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眼睛微微睁大，被这摸不着头脑的一句话给惊到了。
什么假人？
为什么要假人？
见她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白甜样子，王伯忠愧疚更甚，狠狠剜了陆澈一眼：“我知道你第一次演戏，对落雁这个角色也充满了热情。但是吧……你也知道，陆澈不喜欢和女演员有接触，所以，可能，戏里的亲密部分……”他又咳了声，努力表达的不那么伤人，“需要用假人来代替。”
许诺茫然地眨了眨眼：“假人会有什么影响吗？”
王伯忠摸了摸胡子，像是在组织语言,还没来得及出声，一旁有人抢先开口了。
“就是用假人的部分，在播出的时候，会显得僵硬和不自然。”米想解释道，语气里有几分幸灾乐祸。
听完，许诺皱了皱眉，看了眼米想，又看向王伯忠，见他点了点头，才“哦”了声，听不出情绪。
她表现越平静，越看着令人心疼。
虽说这个陆言是带资进组的，但从刚刚她和纪炔的试戏看得出，这个陆言还是有潜力的，对每个角色也有用心做过功课。
如果没有陆澈这破规矩，这姑娘说不定是可以凭落雁这个角色火一把的。
唉，这么好一个苗子，怎么偏偏遇上了陆澈呢。
王伯忠越想越可惜，又狠狠瞪了陆澈一眼。
陆澈动了动唇，想说话，却被王伯忠眼神制止了，索性也不说了，找了个椅子坐着，长腿一伸，仿佛一切和他无关。
许诺顿了下，歪了歪脑袋，像是在思索他话里的意思，然后无所谓的点点头：“没事，假人就假人吧。”
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
陆澈脸一下黑了。
如果换成刚回国的许诺，得知自己能和陆澈演亲密戏又被迫放弃，肯定要捶胸顿足难过好一阵子，然后拉着洛瑶和梁若夏去ktv连夜高歌宣泄不满。
现在她是刚被陆澈表白完的许诺，她进化了，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还真不怎么在意假人不假人的。
她见过假人的样板照片，就一人体塑料，要用作替身的话，浓妆艳抹的还得套个假发，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如果陆澈能对这塑料下得去口，她给他鼓掌都来不及，还抱怨？
再三重复真的没关系，王伯忠也放了心，便招招手把陆澈喊来，准备开始拍了。
陆澈懒散地走过来，丝毫没有做开拍前的情绪准备，勾了勾唇，好脾气问：“王导，开拍前，我有点事儿想交代陆言一下，可以先拍别的吗？”
许诺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直觉告诉她陆澈在生气，可她又不知道他在生个什么气。
他是蒸汽机吗？天天气气气的。
还说要追她，追个屁。
“可以是可以，可是——”王伯忠狐疑地看他：“你想说什么？”
陆澈轻笑：“毕竟她过会儿要和我对戏，我先给她培养培养情绪，以免她被压戏。”
压戏很常见，尤其在是经验丰富的演员和新人之间，新人很容易被老演员的气场给带过去，导致忘词，无法代入情绪等影响正常拍摄的行为。
听到这话，许诺偷偷翻了个白眼。
谁压谁还不一定呢！
她张了张嘴，正想拒绝，然后听到王伯忠松了口：“行吧。”
行什么行！不行！
“不用——”她还没来得及说，唇瓣触感一片温热，话被强行打断。
陆澈捂住了她的嘴。
王伯忠怪异地看了他们一眼，对此表示深深的担忧。
他认真嘱咐：“你得保证是教她，而不是骂她，知道吗？”
陆澈捂着许诺的嘴，空着的手揽着许诺的腰，将她整个人扣在他怀里。
许诺一开始还在挣扎。
这可是公共场合，还有人看着呢！
陆澈仿佛一点儿也不在意形象，无视一众或好奇或怪异或同情的目光，扣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她动都动不了。
见挣扎无果，许诺选择放弃，心如死灰地闭上了眼。
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要说她和陆澈没关系，谁信啊！
许诺在心里把陆澈骂了几百遍，决定等他一走就取关，顺便把手机里下的所有他拍的电视剧和电影都删掉！
他这脸可太有欺骗性了！
如果她能早点知道陆澈不准备要这张脸了，她一定不会粉上陆澈。
和他越接触，就越觉得自己脸是真的疼，眼是真的瞎。
现在就是后悔，无尽的后悔。
陆澈拖着她，正准备走，闻言，低着头，意味深长地看了许诺一眼，喉咙滚了滚，闷出一声笑：“那是自然。”
“我怎么舍得骂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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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伯忠做事不拖泥带水，陆澈说要去培养情绪，尽管他的举动活像一个强抢民女的强盗，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也干不出什么非人的事儿。
再说，陆澈他也认识好几年了，说要培养情绪肯定是培养情绪，说不定还能给他带出一个影后呢！
王伯忠越想越放心，也没那个时间等陆澈，答应了后就再没看他和许诺一眼，赶紧准备下一幕。
还告诉陆澈不用急，情绪才是最重要的，有情绪才有代入感，拍得也更有质量。
拖着许诺回到休息室，陆澈放开她，以防有人偷听，还随手带上了门。
好不容易重获自由，许诺自觉贴墙站，心提到嗓子眼，一脸戒备：“我知道你把我喊来这肯定不是为了什么教我演戏，我，社会主义好青年。”
“你要是对我图谋不轨，党和国家不会放过你的！”许诺满脸正义。
陆澈气笑了，抬脚，走到许诺身前，唇角微勾，定定地看了她半晌。
许诺被他看得莫名心虚，下意识想往后退，陆澈伸手扣住她的肩，把她桎梏在身前，不让她动弹。
他头轻轻凑过去，抵着他的额头，浅浅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尾音拉长，嗓音有点儿哑：“假人？”
室内空调打得很足，许诺刚才还感觉有点儿冷，此时直觉得脸上开始发烫，像在被火烧，这种热度一直持续到脖子根，再蔓延到全身。
她讷讷低头，嘀咕道：“不是你不愿意演？”
许诺顿了下，像突然找到了理由，说的话也有了底气，反过来指责他：“明明是你不乐意演亲密戏要假人，导演来征询我的意见，我不然还给他拒绝吗？这么多人看着呢，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许诺一开始是真的不难过，说着说着她突然真的觉得自己有点惨了，而且现在陆澈看着，她不难过也得表现得很难过。
“你还说你要追我！”许诺扁扁嘴，像喝了假酒，委屈道，“你就这么追我的？连个亲密戏都不愿意和我演，还要用假人。我真的是服了，你要用你就用呗，我同意了你又跟我发脾气。”
她越想越来气，气得想骂人，对着陆澈这张脸又开不了口，心态一下崩了。
人长得好看是真的有用，至少，当你想骂人的时候，看到他那张脸，你是真的骂不下去。
所有的话如鲠在喉，最终汇聚成一句：“我真的太难了。”
许诺瘪着嘴低头，发现陆澈为了配合顾若笙的身份，穿了双黑皮鞋，便毫无心理压力地踩了几脚泄恨。
似是没想到许诺会突然倒打一耙，陆澈微怔，心里那股子莫名的气也跟着消了，嘴角扬了扬，诚恳道：“嗯，我的错。”
他认错速度太快，许诺有点儿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摆着手：“没——”事字还没说出来，便看到他微扬的嘴角。
许诺态度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居然，还在笑？”
陆澈捏了捏她的脸，一手按在墙上，将她圈在怀里，没脸没皮地“嗯”了声。
许诺伸手想拍掉他的爪子，又因为两个人距离太近，她又被陆澈圈着，陆澈像堵墙似得挡在她前面，她手伸不上来，只能推他，推了几下推不开，心态更崩了。
许诺痛斥自己，她是傻逼，为什么要躲墙角。
这给了他一个壁咚的好机会啊！
“我宣布，陆澈。”许诺眼底幽深，毫无感情地看着他，“你已经出局了，我是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陆澈嘴角还挂着笑，闻言，遗憾地“啊”了声，却完全没有要放开她的趋势。
“能不能给个机会？”
“不能。”
“啊？”他面露遗憾，趁她不能动，指腹蹭了蹭她的唇，语气染上些委屈，“那我这么尽心尽力地给你培养情绪，不是都白搭了？”
许诺：“……”
她荒谬地看着他：“你哪里给我培养情绪了？”
哦，还真有。
只不过落雁和顾若笙是想爱不能爱的纠结和心酸，被他这么一整，也不纠结了，心也不酸了。
按照这个状态去演戏，她觉得，剧本如果改成落雁纠结要不要搞死顾若笙，直接把位篡了，言情向变帝王向，她一定会演的很好，下一个奥斯卡影后。
她现在只想鲨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