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音的心情更差了。
周南还在她身后絮絮叨叨:“我不是来找你叙旧情的,你先别急着生气好不好?”
时音猛地顿住脚步,周南险些没收住撞在她身上。
她回过头,一双澄澈眼眸盯着周南,声线不带一丝温度:“有话快说,说完赶紧走。”
周南见她这样一副疏离冷淡的模样,心里多少有些受伤,但心里还是记挂着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于是组织好语言说道:“你也知道我家是做餐饮业的,最近正在发展子品牌,但是资金上面出了点问题。我本来是想找祁嘉禾帮忙投资一番的,但是现在联系不到他人。你不是和他……结婚了吗?我想,你们俩感情那么好,能不能帮我在他面前说说话?这是一笔不错的买卖,他一定会感兴趣的。”
时音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愿意为了自己跑到十公里以外的奶茶店买上一杯热可可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生一种时过境迁的悲凉感。
印象里周南是个很要强的人,有什么难处就算是自己默默闷在心里也绝对不会求别人,不过数年而已,他已经落魄到需要寻求前女友帮助的地步了。
“他工作上的事情我不管,你找错人了。”
时音连表情都没什么变化,转身欲走,周南却忍不住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压低了声线隐忍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气,过去是我对不住你,但这事关系到我家公司的存亡,你能不能别跟我置气了?就当是我求你,你在祁嘉禾面前帮我说说好话,就算是帮了我天大的忙了。”
手腕被抓住的瞬间,时音浑身像是被通了电一样一个激灵,下意识就甩开了他。
紧跟着,她攥着自己的手腕瞪着周南,厉声道:“我凭什么要帮你?周南,你什么时候变成要靠女人才能立足的样子了?真叫人替你感到悲哀。”
这件事时音是真的爱莫能助。
生日宴的那天晚上周南和祁嘉禾就已经见过面了,如果祁嘉禾愿意投资周家,周南现在也不至于联系不到他人。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祁嘉禾真的有投资的想法,但如果这件事是从时音嘴里说出来的,恐怕也直接黄了。
周南被她说得面色一僵。
但他到底还是忍了下来没有发火,依旧循循善诱地说道:“你怎么说我都好,我是真心求你帮忙,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我也不会找到你。祁佩佩那里我都已经试过了,可谁知道祁嘉禾根本是个六亲不认的主,早知道这样,我就……”
时音心里一沉,面上已然是冷笑出声:“你就怎么?原来你和祁佩佩在一起不过是看上了祁家的财力啊,我怎么不知道,原来你是个吃软饭的料?”
她本以为周南是真心和祁佩佩在一起的,但现在一想,这个年龄的男人,哪个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把年轻女孩子的心抓的死死的?
时音觉得眼前这个人已经完全刷新了自己的认知下限,甚至她现在想想自己以前居然和这样的人在一起过,都会忍不住觉得反胃。
周南被她这么说了一通,脸上自然是难看得紧,“时音,你是不是真不肯帮我这个忙?”
“不帮。”时音淡淡地笑了笑,眼底寒意料峭。
她也帮不了。
外人都以为她和祁嘉禾有多么恩爱,各种实情也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可她不能说。
周南的脸色彻底黑下来,他颇为怨愤地看了时音一眼,缓缓地点头道:“好,时音,就当我看错了人。”
说罢,他转身就走。
时音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只觉得想笑,他把她的台词都给抢了,她还能说些什么?
恶人先告状的事不常有,这事还是时音见过最荒唐的一件。
她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转身往后厨走。
一直在旁边偷摸瞧着的郭小六这会凑上前来,冲周南离开的方向示意道:“这人谁啊,师父?”
“你别管。”时音无力地挥了挥手,只觉得自己快被这些烂事折磨得一个头两个大了。
许佳怡的事还没完,又冒出来个周南,老天爷怕是嫌她日子过得不够惨,还要给她设几块绊脚石。
回了后厨,下意识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许佳怡不久前发了消息过来:【你和大佬商量得怎么样了?我找了我在江城工作的高中同学,他说他家长辈和邹市长有点旧交情,不知道靠不靠谱,我准备晚上和他见一面。】
时音心里一紧,到底也没忍心直接告诉她自己和祁嘉禾谈掰了,犹豫了许久,才回了一句【还在交涉,你别急】过去。
发完这条消息,她给自己打了打气,咬着牙硬着头皮又给祁嘉禾发了条信息:【对不起,我刚刚太激动了,你大人有大量别放心上,我朋友的事情还是希望你能考虑一下,十分感谢!】
发完消息,她也没敢再看手机,赶紧把东西收了起来,转而去后厨忙活了。
心里还是忍不住唾骂了自己两句:没出息!没原则!
她几乎都已经能猜到祁嘉禾看到自己的消息过后会是什么表情了。
祁嘉禾确实很无语。
走进会议室的前一秒,他的手机震了震,打开就收到了时音的消息。
他在会议室门口顿了顿,紧缩的眉头一刻都没有舒缓过。
这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呢?
不久之前还一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模样,现在就已经能做到光速认错低三下四了?
她是受了什么刺激?
祁嘉禾默默收了手机,面不改色地走进会议室。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回荡的却是她隔着电话,清晰地传进自己耳朵里的啜泣声。
那么哽咽、难过,应该是真心觉得自己受了委屈。
想她也是从小被父亲捧在掌心的人,突逢这样的变故,应该一时很难接受。祁嘉禾知道自己的脾气,也知道没几个人受得了自己,他从未打算在时音面前有所收敛,因为就算她从前再娇惯,到了他这,也只是个普通人。
可既然那么委屈那么要面子,又何必再低头向他示好?
到底是什么样的朋友,能让她连引以为傲的面子都可以不要?
不得不说,他生出了几分玩味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