻就好。

黎裕被推出抢救室的时候,仍然处于昏迷的状态,陆睿寸步不离地守在病床边,脸上的表情讳莫如深。

时音和祁嘉禾就站在一旁看着,整间病房的气氛诡异到不行。

祁峥嵘的电话很快打过来,电话里的语气相当焦急,可见是十分关注旧友的情况。

祁嘉禾简要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祁峥嵘才总算是稍微松了一口气,在电话里惆怅地嘱咐道:“这人年纪大了就是不经吓,你们说话都注意点分寸,可千万别再惹他动气了。不行你让时音回来吧,陆睿这孩子,看着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主,时音性子软,别让她被欺负了。”

祁嘉禾低声答应:“没事的,有我在呢。”

“你也回来。”祁峥嵘语气一硬,“时音还没认亲呢,你俩站一块,气都一个鼻孔出,那黎家的人都是吃素的?陆睿怎么说也是黎裕的亲外孙,手心手背都是肉,回头你们再争起来,一边是处了这么多年的外孙,一个是还没认回来的外孙女,哪边都不能薄待了啊,到时候黎裕帮谁?帮谁都不对不是?你性子又那么强势,别回头让时音在黎家落一个不好的印象,让人觉得她蛮不讲理。你听爷爷的,把时音带回来,别在那待着了,等人醒了再亲自过去看。”

到底是长辈,说的话句句在理,祁嘉禾记在心上,心里虽还有几分犹豫,但却已经做出了决定。

他挂了电话,打给阿木,让他来医院把时音接回老宅。

看见阿木的时候时音还很惊讶,直到得知祁嘉禾要把自己送回老宅的时候,她才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为什么让我回去?”

三人站在病房外面,里面就是黎裕和陆睿。

祁嘉禾温声解释:“我在这守着,人一醒我就给你打电话。”

时音的视线在祁嘉禾和阿木之间徘徊了数秒,很快也回过味来。

“行。”她耸耸肩,回眸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反正我也不想看到某人。”

她现在是见到陆睿就来气,一时还真有点不能确定自己会不会再次跟他吵起来。

时音走后,祁嘉禾回了病房。

豪华病房里备了家属沙发,陆睿坐在病床边的位置,听见动静回头看了一眼,见他只身一人,又往他身后瞧了瞧,才问:“她人呢?”

“道歉的话可以留到下次见面再说。”祁嘉禾说着,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仅是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么一句,便让一室的气氛不由自主地变得压抑了起来。

陆睿很明显也察觉到了这种变化,略微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说道:“我有什么好向她道歉的?”

时音走了他倒轻松,说实话,他现在有些下意识的不想见到她。

一想起时音这个人,他满脑子都是不久前在走廊里被她臭骂的场景。

可怕的不是她骂人不带脏字,而是她的话没有任何毛病,让他打心眼里觉得自己有罪恶感。

这个女人哪怕是在生气的时候,逻辑思维也清晰到令人发指,和他之前为她设想的形象不太一样。

“看来你有些失望。”祁嘉禾靠坐在沙发上,扣手看向他,动作随意,眼神却锐利无比,“这个妹妹,大概比你想象中要难对付很多吧?”

陆睿下意识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黎裕,见他毫无反应,才回视祁嘉禾,正色道:“还不是多亏了你?要是没有你们祁家,她想必不会有这样的眼界。”

他指的是在祁家的时候,时音面不改色地和自己对峙的事情。

在他看来,仅凭时音自己的本事,绝对做不到在那种场合下不动如钟,说到底,还是祁家给了她底气,要不是背后有祁嘉禾撑腰,她早败下阵来了。

“你莫名其妙的优越感确实有些让人难以理解。”祁嘉禾薄唇轻启,面上浮现一抹清晰的、嘲弄的笑意,“你觉得你拿时音没办法,是因为我从中作梗?”

“难道不是?”陆睿嗤笑一声,“你心里应该清楚,你能为那个女人带来多少她梦寐以求的东西。”

“是么?”祁嘉禾笑了,“那你觉得,今天的急救措施,也是我教她的?没有她,你还能安心坐在这里吗?”

陆睿猛地噤了声,面色不善地看着他。

祁嘉禾继续说:“你应该知道,有些人远比看起来的要更加优秀。但这种事情要是放到自己身上,似乎就变得有些难以接受了。”

“你什么意思?”陆睿冷笑一声,面色非常不好,“你觉得我在嫉妒时音?她有什么值得我眼红的?”

祁嘉禾但笑不语,没有回答。

见他并不准备再说什么,陆睿心里憋着一口气,始终觉得自己被轻视了。

“今天的事情只是意外。”他别过头去,有些愤愤地说,很不服气的模样,“我不会接受时音的,也不会承认她这个妹妹。”

“她不需要你接受。”祁嘉禾眸光微凉,连脸色都敛了几分,“你该庆幸的是,她对回归你们黎家这件事情并没有太大的执念,她想要的不过是家人,而不是家产。”

陆睿面色一僵,下颌线绷得极紧。

“倘若她真的想成为黎家的一份子,而你是唯一的阻碍——”他继续道,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冷意,“我也不介意为她排除掉某些意料之外的干扰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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