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第7章】

“当真?”姜皎的眼眸瞬间亮起,握着竹筷的莹白指尖也骤然收紧。

怕桌上其他人听见,姜皎迅速看向其余人。

好在并没有人注意,姜皎也放心下来。

她掩住唇边的笑意,既然要去祈福,自然是可以见到的。

况且只要见到五殿下,想来就都不是事。

“我知晓,一会儿我会同母亲说。”挥挥手,姜皎让榴萼先下去。

她吃了一口桌上的芙蓉豆腐,见周氏没照顾七妹后,眼波盈盈,“母亲,明日女儿想去城外的林清寺一趟。”

周氏稍显诧异,放下手中筷子,拿起汤勺来,“可是想去礼佛,我记得萤萤似乎不大爱礼佛的。”

本就有些心虚,周氏如此一说姜皎显得更甚。

她轻轻点头,眼眸中流光似转,带着恳切,“前些时日我做了一个梦境,想去寺中参拜一番,请寺中住持解答。”

周氏没多想,只是有些疑惑为何姜皎与姜酿两人近些时日都要去寺中,还都提及梦。

莫不成是家中有邪祟入侵,才会如此?

周氏眉头紧皱,但依旧用温和的语气同姜皎道:“萤萤想去便去,但天黑前定要赶回,多带些府上的府卫家丁,防止遇到作恶之人。”

那端姜酿与姜翃说完话,看见姜皎丹唇素齿,玉肌清扬的与周氏说话,“二姐姐与母亲说些什么,竟如此开心,不妨说出来,也让我们听听?”

姜翃的目光也转过来,看向姜皎。

姜皎本是想要皱眉,但倏地想起前些时日她去见沈随砚那日时,姜酿所在之事。

试探试探也是好的。

她柔声道:“前些时日心神不宁,总是梦见婚事不顺,三妹妹,我正同母亲说要去礼佛,不知三妹妹可要一同前去?”

登时间,姜酿脸上表情千变万化。

先是带着怔愣,随后又是害怕,再然后眼神都变得闪躲起来。

姜酿与往日之中不同,坑坑巴巴的说:“二姐姐去,我就不去了。”

姜皎心中倏地冷下来,面上虽笑着,可在心中却是冷笑的。

淡粉指尖没入掌心两寸,她实在不知,姜酿怎会做出这般的蠢事来。

周氏没注意到姐妹二人心绪的变化,在桌上道:“老爷,近来萤萤与酿酿都心神不宁,我想,会不会是府上有什么不干净的在作祟,想着不若请法师前来,也好让人安心。”

姜翃最是忌讳这些,一听此事,脸倏地沉下来。

看向姜酿,又看向姜皎,这才点头,“也好,请法师来瞧瞧,若是无事自是好的。”

说罢,他拿过婢女端盘之上的帕巾,“我用好了,有事先去书房。”

等到姜翃一走,姜酿脸上如死灰一般的神情更是藏不住。

姜皎越瞧越是气恼,只恨不能现在就将这件事情给捅出。

但尚存理智在,还没被情绪冲昏头脑。

不气不气。

本姑娘如此的善解人意之人,怎能同姜酿计较。

不过就是个崔端,姜酿要了又如何。

如若太过较真,岂不是显得她十分在意崔端,如此这般可是不成的。

姜皎唇瓣微嘟,满脸郁结却只得不停的宽慰自个。

本姑娘何时受过这样的气,等这事成,这对狗男女——

她闭上美眸,遮住里头快要外泄的情绪。

调整好自个后又冲着周氏言笑,“明日还要去林清寺,女儿先一步回房,去备些物什。”

周氏点头,默许她的离开。

等姜皎离开不久,姜酿也寻个由头离开桌上。

看见姜皎在前面,往日她定是要上前说上两句嘴。

今日,饭桌之上姜皎的话,倒是让她有了怕意。

姜皎看着姜酿快速离去的身影,还是没忍住嘟囔一句,“最近在姜酿那处受的气,本姑娘感觉容颜都衰老许多。”

蔻梢没忍住笑出声,接收到姜皎的幽怨的目光后,吐着舌头道:“姑娘放心,绝对是未曾有的。”

姜皎腰织袅娜似弱柳,步伐娉婷,“罢了,不提她,明日更要紧。”

到了第二日,姜皎起的便早些。

她一边选着衣裳首饰,一边问道榴萼,“五殿下变心的如此快,莫不是因我上次的打扮得不够动人?”

说着,姜皎抬高下巴。

铜镜中美人双眉如远山,秋眸含霜露,面若牡丹皎皎。

榴萼听清自家姑娘的话,打量好一会儿,“上次,五殿下与姑娘之间不是放着屏风,说不准,五殿下根本就未曾看清姑娘。”

姜皎一听拍下手掌,“是了,既是未曾见到,今日本姑娘定然要让他瞧见。”

她皓白指尖波动端几梨花木盒之中的珠翠,“说不准瞧见,就会被我容颜所吸引,届时,想做什么做不成。”

榴萼与蔻梢恭敬道:“是。”

巳时二刻,挂有姜家府牌的马车从侧门离开,朝着城外林清寺的方向驶去。

姜皎坐在铺着厚厚鹅绒毯的座位之上,感受着香炉中袅袅香烟。

榴萼与蔻梢在小几上摆好茶点,放在姜皎的跟前。

如同往日,没什么太大起伏地就到林清寺门前。

被榴萼扶着下来,姜皎抬头那瞬,仍被日头晃下。

美眸眯起,柳眉轻皱。

难得的好日头,光洒在姜皎白皙如羊脂的面容之上。

踩着轿凳缓缓走下,一旁前来进香的人看见马车之上的府牌与姜皎容颜,都隐隐猜到是谁。

林清寺原先乃是皇家寺庙,后因距皇城太远,才渐渐向底下的达官贵人与平头百姓开放。

若说香火是否灵验。

姜皎缓步走上石阶,她好似真的不知晓。

倒不是在佛前要说些大逆不道的话,只是她惯是相信,若是求佛,还不如求大哥哥来的快。

毕竟好看的首饰佛祖可不会帮她送至府上,但大哥哥却会。

姜皎早已注意到周遭人的目光,却不在意他们瞧着自个。

毕竟,她这副姣好的容颜,若一直只让那些人瞧,岂不是太亏。

如此想着,覆有轻纱的脸上满是恬静。

好不容易走到寺前,就已近晌午。

小沙弥看见姜皎,放下手中的木桶,“施主可是姜家二姑娘?”

榴萼放开扶着姜皎的手,冲着小沙弥行礼,“正是,厢房可已经备下?”

小沙弥做个手势,“都已经准备妥当,姜姑娘随我来。”

姜皎随着小沙弥到厢房前头,由着榴萼推开木门,进去将圆凳茶盏这些换成自个惯用的。

都弄好,姜皎才进厢房中。

午间斋饭吃的没滋没味,一来姜皎就嘱咐榴萼,让她去打探下沈随砚现下何处。

放下手中的竹筷,看着桌上的清淡素菜,姜皎不知怎得,心底愈发紧张起来。

她拨弄着衣袖,想起沈随砚的容颜来。

怎会有人,生的如此冰冷。

今日只要能见到沈随砚,一切事情才都好办。

榴萼不负姜皎所望地回来,“姑娘,问到了。”

姜皎眸中瞬间透出不一样的光亮来。

但还是理下衣袖矜持道:“将饭菜撤下去,我要歇息一会儿,你们都莫要进来。”

屋中婢女都是一直跟着姜皎的,福身后就赶忙下去。

蔻梢见人离开,将门关上。

榴萼这才开口道:“五殿下来的比姑娘早一个时辰,上午一直在法殿之中,现下正在男宾西边的厢房,姑娘准备作何打算。”

姜皎思忖片刻,“下午沈随砚定然还要在此处,如此,我不妨等等,中午也该好好歇晌。”

榴萼与蔻梢扶着姜皎歇晌躺下,见着时辰差不多,才将姜皎给叫醒。

端着一盏茶,姜皎没精打采的喝着。

榴萼帮姜皎理着发髻,“姑娘可要打起精神来。”

姜皎放下杯盏,用手托腮,“昨日夜间不知怎得睡不着,倒是今日在寺中休憩的甚好。”

她看向外头的天儿,既然如此,说明她与林清寺颇有渊源,等会定要去寻主持好生问询一番。

姜皎看向桌上的面纱,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不覆。

若是一会儿见到沈随砚还要取下,那真真是平白无故惹了笑话。

得知沈随砚下午要去偏殿礼佛,姜皎便也朝那边去。

不承想,看似丝毫不平易近人的五殿下,竟也相信佛祖之说。

姜皎淡笑一声,看五殿下过得如此清心寡欲,却也是个寻常之人,有何事无法解决,仍要来求佛祖。

正正好,姜皎带着几位婢女走至偏殿。

外面站着的小沙弥看见姜皎过来,对着姜皎恭敬道:“今日偏殿中尚不可外人踏足,还请施主去别的殿瞧瞧。”

姜皎美眸瞪大,怎得五殿下出行,倒是还如此神秘。

难不成,她真要站在这处等五殿下出来不成。

看眼里头,尚且不可见一分一毫。

姜皎清下嗓音,迟疑道:“我今日来,就是为了偏殿之中的真人菩萨,如若见不到,岂不是白来。”

小沙弥看向姜皎的目光带着几分的不对劲,他顿了顿这才说:“施主是为殿中真人前来?”

见这话有效,姜皎点头。

还没等她说上下一句,就见着一侍卫打扮模样的人出现在眼前。

他手中抱剑,神色冰冷,先是看向小沙弥,又看向姜皎。

眸中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还有杀气。

“五殿下请二姑娘进去。”

没承想见面竟然如此轻易,姜皎对着榴萼使个眼色,矜持着步伐走进。

榴萼本是想同小沙弥说些今日之事莫要说出去,不想被沈随砚的侍卫给拦下。

音调平淡,一丝一毫的情绪都没有,“殿下自由分寸。”

行。

榴萼紧着自家姑娘,但五殿下看上去并不像是寻常男子。

虽觉侍卫有些猖狂,但榴萼还是进去。

快步追上,冲着姜皎使了一个眼色。

绕过前殿,进入后殿中,姜皎独自入内。

里面没有声响,整座大殿只有烛火燃烧的声响,还有些翻动书页的声音。

阴沉的嗓音在阴冷的大殿中突然传来,“二姑娘今日定要见寺中的神仙真人?”

姜皎瞬间被吓一跳,却还是保持着因有的仪态转身。

她转头,便见沈随砚坐在轮椅之上,手中握着书卷。

在黑暗环境之下,却显得他面貌白皙。

姜皎忍住心神,没由来的紧张。

方才想好的话突然不知该怎样说出口。

她略显几分踌躇的点头,掐着黄莺般的嗓调说:“正是。”

“哦?”沈随砚语气中出现鲜少的玩味来。

随后又不明意味地笑下,声音中带着戏谑,“二姑娘当真是心急。”

这话何意,姜皎没懂。

直到她看见沈随砚抬手,漆黑的眼沉静如水。

“此殿之中的真人神仙,是月老。”

姜皎顺着他修长指尖看过去,秋眸之中溢出几分不敢置信的情绪来。

方才她怎会知晓,沈随砚所在的偏殿竟是月老殿,倘若她知晓,就不会如此说。

面容上薄薄的脂粉已经盖不住此刻姜皎烧红的面颊。

怎会有这般的事出现,她在沈随砚面前,还是要些脸面的。

但转念一想,沈随砚日升还在同主持说话,日仄就过来,如此用心,当真是值得深究。

藏在袖中手指无意识蜷缩,姜皎柔声但媚,“殿下不也在此处。”

沈随砚推着轮椅从暗处出来,漆黑眼眸攫住她。

只坐着,周身沉戾气势不减,眸色平淡,可瞧不出任何的情绪更让人心惊。

他未曾回答姜皎的话,只又问,“二姑娘来此作甚?”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姜皎心中也有些不顺。

谁知是否是沈随砚迫不及待想要选皇子妃,故意来此。

他当真是愿意的,那她呢?

姜皎先试探的问沈随砚,“上次的荷包,不知殿下可还喜欢?”

沈随砚没立刻回答,只是用手抵着额间,眸底藏着一分戾气,“荷包之上所绣,是并蒂莲?”

姜皎不知他恼怒什么,但想他问及上头所绣,想来应是喜欢。

琢磨出这份意思,姜皎带着羞怯,“是。”

结果才说完,就听见一声轻“呵”。

这是怎得了?姜皎实在不知,她是如何惹到面前的五皇子。

沈随砚倒是说句话,“想来这荷包,定然不能在三日之内绣成,我想,二姑娘今日如此急切来月老殿,定是想要求门称心的好姻缘,如此说来,是我沾了光。”

他知晓了,姜皎美眸紧紧闭上。

五殿下看似不闻男女情爱,这种事情倒是只晓的清楚。

姜皎看他面色逐渐阴沉,越说嗓音还染上厉色。

真凶。

她赶忙反驳,下意识上前一步,“不是这般,我此生,只愿嫁与殿下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萤萤:以后定要看清楚,才可进去

五殿下:萤萤,若你为我而来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