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当时,几地霸主都想要抱得美人归,就连谢之骁也似乎在内。
当然关于这些,尤今今也只是听闻。
前世青州沦陷之前,尤今今便听过梁珩也后院里那些女郎茶后闲聊之话,什么关东小霸王冲冠一怒为红颜,领兵攻城也只是为拿下城池搏虞氏美人一笑的事迹。
当时众人的反应自然都是艳羡,当然心中也嫉妒同为女子,怎么虞氏二女的命便这般好。
可往往说到最后,这些女郎们同情的目光却都投向了尤今今。
生得如此貌美又有才情,若是同样出生世家大族,尤今今还能比那关东二姝差?
只是可惜,她出生女闾,身份最是低贱。
尤今今垂睫沉思,眼底划过一丝了然。
所以谢之骁喜欢的是虞婉儿这样的女子?
想必应当是了,虞婉儿出生高贵又貌美,且除此以外,更是才艺双绝,如此出众的女郎,何人不喜欢呢。
尤今今不得不承认她是有些嫉妒的。
有些人的出生就已经胜了一切,虞婉儿的家族,那是任凭她再努力追赶也达不到的权贵阶层。
而她,一个女闾出身的女郎,为了求生立足于乱世,只能想尽一切手段,那怕是利用自己的姿容去达到目的,可这一切对于虞婉儿这样的贵族女郎而言,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尤今今垂睫,不愿再深思。
虞氏又和她闲聊了几句,没多久马车便到了。
萧夫人在酒楼听完管事的报账后,几人便一起去了布铺。
布铺的老板娘看到萧夫人一行人便热情地迎了上来。
“哎呀,萧夫人你可来了,店里这几天刚进了新一批料子,就等夫人你了!”老板娘上前招呼,“来人,快给萧夫人上茶!”
尤今今随着萧夫人坐下,很快老板娘就让人将新的布匹料从库房里搬了出来。
“这个颜色好看,今儿你来试试。”萧夫人拿起一块绸布,立刻朝尤今今招了招手。
女郎上前几步,任由萧夫人捻着绸布在她的身上比划。
妃色的罗绸,衬得少女姿容愈发娇艳。
打尤今今进门开始,这布铺的老板娘便注意到了她。
萧夫人身旁的虞氏她是认识的,谢家大郎的夫人。
就是旁边这个小女郎倒是有些眼生了,长得还这般貌美,难道是谢家的亲眷不成?
“不愧是夫人你,这眼光真的厉害,这可是我店里最好的料子了。这颜色,最衬女郎的皮肤了,做成裙子那肯定好看!”
布铺老板娘说好话的本事那是一流,萧夫人自然也吃他这一套,当即就让人将罗绸包好。
最后为尤今今和虞氏各挑了十余匹料子和几件成衣后,自己也是满载而归。
除此之外,萧夫人又领着一行人去看了胭脂水粉和首饰,最后回府的时候,马车上全是几位女眷的大包小包。
谢之骁白天去了校场操练,傍晚回家的到家门口的时候便看到萧夫人一行人从马车上下来,身后的仆人手里提得满满当当。
不过让他有些意外的是,那个撒娇精竟然也在其中,还和自家娘亲有说有笑的。
萧夫人本打算让下人将东西送到各自院子里去,抬眼看到牵马过来的谢之骁后,立刻高兴地冲他招了招手:“阿骁!快过来!”
谢之骁刚走近,便见他亲娘指了指那一堆东西,一脸的理所当然。
“正巧你回来了,快帮今儿将这些搬到她屋里去。”
一旁的尤今今听到萧夫人竟然指挥起了谢之骁替她宝东西,忙摆手道:“不、不用了!”
谢之骁看了看那堆东西,又斜睨了尤今今一眼,眼皮懒洋洋的半掀着,“又不是我的东西,干嘛让我搬。”
“让你搬就搬,废话这么多干吗?”萧夫人伸手就给了他一锤。
谢之骁“啧”了一声:“到底谁是你亲生的。”
话虽这么说着,手倒是没闲着,将缰绳给了门口的小厮后,便俯身将那几包东西提了起来。
一旁的尤今今却是有些愣住,她可未曾想这家伙竟然这么听萧夫人的话。
平日里在她面前那般恶劣,这会子在萧夫人面前倒是好说话了。
小女郎忍不住心中默默腹诽几句,步履慢了些。
“还愣着,你不跟上,真把我当你的小厮了是吧?”谢之骁回头看着呆愣愣的少女,挑眉道轻嘲。
尤今今见状连忙提裙小跑跟上。
因为昨夜和早上的大雪,青石板早已有了积雪,这会子又下起雪来,让院子里本就不薄的积雪层又渐渐厚了起来。
二人踩在积雪上,“嘎吱嘎吱”的响。
“你倒是挺会巴结我娘。”
尤今今正跟他在身后安静快步走着。
谢之骁腿长步子大,一步能抵她两步,她若不快步走,根本就跟不上他。
而此时她冷不丁地听到谢之骁这么一句话,霎时一不注意,两脚一绊,脚下趔趄着,直接往后一坐,“啪叽”一声重重坐在了雪地里,顿时屁股上一阵疼。
谢之骁听到动静立刻回头,看到坐在雪地里的小女郎后,那双狭长的黑眸先是错愕最后终于忍不住弯了起来。
他到此时才注意到了尤今今今日的穿着。
个子娇小却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若不是那张娇艳的脸蛋平添了几分可爱,这身臃肿穿着换谁都驾驭不住。
此刻委委屈屈的坐那儿,像他往年冬天堆着玩的圆滚滚雪球。
谢之骁看着看着就“噗嗤”笑出了声。
“你、你这也太蠢了吧。”少年笑得弯腰,那双平日里带着冷色的狐狸眼此刻都弯成了月牙,“喂,你怎么穿得跟个球似的,这天有这么冷吗?”
少年清冷的嗓音讥诮又懒散。
坐在地上尤今今又羞又恼,看着对面笑得花枝乱颤的男人,心中更是愤愤。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活了两辈子,她还是第一次这么丢人。
尤今今忍着臀部的痛意爬了起来,没管旁边那个笑得发癫的人,自顾自地往自己屋子里走。
谢之骁见情况不对,连忙大步走到了尤今今前面。
“你生气了?”谢之骁将东西放在了屋子里,斜倚着门栏,抱臂打量着门前的女郎。
尤今今摔得屁股痛,此时都没心情搭理他,可谢之骁这人她又不能得罪,只好扯出笑意,“妾身怎敢生郎君的气。”
“你知道就好。”谢之骁冷哼了声,那双眼透着讥诮,“记住,我答应让你留在谢府,不代表你就真的配做我的妾室,日后你在北屋就是个下等婢女,旁人做什么,你便要做什么,别真把自己当成什么小夫人了。”
尤今今点头,水润杏眼眨巴眨巴:“嗯,郎君说的是,妾身知道了。”
谢之骁挑眉,有些意外。
她竟然不反对,他说让她当婢女她也不反对?
“郎君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妾身要歇息了。”尤今今已经不想管什么婢女不婢女了,她只想待在屋子里好好取暖,好好揉揉自己摔疼的屁股。
而看着女郎利落关门的样子,谢之骁立刻拦住,目光有些迟疑。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尤今今摇头,杏眼湿润:“郎君还有事吗?无事臣妾要歇息了。”
谢之骁愣住,僵硬地摇了摇头。
霎时,“砰”的一记关门声便在耳边响起。
谢之骁看着紧闭的屋门,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不对,他都说她日后是最下等的婢女了,她竟然还敢说休息就休息,还敢在他面前摔门,这分明就没有把他的话放眼里。
不过是个女闾出身的低贱女郎而已,竟然敢耍他。
回过神来的谢之骁瞬时面色一冷,一脚就踹开了眼前的屋门。
“尤今今,你敢——”
一团雪白霎时映入眼帘。
屋里趴在榻上的女郎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立刻扯下衣服尖叫起来。
谢之骁呆住,猛地转过身去,耳根开始滚烫,脑海中全是少女的那一团微微泛红的雪白。
尤今今死也想不到,谢之骁竟然会在她脱下裙给刚刚摔疼的地方涂药膏的时候闯进来。
她本对着镜子看,发现臀上有些泛红,怕不处理后面会起淤血,尤今今便在小药箱里找了一瓶活血化瘀的药膏准备涂上。
谁知才刚脱好下裙,趴在榻上回头涂药,那人就踹门进来了。
尤今今简直羞愤欲死,虽然谢之骁及时转过身去了,但刚刚两人明显都愣住了一会儿,他定是什么都看清了!
“你突然进来做什么?”尤今今快委屈死了。
谢之骁喉咙发紧,脸皮越来越烫,嘴上却是丝毫不服输,“我、我还想问你呢,大白天脱衣服,有没有点羞耻心……“
本就生气的尤今今一听这话更恼怒了,明明就是这人不对,不打招呼就闯进她房里,还怪她没有羞耻心,到底是谁不知羞耻啊。
怒意袭上心头的小女郎已经顾不上什么得罪不得罪了,走上前就将人往屋外推。
“你、你快给我出去!”
谢之骁被她推到门外,尤今今本想将门继续拴上,定睛一看发现门栓竟是被那个野蛮人给踹坏了。
药没涂上,又被他看了身子,现在门又坏了,尤今今顿时委屈得鼻子一酸,晃荡的泪珠就这么滚了下来。
“你、你怎么哭了,我又不是故意——”话说到这里,谢之骁猛止住,眼底罕见的浮现一丝窘意。
好吧,门确实是他故意踹的。
可他又不知道她在里面脱衣服……如果早知道她脱衣服,他怎么可能会踹门进去呢……
“呜呜呜……”尤今今不理他,捂着脸跑回屋子里趴在榻上继续哭。
谢之骁跟着进屋,迎面却被一个软枕砸中。
同时前方传来了女郎羞恼的哭声。
“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