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第 128 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就?在沈绛陷入沉思?时,她脑海中却有另外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击中了她。

先前?她一直以为师兄是在给端王做事。

要不是傅柏林做内应,那日一整船的人如何?能被一个伙房帮厨轻易撂倒。

他的目的是帮那些人上船救张俭。

如今整件事都被推翻的话,张俭并不是端王的人,那么傅柏林要帮的也不是端王。

可是那日在东宫,他明明有机会帮太子掩饰,那个被杀宫女房中搜出来的东西?。

还是说,是因为当时太过?匆忙,他并未得到来自太子的示意。

沈绛不明白,师兄为何?不与她说清楚?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自嘲的想着,或许还是因为不够信任吧。

夺嫡之争,纷乱不断,你来我往,在彼此的阵营中安插内线。

哪怕是至亲者,也不可轻言相?信。

“怎么了,”谢珣似乎察觉到沈绛神色的变化,伸手抚了下她的脸颊。

沈绛抓住他的手掌,将?自己?的脸颊轻轻靠了过?去,微抬眸,眼睫轻颤望向他:“程婴,你会一直相?信我吗?”

“会,我相?信你,相?信到可以将?我自己?的性命交到你的手上。”

谢珣声线虽然清冷,可说出的话,却比窗外的阳光还要滚烫灼热。

沈绛心底刚升腾起的那点悲春伤秋,被这句话轻轻一吹,全都散了去。

她抓着他的手掌,脸庞浮起浅笑,温软乖巧。

唯有在他面前?,才会露出的笑容。

谢珣低声说:“只怕这段时间?,京城会有变动,我不管旁人如何?,但是一定会保护好你。”

沈绛闻言,澄澈圆润的双眸里,再次露出小狐狸般狡黠的笑意:“我也相?信三公子,就?像是三公子相?信我这般。”

谢珣任由她拽着自己?的手掌,眼底泛起宠溺而无奈的笑意。

“机灵鬼。”

她倒是知道提前?把好听的话都说完,让谢珣问无可问。

“你说这次太子与那伶人的事情,是不是端王所下圈套?”沈绛问道。

谢珣眉眼微舒展,缓缓道:“如今谁最得利,谁就?是最有可能的人。端王本来因为扬州一案,已是站在悬崖边,岌岌可危之势。如今却情势急转,原本手握胜券的太子,被皇上关在东宫闭门思?过?。”

“皇上心中的想法如何?,谁都不知。但最起码这件事,已经给端王赢得了一丝生机。甚至他还能依仗着这件事,彻底扭转乾坤。”

最大的受益者,就?是这个幕后布局者。

其实这个局并不算过?分高明,只不过?通过?一个小宫女的死,将?太子与伶人之间?的过?从甚密牵引了出来。

若太子真的聪明,就?该当断则断。

如今的局面来看,太子不仅未断,甚至还为了那个伶人顶撞了自己?的父皇。

沈绛不由又想起自己?那个梦。

太子造反之事,实在太过?惊骇,她之前?一直不敢与谢珣透露分毫。

可现在谢珣也在局中,虽说郢王府并未站队,但是余波震荡,未必不会牵扯到他们。

她不得不防备这样的事情发生。

沈绛不想让自己?的保密,酝酿出不可挽回?的错误。

思?来想去,她定定望向谢珣,终于缓缓开口说:“程婴,你是信佛之人,佛家相?信前?生今世,更信因果报应。万一,我是说万一这世家真的有人能窥探到前?世种种,全都应验到今生,你信吗?”

谢珣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却是盯着她。

沈绛似是难以启齿,如此骇人听闻之事,若不是她自己?的梦境一次又一次被应验,她绝不会轻易相?信。

“你是说有人曾经经历过?一世,因此提前?预知了今生所发生的事情?”

谢珣何?等聪明,哪怕沈绛说的模棱两口,依旧一针见血。

谢珣紧紧盯着她的脸颊,仿佛要探寻她所言的真假。

沈绛张了张嘴,可是又仿佛有东西?堵住了喉咙,子不语怪力?乱神,如此匪夷所思?之事,她又如何?能妄言。

她深吸一口气,收敛好情绪,准备模糊提醒他小心太子和端王。

就?听谢珣低声说:“阿绛,这世间?谁都会有秘密,哪怕这个秘密太过?匪夷所思?,只是你不必勉强自己?,强行将?自己?的秘密公布于众。”

没想到到最后,竟还要他安慰自己?。

沈绛勉强一笑,轻声说:“程婴,现在太子和端王的争斗越发激烈,说不准哪天就?会彻底爆发。你是皇室宗亲,最容易受到波及,一定要小心。”

谢珣点头,沈绛却还是不算放心,她提醒道:“太子虽表面宽厚仁和,若扬州之事真的是他给端王下的圈套,说明他并不像表面那般,将?万民福祉放在心上。”

经过?谢珣的透露之后,沈绛发现她居然不难理?解,为何?太子会谋反。

原本她一直以为,太子是被端王所逼,迫不得已才会起兵造反。

如今看来,端王非未来之明君,太子亦是。

永隆帝的这几个儿子,为了争权夺势,谋取皇位,一个不惜以流民为饵,一个是肆意践踏百姓性命。

若不是担心他们的纷争,会惹得天下大乱,给百姓带来更大的灾祸。

沈绛倒是恨不得这两人快点打?起来,最好是再撕的厉害些,两败俱伤。

这皇位不管落在谁手里,反正这两人不行。

*

虽说吃饭是由头,见这个候闵才是真,谢珣还是点了一桌子的菜,让沈绛品尝一番。

谁知正吃到一半时,清明急匆匆推门而入。

“公子,方才管家来找我,说宫里传来消息,太后娘娘病了。”

谢珣霍地起身。

沈绛也望向他,催促道:“你快进宫吧。”

“你待会一人可以回?府吗?”谢珣不放心她。

沈绛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阿鸢陪我来的,况且还有车夫。我怎么是一人呢,你快些去吧。”

谢珣临走时,轻握了下她的手掌。

这才转身离开,带着清明一起。

原本太子党的人都在担忧,此番太子惹得皇上如此震怒,该如何?收场,没想到太后竟是病的如此恰逢其时。

于是太子的几位大儒先生齐齐入宫。

正巧竟也遇到了一并入宫的顾敏敬还有次辅杨怀,杨怀是顾敏敬的人,一向是以他为重。是以内阁之中,顾敏敬向来有着说一不二的威望。

几位先生瞧见他,当下心中大安道:“首辅大人,您能入宫臣等便安心了,过?会还望您一并劝劝圣上息怒。”

“自当如此。”

待一众人去见了皇上,永隆帝似乎知道他们为何?而来。

“我知众卿家想要说什么,但是太子言行无状,朕甚感痛心,是以才会让太子在东宫中,闭门思?过?。”

吏部尚书?钟道山立即道:“皇上,如今朝野上下人心惶惶,若是还如此幽禁太子,只怕人心越发浮动。毕竟储君可是一国之本,轻易不可动得啊。”

众人最怕的是什么?

不就?是皇帝起了废除太子的心思?。

历朝历代,哪一次储君之位的变更,不是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钟道山乃是太子少傅,身为太子僚属,铁打?的太子党,若是太子真的倒了,他这个官只怕也是做到头了。

是以不管如何?,他要做的便是保下太子。

钟道山开了个头,旁人便是纷纷跪地进谏。

永隆帝勉强忍着,直到顾敏敬起身道:“皇上,如今太后身体不适,只怕也是忧心您与太子之间?的事情。所谓百善孝为先,倒不如先让太子殿下出了东宫,给太后娘娘侍疾。”

次辅杨怀也开口道:“陛下,太后年事已高,她是一路看着太子殿下长?大,岂会不心疼您与太子之间?生了罅隙。”

天家无私事。

皇帝与太子之间?的事情,也不是寻常爹与儿子。

牵一发而动全身。

永隆帝要真的要废太子的打?算,文武百官无论?如何?,是要劝上一劝的。

此时正好给太后宫中的人来回?禀,说是太后娘娘刚醒。

“太后可有什么吩咐?”皇帝瞧着跪在地上的小太监。

小太监俯身,抖着肩膀道:“太后叫了几声太子殿下的乳名。”

永隆帝脸色一沉。

在座其他大臣却满心欢喜,一个接一个开始劝说皇帝,让他暂时先放太子出来,不管如何?,太后在病中,总该先让她老人家宽心。

永隆帝一向自诩至孝,又岂会在这时候不满足太后的心意。

于是他立即吩咐道:“彭福海,你去东宫传朕旨意,让太子立即前?往慈宁宫侍疾。”

有此一言,殿内众位大臣纷纷松了一口气。

彭福海带着人匆匆赶到东宫,太子妃似乎早已得了消息。

她一脸素淡打?扮等在殿内。

“太子妃,陛下有旨,命太子殿下即刻前?往慈宁宫侍疾,太后娘娘一直惦记着太子呢,”彭福海态度客气而又恭敬。

他身为大内总管,最是懂得这宫里的风往哪儿吹。

太子妃听着他的话,原本绷直的背脊,有那么一瞬松塌了下来。

随后她缓缓起身,客气道:“彭公公,那就?请你与我一同前?往前?殿,毕竟锦衣卫如今还守在殿门口。”

这些日子,锦衣卫一直守在殿门口。

太子的一日三餐都有专人送过?去,但是却不能见旁人。

即便是太子妃亲自过?去,只想给太子送两件贴身衣裳,也只能由锦衣卫代为转交。

好在锦衣卫只是看守太子,并不曾刻薄。

哪怕见到太子妃,也是恭恭敬敬。

如今彭福海随着太子妃到了前?殿,彭福海当众宣布圣上口谕,门口的锦衣卫左右看了一眼,似乎还不知道该不该让开。

彭福海不由道:“我说几位大人,难不成你们还怕我假传圣旨不成?”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于是锦衣卫的人立即让开,太子妃率先推开殿门,进入里面。

“你们先在外面候着。”太子妃倒是留下一句话。

旁人自不敢不听从,恭敬在外面等着。

太子妃直奔着店里的床榻上,只见榻边坐着一个只着白色中衣,披头散发的男子。

她微怔,似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男子,便是她那个一向俊雅温和的夫君,那个应该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

“殿下。”太子妃轻唤了一声。

面前?的男子似乎没了知觉,依旧垂着脑袋,坐在那里。

太子妃再也忍不住,扑了过?去,双手按住他的手臂,低声抽泣道:“殿下,是我呀。”

这一声带着哭泣的轻呼,好似起了作?用。

披散着长?发的太子,极缓极慢的抬起头,他失去神采的双眸落在了太子妃的身上,许久,他眼睛微动,整个人仿佛有了一丝活气。

“宝清。”他启着唇,从喉咙里吐出两个字。

听得出来他许久没说话,声音嘶哑,好像有东西?在喉管里来回?摩擦。

太子妃却还是听清楚了这两个字。

她脸色登时煞白,她没想到,事到如今,殿下竟还记着那个伶人。

这么多天以来,东宫上上下下,莫不是提心吊胆,生怕下一秒,便有人来传旨,废掉了殿下的太子之位。

太子妃劳心劳力?,一边让家族之人尽快联系朝中大臣,一边让东宫幕僚想办法。

所有人都在拼尽全力?,想尽办法,保住他的太子之位。

偏偏最应该在意这个位置的人,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居然还是在问那个伶人。

“殿下,如今东宫已是水深火热,求求你清醒过?来吧。”太子妃觉得她该哭,事实上,她也落了下泪,滚烫的泪珠一滴一滴落下。

落在地上光滑锃亮的金砖上,也落在了眼前?男人的手背。

太子微垂着眸子,望着手背上的泪痕,突然低声问:“宝…宝清他死了?”

太子妃似是再也无法忍受,压着声音嘶吼:“对?,他死了,圣上早已经下令将?他处死,所以殿下你醒醒吧。”

“难道为了一个伶人,你要置我们东宫上下全都不顾吗?”

太子妃迅速摸了摸眼泪,她是嫁入皇室的女人,不该被一时的软弱打?倒,她迅速说道:“太后娘娘病了,所以殿下的几位老师还有内阁的大臣们,一起进宫劝谏皇上,让殿下去侍疾。所以我现在让人去准备热水,给殿下洗漱之后,便陪您去慈宁宫。”

“皇祖母病了?”太子讷讷道。

太子妃伸手抚了抚太子的后背:“若不是太后病了,只怕现在陛下还不愿放您出来。所以殿下,就?当是臣妾求您,求您顾念顾念太后,顾念臣妾和几个孩子。”

这一声极是凄楚的哀求,似乎真的将?太子的心拉了回?来。

很快,太子妃让人准备热水,亲自扶着太子去洗漱。

太子赶到慈宁宫时,谢珣陪着父母正在看望太后。

太子一进来,太后便急的要坐起来。

幸亏是郢王爷眼疾手快,扶住太后,轻声道:“母后,不着急,太子殿下这不是来看您呢。”

“皇祖母,我来了。”太子跪在地上,连行几步,到了太后跟前?。

太后正值病重,头晕眼花,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这才欣慰道:“萨保,你来了。”

萨保,太子乳名。

乃是当年太后亲自取的,寓意便是希望他这一生一世,用受菩萨保佑。

“皇祖母,孙儿不孝,让您担忧了。”太子跪在床榻边,痛哭流涕。

他这几日被关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消瘦了不止一圈。

惹得太后心疼道:“瘦了。”

此时其他几位皇子也纷纷赶到,只是他们却只能在外头候着。

倒是九皇子谢时闵听着里面的动静,突然问道:“里头是太子殿下?”

他们收到消息晚,又要递牌子入宫,这一来二去,自然比身在皇宫的太子来的要慢。

端王坐在一侧,面色沉郁,不知的人还以为他是担心太后的身体。

可只有他自己?心底知道,他是在气恼太子之事。

太后病重之事刚传到他府中,他心底便觉不好。

果然,他刚到殿内,就?瞧见母妃一脸阴沉坐在外间?,他还问母妃为何?不进去伺候太后。

母妃的脸色比什么都难看。

原来太后只愿见郢王夫妇还有谢珣,之后太子来了,也能轻松入了内殿。

他们这些人,明明同是太后的亲孙子,却只能在殿外候着。

亲疏远别,一见分别。

很快,太后便派人出来传旨,说众人不必在此候着,她老人家累了,让他们全都回?了。

端王离去后,没一会儿九皇子谢时闵追上来。

“三哥,你说父皇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谢时闵追上来,左右看了一眼,小声抱怨。

端王抬眸望了他一眼,顿了顿,又将?目光移向别处:“圣心难测,九弟勿要妄言。”

谢时闵不悦道:“三哥,你又何?必这般防备我,谁人不知我是站在你这头的。”

他眼珠转头,压着声音说道:“皇祖母这病来的真不是时候,这次我本来瞧着父皇似乎要下定决心,结果皇祖母突然一病,父皇就?心软了。这步就?把太子给放了出来,要我说,太子宠幸一个伶人,岂是明君所为。”

端王的心思?被他字字句句戳中。

当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

原本这次父皇囚禁太子,眼看着父子之间?关系出现裂痕,他们可以趁机而行。

太后这么一病倒,将?他的所有部署都打?破。

端王一回?府,便换了一身装束,去了英国府。

书?房中。

端王来回?踱步,怒气冲冲道:“太后只召见了太子与郢王一家,全然没将?我们这些皇子放在眼中,她老人家这心真是偏的越发离谱。”

“太后一向不过?问朝中之事,她便是偏心太子又能如何?。”霍远思?倒是没他这么生气。

端王见他依旧笃定,赶紧说:“舅父,您赶紧再想想法子吧,先前?您一出手,就?让太子摔了一大跤,吃了这么大的亏。”

对?于霍远思?的老谋深算,端王还是佩服不已。

先前?他一味与太子在朝堂上争斗,自然是赢少输多。

毕竟太子在六部之中的影响力?比他要大的多,要不然他也不会剑走偏锋,在扬州干下那样的事情。

倒是霍远思?一出手,布下此局,看似用处不大,谁知竟有此奇效。

“善兵伐谋,你与太子两人争斗,多是在朝堂上,他素来有贤名,你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倒不如从别处找到他的弱点。只是连我也没想到,太子竟会为了一个伶人,顶撞圣上,当真是愚不可及。”

“他如何?能与你比。”

端王微冷笑出声:“还不是父皇偏心东宫,这么些年母妃统管后宫,早有皇后之实,为何?迟迟不封母妃为后,还不就?是怕我成了中宫嫡子,会彻底威胁太子的地位。”

“早晚有一天,我要将?属于母妃的尊荣,都还给她。”

霍远思?见状,倒是没有意外,微一沉吟:“如今太后病重,咱们只能按兵不动。待太后身体稍好之后,我自有一计,能让太子彻底没有翻身的可能性。”

端王闻言大悦:“舅父,你还有什么法子?”

“只是此计过?于凶险,而且还得你配合。”

端王笑了笑:“只要能将?太子拉下马,哪怕让我以身犯险都在所不惜。”

*

随着太后身体的康复,太子日夜侍奉,孝心感人。

哪怕是永隆帝也说不出别的,便在太后的夸赞下,大肆赏赐太子。父慈子孝的场面,叫朝野上下也松了一口气。

毕竟除了端王一派之外,大家都不希望太子真的被废除。

一到四?月,春暖花开之时,却是沈绛每年最低落的时候,因为她母亲的忌日快到了。

因为今年是母亲离世十年,沈殊音想要给母亲做一场大法事。

沈绛认识释然法师,所以她前?往护国寺,准备这场法事。

谁知到了寺庙中,却听说释然法师正在接待贵客,于是沈绛在厢房中等候。

直到有小僧人前?来知会,法师接待完贵客,可以见她。

沈绛前?往释然法师的禅院,谁知中途就?看见几人走过?,为首之人似乎有些眼熟,她定睛一瞧,才发现竟是端王。

他为何?在此处?

端王似乎也是前?往厢房,并未看见沈绛。

于是她入了释然法师的禅院,待她说明来意,想请他亲自主持母亲的法事。

“其实小僧早已经不接这样的法事。”释然法师委婉一笑。

沈绛露出歉意:“我并不知此事,如有唐突之处,还望大师海涵。”

说着,她想了下,问道:“不知寺内还有哪位大师能主持这样的法事呢?”

“但如果委托的人是沈姑娘,小僧还是愿意破例。”释然法师轻声一笑。

沈绛怔住,待明白他的意思?后,这才道:“多些法师,不知法师为何?会改变主意。”

“自然是因为,这是沈姑娘所托。”释然温和一笑。

他是出家人,自然不会打?诳语,更不会调笑沈绛。

只是这短短的三言两语,已让沈绛有些羞赧。

她自是明白释然这样德高望重的大法师,为何?独独对?她网开一面,无非是因为谢珣。

“多谢大师。”

沈绛双手合十,恭敬说道。

释然回?礼,却轻声说:“先前?我帮着程婴隐瞒他的身份,已是犯了戒律。小僧早已经自请领命了责罚。”

沈绛愣住,没想到居然还有此事,她赶紧说道:“我从未怪罪过?大师。”

“说来,小僧还要多谢施主。”释然声音温和,有种让人平心静气的温雅。

沈绛望着他,有些不解,他要谢自己?什么。

“师弟程婴自幼多灾多舛,虽天生贵胄,却历经磨难。是以恩师在世时,便一直担忧他性情偏激,总有一日会误入歧途。”

释然的眼眸落在沈绛身上,许久,低声说道:“师傅离开后,叮嘱我看顾师弟。”

“没想到真正救他出苦海的,却是沈姑娘。”

沈绛听着他的话,心有有种酸涩难忍,却又有汩汩暖流融入。

“三公子能有大师陪伴左右,从来都不孤苦。”

商定法事之后,沈绛便告辞离开。

马车回?城,只是到了山脚下,突然她听到一股极嘈杂的声音。

待马车被停下后,沈绛立即问道:“怎么回?事?”

“小姐,前?…前?面好像有劫匪。”车夫惧怕道。

沈绛立即掀开车帘:“这里乃是天子脚下,什么大胆的劫匪敢到这里打?家劫舍。”

谁知她就?真的看到前?面乱战作?一团。

一群蒙面黑衣人,将?前?面的马车团团围住。

而马车周围的护卫只有寥寥几人,虽然力?抗敌人,却节节败退。

沈绛看了一眼那辆马车,突然想起先前?在寺庙中遇到的端王,她立即吩咐:“赶紧调头,回?护国寺。”

护国寺有护寺僧人,可不怕这几个宵小。

谁知她刚吩咐完,前?面马车居然也往后退,直接将?人引了过?来。

沈绛可不打?算对?端王见义勇为,让马车夫立即调头。

结果对?方的车夫被杀手一刀斩下后,马腿更是被杀手砍断,沈绛看得目瞪口呆,这些杀手竟有此臂力?。

可见真的来势汹汹。

阿鸢抿着唇,也不敢乱叫,生怕给沈绛添乱。

前?面马车翻了之后,里面的人被甩出来,沈绛一看甩出来的倒霉鬼,可不就?是端王。

只见一向金尊玉贵的端王殿下,这才也不冷傲高贵,从地上爬起来,拔腿便跑。

好在车夫已经调转了车头,就?要离开。

端王见状,立即喊道:“前?面的马车停住,我乃当朝亲王端王,还望壮士救我。”

车夫似乎被这一声被吓住。

居…居然还是个亲王,要不要救。

谁知沈绛却从车厢里探出身子,一把抓住车夫手里的缰绳,直接扬鞭,催着马车离开。

救他?

她恨不得他马上死。

端王在后面跑着,原本瞧着马车停下,他正满意的要笑,只要他坐着这辆马车前?往护国寺,到时候他被刺杀的时候,就?会传的满京城都是。

到时候……

可谁知,他就?看见眼前?的这辆马车,一骑绝尘,停也不停的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女鹅:去死吧

本章送100红包(这章补了昨天的内容,双更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