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算元叔求你了,元媛这孩子就是不懂事儿,开罪了你,你饶她一回吧,我已经严肃教育过她了,保证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她才刚回国,连工作都还没找到,你别让元叔为难好吗?”
电话里,元叔的语气听起来甚至有些颤抖,可见是真急坏了。
时音顿了顿,放下筷子,“元叔,不是我不卖你这个人情,我觉得换做任何人都不可能让这事儿这么轻易的就算了。我一不要求她道歉,二不找她要赔偿,只是希望依法惩处一下她,这很过分吗?”
祁嘉禾坐在她对面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似乎对她这副伶牙俐齿的模样感到很是满意。
“小时啊……”元叔在那边跺了跺脚,干脆一狠心把时锦程搬了出来,试图打动她,“你爸爸去世之前还交代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元叔知道自己没做好,我向你赔罪,好不好?你哪怕是看在我跟你爸爸这么多年的交情上,你让这事儿翻篇了行吗?元叔打心眼里感激你,真的。”
他不说还好,一提到时锦程,时音脸上立刻变得毫无表情。
她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拿时锦程来提点自己,而现在元叔居然搬出她已故的父亲来对她进行道德绑架?
时音的声音冷了下来:“元叔,别说我爸已经去了,就是他还在世,这事儿他也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你也知道我爸的性子,你觉得他会忍心让我吃一点苦吗?”
时锦程是个没有脾气的人,但只要有人触及到了时音的利益,或是让她受了欺负,他会立刻翻脸不认人。
这也是时音一直引以为傲的一点。
她的傲气并非与生俱来,而是时锦程的宠溺给予了她底气。
以至于她在时锦程过世后,很长一段时间都缓不过来,自己跟自己较劲,才会觉得和祁嘉禾这种性子的人在一块相处,简直难如登天。
元叔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沉默了半晌,只长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元媛这次惹了不该惹的人,他也想不到网上那些言论居然都是自己的侄女一手引导的,这让他很是懊恨。
可事到如今,后悔也没用。
便在这时,祁嘉禾也开口说:“这次的事情对时音和我的声誉都有一定的影响,我保留追求法律责任的权利,元老板,还是不要做无用功了。如果不会教导晚辈应该如何尊重别人,相信警察会帮你教育。”
说完这句话,他也懒得再听元叔多说一句,干脆决绝地拿过手机挂了电话。
时音坐在位置上思考了好一会,才问了句:“这样会不会太绝情了点?”
祁嘉禾表情淡淡地朝她看过去,“我还嫌罚轻了。”
或许是受自身经历影响,祁嘉禾对“第三者”这种类型的字眼相当敏感,尤其是现在他身边的人居然被人这样诬陷,他才更加不能忍受。
时音一脸了然于心的表情,“难怪他们都说你六亲不认。”
“《汉书》认为,六亲指的是父、母、兄、弟、妻、子,我只占了四样,目前来说,妻我还是认的。”
祁嘉禾眸光沉沉地朝她看过去,唇角噙着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
时音突然莫名其妙地脸红了一下。
“至于剩下那个……”祁嘉禾意味深长地停顿了几秒,才继续说:“得看你愿不愿意在有生之年为我凑齐了。”
好一个让她给他生猴子的委婉说法。
“你就缺着吧!”时音瞪了他一眼,飞快抢过他手里的手机上了楼。
她怕晚一点,自己脸上的绯红就会被他看穿。
祁嘉禾却跟着她上了楼。
她没关卧室门,他就倚在门框上看着她,温声邀约:“一起出去走走?”
时音正趴在床上玩手机,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眸光里露出几分惊喜,但很快便黯淡下去,“外面冷,你不是生着病呢吗,不能吹风。”
虽然烧已经降了,但他的体温还是偏高,不能松懈。
“医生说最好出去透透气。”祁嘉禾睁眼说瞎话。
时音怀疑地看着他,“真的吗?”
她只记得医生说让他多休息。
虽然她对和祁嘉禾一起出去走走这件事也很心动就是了。
毕竟两人认识了这么久,还从来没一起和和气气地在一起散过步。
难得趁着祁嘉禾生病有两天休息时间,估计过了这两天,他就又要忙起来了。
时音陷入左右为难中。
“真的。”祁嘉禾看着她,笑得和煦。
时音翻身坐起来,看向他的目光里带着希冀,语气却犹犹豫豫的:“那你要多穿点。”
“好。”见她答应,祁嘉禾的笑容大了几分。
她从来没见祁嘉禾穿过厚衣服,他似乎从来不会觉得冷一样,哪怕是下雪天,也总是一身大衣西裤。
关键是他还从来不感冒,神奇的很。
于是这天,时音以他生病为理由,给他挑了全套的保暖穿搭,让他戴上口罩和手套,还从自己的行李里面给他挑了一条菱形黑白格子相间的围巾围上。
这一身下来,祁嘉禾的脸被挡得严严实实。时音后退两步看了看,发现自己都认不出他了。
她这才满意,跟他一起出了门。
保镖在驾驶座开车往山下走,祁嘉禾显然不适应突然穿得这么多,姿势有些别扭。
但尽管脖子被勒得不太舒服,他还是没有动那条围巾一下。
那上面有股淡淡的香气,是属于她的味道。
江城北本就是郊区,汽车一路往更北的地方驶去,最终在一所大学附近停了下来。
因为是寒假,学校里没什么人,保安大爷在门口逗着狗,两人走进大门的时候,对方还乐呵呵地招呼道:“放假还来学习啊?”
两人身形打扮看起来都十分年轻,对方显然是把他们当成了在读大学生了。
进门后穿过教学楼是一条长长的梧桐道,由于正值隆冬,梧桐树看起来光秃秃的,映衬着远处青灰色的天空,有股萧瑟的味道。
时音隔着手套去牵祁嘉禾的手,这会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害羞了。
“以前上大学的时候,我跟佳怡来这边拍过照,景色超棒的!”
她看起来很高兴,年轻姣好的脸上,呈现出明媚的笑意。
祁嘉禾侧眸看着她,突然感觉自己身体里沉寂了许多年的血液似乎也跟着活络、兴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