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 进他的书房

祁峥嵘怒目圆睁:“就你会耍嘴皮子!你这心思要是用在正道上,我能这么来气吗?”

祁嘉禾没说话,微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房间里一时静悄悄的只剩下三个人的呼吸声。

许久后,祁峥嵘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再开口时,语气已经多了几分惆怅和心疼:“你要是早告诉我,我还能想着还办什么家宴呢?身上带着伤还要走这么一趟,你是真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啊。”

祁嘉禾抬眸看向老人,声线依旧清冷理智:“事发突然,我也是不得已。”

“不过是场家宴,缺席一次又有什么关系?”祁峥嵘蹙眉看着他,“你平常工作忙,都能理解的。”

“往年我都没有缺席过,唯独这次没来,才更让人觉得可疑。”祁嘉禾起了身,一边低声道:“您说过,要步步为营,顾虑大局。”

祁峥嵘面色复杂地看了他片刻,终究还是深深地叹了口气,似是无奈,又似是惋惜:“你如今已经做到了这种程度,早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又何必对自己要求这么严格呢?今天在座的哪个不是祁家的人,你难道连我也信不过?”

时音在一盘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地对着话,这会才似乎隐约了解了几分祁嘉禾的心思。

他是不相信任何人,才会把自己受伤这件事情保密。

而她作为和他一起经历了这桩险事的当事人,这才被他从怀疑名单里剔除掉。

也许,只是经过这件事之后,他才真正开始相信她。

时音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难受,不知道是心疼他连个知心人都没有,还是惋惜自己并不是他心里特殊的那一位。

“我防备的人是谁,您应该再清楚不过。”祁嘉禾这么说着,语气低了几分,虽然声调没什么起伏,可时音却凭空听出几分明显的冷意来。

祁峥嵘深深地看着他,叹道:“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信不过少禹?”

“哪怕是枕边人,也有一次不忠终生不用的戒训,更何况是个一开始就向我表明了敌对立场的竞争者。”祁嘉禾这么说着,语气虽然平淡,却暗含几分冷硬,“这辈子,我都不可能信他。”

听完他的话,祁峥嵘默默地垂下了视线,良久都没有再说话。

半晌,他像是放弃了什么一般叹了一口气,道:“算了算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懒得插手,别闹得太难看就行了,你也知道你爸的性子。”

见老人家提到了祁海,时音下意识就想起上次从刘妈口中听到的关于祁嘉禾小时候的事情,于是不免朝着他望了过去,却见他脸上并无半分波澜。

“回去歇着吧,等会徐医生要过来给我做检查了。”祁峥嵘冲门口的方向撅了噘嘴,示意两人可以离开了,紧跟着就窝进了轮椅里,不再搭理两人。

时音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跟着祁嘉禾出了老爷子的卧房。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时音心里清楚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罢了。

果不其然,两人回了卧室,时音刚把门带上,祁嘉禾便毫不客气地开口奚落道:“卖主求荣的感觉是不是很爽?”

纵使之前在脑海里演练过许多遍他可能会说出来的恶毒话语,时音也没想到他会用上这个词,登时有种被羞辱一般的感觉。

她涨红了脸,想要反驳两句,却又想起,确实是自己出卖了祁嘉禾,她压根没什么好说的。

于是她只是使劲抿了抿唇,纠正道:“词用错了,是卖友求荣。”

祁嘉禾本来也没有多生气,不过是说她两句发泄一下,原以为她会找借口给自己辩驳两句,却没想到她会这么讲。

他有些有些意外地回眸看了她一眼,却见她站在门后面,双手交握在一起,微微垂着头站在他面前,整个人俨然一副大写的“认错”两个字。

见她十分自觉,祁嘉禾心里那点本就稀疏的气愤瞬间消散,他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很快收回视线,漠然道:“你在教我说话?”

“也没有,就是,纠正一下你的用词。”时音见他不是特别生气,心里也松懈了几分。

“我有说错吗?”祁嘉禾开了空调,又单手去解外套扣子,面色淡漠,声线平缓,“债主也是主。”

时音:……

成,她还真没想到这一点。

“过两天我就发工资了,先还你八万行吗,我自己留点当生活费。”时音小心地看了他一眼。

“随便。”祁嘉禾揉了揉突突作痛的太阳穴,弯腰在床头坐下。

他已经连着将近三十个小时没有睡过觉了,这会只想休息。

时音掏出手机看着他,“那你把银行卡号报一下吧,我记着,发了工资就转给你。”

祁嘉禾抬眸有些不悦地看着她,眸子里的血丝根根分明,晕出一片骇人的红。

时音显然也注意到了他的疲倦,只好讪讪地收了手机,“你要是不方便的话,我找阿木要也行。你休息吧,我尽量不吵你。”

念在她也算识趣的份上,祁嘉禾没跟她计较,兀自躺床上闭着眼睛休息去了。

时音倒是不觉得有多困,蹑手蹑脚地坐在沙发上玩了会手机之后,她瞥见一旁半掩着门的一个房间,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瞥见高大的书架,和上面花花绿绿的书脊,应该是一间书房。

于是她小声地问了句:“祁嘉禾,我能不能进你的书房参观一下?”

祁嘉禾没出声,像是睡着了。

时音见他没回答,一时也不好直接进去,又玩了会手机。

过了片刻,她实在闲不住,踮着脚跑到床边,凑近他耳边小声问道:“祁嘉禾,我能进你的书房吗?”

祁嘉禾本就只是合着眼睛小憩,根本睡不着,这会被她吹了一阵耳边风,他顿时觉得头皮都跟着发麻起来。

猛地睁开眼睛,他只咬牙说了一个字:“滚。”

“好嘞。”时音屁颠屁颠地就进了书房。

侧眸看着她的身影在书房门口消失,祁嘉禾有些隐忍地皱起眉来。

片刻后,他还是沉声说了句:“除了书以外,什么都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