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音坐在床头,把室内的灯光调成了暖黄色的睡眠模式,然后就放缓了呼吸,静静地看着祁嘉禾的睡颜。
趁他睡觉好好打量他这种事情时音还是第一次干,她不敢靠的太近,怕会惊醒他。
尽管他看起来似乎睡得很沉。
这么看过去,祁嘉禾真的长得很好看,虽然他没刮胡子,回来后脸也没洗,头发也很乱,但还是挡不住迎面扑来的浓郁的成熟男人的韵味。
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解决,没有弄清楚,但时音不想打扰他,这会只想让他好好睡一觉。
她不知道在美国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他这几天一定忙坏了。
有什么事情,等他醒了再说吧。
家庭医生很快赶到,测量体温的时候,祁嘉禾全程昏昏沉沉,看起来无精打采的样子,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最后结果出来,连时音都吓了一大跳,高烧四十度。
她这才想起来顺应医嘱,取了一块冰毛巾放在他额头上敷着,为他降温。
医生把祁嘉禾扶起来靠坐在床头,用手电筒照他的瞳孔,又问:“身体有没有哪里感到痛?身上有没有伤口?”
祁嘉禾顶着头上叠成方块状的毛巾,呼吸滚烫,白皙的脸上浮现不正常的红晕,连说话的气力都小了几分,神智却依旧清醒:“没有。”
时音站在一旁看着,手紧紧攥在一起,心都跟着揪起来了。
刘妈也守在一边,面上难掩焦急之色,“怎么回事啊,少爷平常很少生病的,这次怎么烧的这么厉害?”
医生略一沉吟,又问:“最近有没有和发热、感染的病人近距离接触?”
时音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蓦地想起自己上次询问祁海的病情时,祁嘉禾的回应。
祁嘉禾抬起眼皮看了医生一眼,语气里似乎含着几分不耐烦,回答却依旧肯定而沉着:“没有。”
“饮食和作息方面呢?有没有突然改变?”医生接着问。
祁嘉禾顿了顿,这才低声回答:“这两天没怎么睡觉。”
“具体几天?”
祁嘉禾微垂着眉眼,额头的毛巾已经被体温逐渐同化,变得没那么具有刺激性,刚刚被提起的几分理智这会又在混沌边缘逐渐徘徊。
他开口,声线沉沉,又低又哑:“忘了。”
医生的面色有些紧张,拿起听诊器又听了听他的心率,确定心跳只是有些快,没有什么杂音之后,他这才收了工具,说:“应该是过劳引起的高烧,暂时没什么大问题。”
时音和刘妈高悬的一颗心还没来得及放下去,便又听医生说:“现在需要尽快为祁先生降温,他体温太高了,接着烧下去的话,会危及脏器,有生命危险。”
话音刚落,时音人已经直接蹿进了洗手间。
哗啦啦的水声很快传来,不消多时,她端着一盆水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两条毛巾。
“降温是吧?”把水盆放在床边,她一边取过祁嘉禾头上那块已经被捂热的毛巾放进水里清洗降温,一边回头问医生,“用冷水擦身体应该有用吧?还需要做什么?”
医生被她这样火速的行动惊了一下,愣了数秒才继续道:“对,还要保持室内空气流通。”
时音把洗好的毛巾又给祁嘉禾敷上,转身去开窗开门。
刘妈顿了一会,也赶忙上前去打湿毛巾为祁嘉禾擦手臂降温。
床上的人半坐着,微垂的视线沉沉朝着窗边那抹身影看过去,脑子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昏沉顿挫,可他的目光却清明无二。
她身子纤细,落地窗的窗帘又沉又厚,她得走着一片片拉开。
打开窗台的门,一股腥咸冰冷的海风顿时灌进室内。
他扯回几分理智,视线始终落在时音身上。
“这样可以吗?要不要再多开两扇?”她回头问医生,一副事无巨细的样子,生怕自己遗漏了什么细节。
“可以了可以了。”医生正在低头写药名,一股海风吹来险些把他手里的处方单吹走,他赶紧出声表示。
时音应声,走到床边来接过处方单,垂眸看了一眼,只觉得上面都是些鬼画符,看不懂。
“这些药都是退烧消炎用的,最好尽快买来给祁先生服用,高烧对人体的伤害还是很大的。”医生一边背起医药箱一边说着,“处理得当的话,烧很快就能退,如果到了晚上还是没有起效的话,建议还是送医院看看,毕竟这里没有专业仪器,我的诊断也可能有误差。”
时音道了谢,一路把医生送走,又问了些饮食和休息方面的注意事项,然后吩咐门口的保镖下山去药店尽快把药买回来。
再上楼的时候,她看见刘妈正在一边为祁嘉禾擦身子一边悄悄抹眼泪。
他的衬衫扣子被解开了两颗,这会正微微阖着眼睛倚在床头小憩,任凭刘妈把自己翻来覆去地摆弄,像是累极了的样子。
“刘妈,您下楼帮忙煮点白粥吧,我来给他擦。”时音看不过去,接过刘妈手里的毛巾,温声道。
刘妈本来也见不得祁嘉禾受这种苦,闻言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又揉了揉眼睛,转身下了楼。
大概是记得医生的嘱咐,刘妈下楼的时候也没带上门,微咸的海风顺着落地窗直往屋里灌,厚重的窗帘被吹得微微摆动。
时音紧了紧外套,弯腰拉起他的手,用手里的毛巾为他擦胳膊。
指尖触到他手心的皮肤时,她感受到一片滚烫。
“看你把刘妈急成什么样子了,快三十的人了,也不知道悠着点。”
她小声抱怨着,手下的动作却轻柔无比。
祁嘉禾微微睁开眼睛看着她。
她低着头认真为他擦着手,额前垂落几缕散乱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
从他的角度能看见她小巧的下巴和鼻尖,还有纤长卷翘的睫毛。
手上传来她的手掌柔柔软软的,温热的触感。
哪怕是他浑身燥热、思绪紊乱,这会看着她安静地为自己忙活,他却觉得自己的心似乎都跟着静了下来。
“你怎么不哭?”
他微微勾了勾唇角,这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