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依然也被眼前的情景吓懵了。
她知道顾溪南性格骄横,可万万没想到她会这般的蛮不讲理,简直就像个疯子一样!
将能动的东西都打砸完,顾溪南看了下自己的杰作,这才稍稍顺了气。
她深呼吸了一口,斜眼朝着门口睇去,见到脸色发白的母女二人后,冷笑了下,“喜欢别人的东西是吧,那你自己的就别想要了,我警告你,要再敢碰一次我妈妈的东西,我就让你什么也没有!”
宋依然这才听出不对劲来,“妈妈你做什么了?”
宋婉摇着头,委屈地掩面低泣。
顾溪南嫌恶地移开眼,宋婉的一切行为都让她感到恶心。
踏过一片狼藉,顾溪南走到门前,瞥了眼堵住门口的两人,“滚开!”
宋依然抿紧唇,不敢再与顾溪南起冲突,带着宋婉让开了路。
顾溪南回到了书房,锁上房门,绷紧的脊背才终于放松了瞬。
她走到书桌旁边的柜子前,打开抽屉,拿出里面的那个银色丝绒盒子,将珍珠项链放了回去。随后又仔细检查了其他的东西,见没有少缺才放下了心。
自顾溪南妈妈去世,她就把她妈妈的所有东西都搬来了这个书房。
对顾溪南来说,这间屋子才是整栋楼她妈妈留下足迹最多的地方,所以她锁上了这间房,不许宋婉母女和顾维深踏足。
她妈妈生前不爱装扮,留下最多的都是书而已,可就那么几件首饰就被那贱人给惦记上了。
宋婉从哪儿来的钥匙?无非就是从顾维深那里取来的。
顾溪南咬了咬牙,心里的恨意再次渐渐萌生。
环顾了圈书房的各个角落,顾溪南下了决心,她要把妈妈的所有东西都搬出去,免得留在这里被人糟践。
顾溪南拿起手机,找跑腿买了几个纸箱和打包需要的东西,又找了个搬家公司,预约了两小时后来。
安排妥当后,她便开始收拾,脑子里不断涌现起母亲在世时于书桌前伏案工作的样子,心里的愤怒渐渐被回忆熄灭,化成了麻木的平静。
东西并不多,等她分类的收拾好,跑腿也到了。
看了看时间,顾溪南打电话催搬家公司,让他们早一点到。
顾溪南催的急,搬家公司的员工在半小时后便来了。
许是搬箱子的动静太大,宋婉和宋依然终于露面。
宋婉想说些什么,却在和顾溪南对视的时候瑟缩了下,也闭了嘴。
宋依然神色复杂,认识顾溪南以来,见识过她那么多的所作所为后,顾溪南做出什么事来她都已经不会见怪了。
也是凑巧,顾维深也在这时候回家来了。
看见搬家工人一箱一箱地往外搬东西,惊讶极了,“这是在干什么?”
一看见顾维深,宋婉就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凄怨地喊了声,“维深。”
顾维深搂过她,皱起眉,“怎么了,哭成这个样子?”
宋婉不说话,只委屈地朝着顾溪南看了眼。
顾维深也就猜到了,多半就是两人闹了起来,他朝顾溪南喊道:“南南你在做什么,往外边儿搬东西呢?”
顾溪南充耳不闻,跟在最后一个箱子后边出了大门。
顾维深深觉被忤逆,大声道:“南南,你给我回来,爸爸说话都不听了是不是!”
顾溪南傻了才会听。
她要将东西送到另一个地方。
那是她妈妈在婚前自己买的一套房,就在安城大学的旁边。
房间很久没有打扫了,屋里有些沉闷,遍布细尘。
搬家工人将几个箱子抬进来放好后便离开,顾溪南一个人独留在空荡荡的房间,走走看看。
她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却是第一次这么仔细沉浸地品味这间房子,屋子的装修应该是由妈妈自己设计的,让顾溪南感到无比熨帖。
在沙发上坐了会儿,等到心里起伏的情绪终于没了波澜,顾溪南才起身离开。
她眼神坚定,做好了回去与那三个人交锋的准备。
顾溪南想的没错,顾维深正在大厅里候着她,宋婉坐在他身边,眼睛红红的,像是遭受了极大的苦楚。宋依然坐在单人沙发上,隔着两人有一段距离,看到顾溪南进来时,眼神很是复杂。
顾维深神色严肃,“南南你过来!”
顾溪南走过去,只身坐到了两人对面,只看着顾维深,不说话。
顾维深质问:“你知道你今天做了些什么吗!”
吓小孩儿呢?顾溪南心里好笑,面上却分毫不显,语气平淡地说:“我干了什么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就算看不到,你身边这位也已经说了啊。”
宋婉抿唇,神色恹恹。
见她这冥顽不灵的态度,顾维深拍了下桌子:“我让你自己说,说说为什么胡闹!简直不像话!”
顾溪南抬眼,眸子里满是倔强,“你要听为什么是吗,那我就说给你听,第一,要怪爸你违背了给我的承诺!我说过书房不许你们任何人进去,你当初也答应了我,但是现在呢,你却把钥匙给了别人!”
顾维深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他没主动将钥匙给宋婉,但也确实没瞒着宋婉钥匙的所在,虽然宋婉是想着进去看看有没有地方需要收拾的,但确实是从他这里拿到了钥匙,他有些理亏,但是在自己女儿面前,他实在拉不下脸来。
“都在一个家里,怎么就唯独那间书房不准这不准那的,这哪里像话!”
顾溪南气地想笑,她虽然早就不对顾维深抱有任何期待,但此刻听到这话还是深感寒心。
“爸爸,你是商人,应该最是懂得一诺千金的道理吧,怎么,就因为我是你女儿,就可以言而无信了?你这样,要我以后怎么敢再相信你对我说的话呢。”
她说的情真意切,那满含失望的眼神看得顾维深心跳落了瞬,他也并不希望将父女二人的关系闹得太僵,只能叹了口气退了一步,“这件事……爸爸和你宋姨确实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不该在没知会你的时候就进去书房。”
感受到宋婉扯了扯自己的袖子,顾维深继续道:“但是你宋姨也说了,她之所以进去,只是想要看看里面需不需要收拾,因为今天家政那边在问她,书房已经很久没打扫了。”
“不管是什么理由,”顾溪南面色冷肃,“说好的不能进的地方就是不能进,我说了那间房由我自己全权处置,需不需要打扫,什么时候打扫都有我来安排,不需要别人操心!”
顾维深犟不过她,只能点点头说:“行,我知道了,你爱怎么就怎么地吧,可是南南啊,就因为你宋姨进了书房,你就胡闹着将她的东西全都打砸一番,是不是太过小题大做了!”
顾溪南看了眼宋婉,扬起眉梢,“就因为进了书房?她是这么说的?”
顾维深一愣,看向宋婉,“难道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宋婉面色毫无异样,像是早就想好了说辞:“这件事是我不对,我进书房后,见到抽屉里有一个银色盒子,里面是一条珍珠项链,觉得挺好看的,就戴上试了试。我没想到这条项链是南南妈妈留下来的,毕竟就只是简单的放在抽屉里。”
见顾维深听得皱起了眉,宋婉声音变得稍显急切,“这确实是我的不该,不该在没经过南南同意的情况下就戴了那条项链,南南生气也是应该的,我向南南道歉。”
宋婉知道,被顾溪南亲眼看到她偷戴项链这件事无论如何都推脱不了,顾维深对自己还没到无条件偏护的程度,如今纵使再如何不愿,她也得放低身段先认个错了来。
顾维深叹了口气,语气带了些责备。“你真是……让我怎么说你的好!”
看着宋婉面上那虚情假意,顾溪南心里犯呕,眼一眨,面上也泛起了委屈之意。
“不问自取则为偷,没经过别人的允许,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这是哪怕没读过书的人都知道的道理,宋姨你难道不懂吗!”
被含枪带棒一顿攻击的宋婉脸色发白,“我……”
顾溪南没给时间让她继续辩白,“别的东西也就算了,可那条项链是我妈妈留下来的,她就留下来那么点儿东西你也要拿了去!让我怎么不生气!”
一连串斥责让宋婉脑子发懵,连连摇头,“不是,我只是试试而已……”
顾溪南随即转头望向顾维深,红着眼,泪水将落未落,“爸,你说家和万事兴,所以我就努力和宋姨处好关系,可是你看看宋姨做的这些事情,要我怎么接受她啊!”
话音将落,她眼里的泪水就如完美道具般滚滚落下,看起来确实是难过到了极点。
顾维深对自己的女儿终究是有着爱护之情的,听到现在他也清楚了,虽然顾溪南脾气是爆了一点,但整件事归根结底还是由宋婉冒昧碰了傅青瓷的遗物。
宋婉温柔体贴他是喜欢的,可终究还是出身太低,没什么眼见,顾维深第一次对娶宋婉这件事究竟是否合适产生了动摇。
他看向宋婉,眸色变冷,“这件事确实是你做错了,随便去碰那屋子里的东西干什么!这么大个人了还管不住自己的手!”
这是宋婉第一次被顾维深如此毫不留情面地斥责,她脑子哐当一片空白,泪水连连落下,“确实是我的不对,我一时糊涂,维深,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见她哭得梨花带雨,顾维深心里也有了些怜惜之意,再看看同样哭得稀里糊涂地顾溪南,默默叹了声,和起稀泥来,“好了好了,这件事就当它过去了,以后不管有什么事都坐下来好好谈,有什么不能解决的?”
宋婉点头,抬起头时无意间与顾溪南的视线撞上了瞬,那其中的冷漠和寒意看得她脊背发凉。
顾维深又问顾溪南,“你把那些东西搬到哪里去了?”
顾溪南抽出张纸巾擦了擦脸上和眼角的泪,慢条斯理道:“在安城大学的那套房子。”
顾维深怔了怔,神色恍惚了下,“那儿啊。”
顾溪南继续说:“搬也已经搬过去了,别叫我再搬回来,我嫌麻烦。”
“行,行。”顾维深点点头,“随你吧。”
顾溪南说完便起身,“我回房间了。”
路过宋依然,顾溪南冷漠地看了她一眼。
宋依然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顾溪南回房间洗了个澡,她急需要缓解精神和身体的疲乏。
洗完澡后,她走到窗边,看着外边已经暗下来的天空,有清凉的微风习来,她舒服地眯了眯眼。
屋外突然响起敲门声,顾溪南回头看去,皱了皱眉。
能在这个时间点来敲门的,这家里无论是谁,都不会让她高兴。
打开门,见到门外的宋依然时,顾溪南着实还有那么些惊讶,却也更加不耐烦。
“什么事?”
宋依然抿抿唇,仿佛下定决心一般,低下头说了声,“对不起。”
顾溪南没说话,就那么看着她。
宋依然继续道:“今天的事,我妈妈她……确实做得太过分了,我代她向你道歉。”
顾溪南乐得笑了下,“你们可真不愧是母女啊,都这么的……惺惺作态。”
宋依然抬起脸,目光诚切地看着她,“我知道你讨厌我和妈妈,但是不管你信不信,我的道歉是真心的。”
顾溪南歪了下头,以此来表达自己的疑惑,“你这是想让我原谅你们吗?”
宋依然摇摇头,“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不可能原谅……”
顾溪南蓦地笑了下,打断她,“那不就对了,说这些干什么呢?”
她嘴角的笑意收敛回去,眼神再次变得冷然,“不过你刚刚说的有一点我蛮认同,我啊,确实讨厌你和你妈,不,已经不是讨厌了,你们的存在,让我感到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