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谢珣看着这一箱子银子,怔了瞬,才缓缓开口?说:“三姑娘,怎么会将如?此多银子拿回家中?”
这自然是这个月朱颜阁赚到的?银子,还是她和姚羡两人平分之后的?。
原本?姚羡是要折成银票给她,谁知沈绛却一开口?要了现银。
她打小虽生在衢州,却从未??为银两的?事情,担忧过片刻。可在朱颜阁开始赚钱的?那一个月之前,她却日日焦虑。
沈绛望着面前的?银子,低声说:“我只是想要告诉自个,这世上没?有我办不成的?事情。”
一文钱能难倒英雄汉。
但以?后都不会难倒她了。
谢珣淡声问:“三姑娘,打算怎么处置这些银子?”
“自然学地主老财那般,埋在床下,往后我便日日睡在这堆银子上。”
听着她略显调皮的?话,谢珣还是被逗笑了,他点头说:“这么多银子,还真是叫人羡慕。”
沈绛刚要安慰,三公子若是想要,早晚也会有。
可一想,他刚在京兆府的?新差事。
这年头在大晋朝,当官可是发?不了财的?。
她倒是有些好奇问道:“我瞧三公子这些日子,倒也有大半时间不在家中,可是衙门里?公务繁忙?”
京兆府推官,掌治刑狱。
不过京城有三法司在,京兆府日常断的?案子,顶多也就是家长里?短的?事情。
但凡涉及大案要案,俱会转交给刑部和大理寺共同侦办。
所以?京兆府多半都是打打下手。
哪怕沈绛挖空心思?,想要进机会进昭狱见父亲,却依旧没?从三公子身上打主意?。
谁知谢珣看向她,开口?说:“近日发?生了几起案子,大理寺和刑部都无暇顾及,便交给京兆府负责。府衙上下都在忙着这几个案子。”
“大理寺和刑部竟这般忙?”沈绛似是随口?说了句。
谢珣微掀嘴角,淡声说:“??为他们正在全力?侦办长平侯沈作明的?案子,这是圣上都在关心的?大案,牵动?朝野上下。”
沈绛突然微握紧手掌,低声说:“胜负乃兵家常事,难道沈将军打了败仗,便要将他贬低至此吗?”
“若是他并非只是寻常失败呢?”谢珣声音平静。
“不可能。”
他的?话音刚落,沈绛的?声音断然响起。
她看着谢珣,说道:“沈作明在大晋朝已封侯拜将,他有什么理由勾结北戎人,背叛家国??”
她似是气急了,说话时,胸口?微微起伏。
父亲兵败之事,已成事实。
沈绛并不知当初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她无法在这件事上为父亲辩驳,可是要说他勾结外敌,意?欲谋反,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沈作明在西北掌兵多年,不仅他本?人身上有无数被北戎人砍下的?伤痕。
他的?士兵,他的?属下,甚至是他多年知己好友,都有死在北戎人刀下。
他与北戎早已经是不死不休的?状态,他又怎么可能会与北戎人勾结。
待她瞧见三公子幽深的?眸子,突然醒过神,自己似乎大?过激动?。
沈绛找借口?道:“我只是打小便听着沈将军力?克外敌,守卫边境的?故事,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大英雄竟会被认为勾结外族。”
“三姑娘无需解释,??为三姑娘所想,也是我的?看法。”谢珣颔首。
沈绛看着面前的?他,突然眼神柔和了下来。
她说:“原来你也是这么想的?。”
真好。
原来这世间,还是有人愿意?信爹爹。
原来他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谢珣转头看了眼沈绛家中,开口?询问道:“三姑娘的?护卫呢?”
“你是问卓定?”沈绛脸上闪过一丝讶异,还是解释道:“我派阿鸢去取一批口?脂的?原材料,所以?就派卓定跟着保护她。”
谢珣低声说:“三姑娘这些日子,还是切勿一人出?门。”
沈绛猜测应该是跟他近日忙碌的?案子有关,她突然问道:“可是京城中发?生了什么案子?”
如?今买卖人口?乃是合法之事,所以?时常会发?生女子或者儿童被拐卖的?案子。
特别是一些节日里?,大家上街玩乐,人多吵杂。
更是容易发?生这样的?事情。
谢珣不得不道:“确实发?生了一些女子失踪案子,我今日已递了折子,申请入天牢,提审一个去年刚被抓的?江洋大盗。”
本?来沈绛也只是随意?这么一听。
她点头乖巧道:“劳烦三公子提醒,我出?门在外定会小心谨慎些的?。”
*
待晚上卓定和阿鸢回来,原料已被送至口?脂作坊。如?今那里?早已被朱颜阁买下,只做朱颜阁一家的?口?脂。
所以?沈绛特地把身边的?护卫分了一拨,守在那里?。
毕竟很多货品都堆积在那里?,若是被窃贼盯上,损失便大了。
阿鸢出?去后,卓定上前说道:“三小姐,方才一直打探侯爷消息的?人告诉我,说是皇上下令侯爷这几日已被从昭狱转入了天牢。”
沈绛正要点头,却突然心脏猛地一跳。
昭狱。
大晋朝的?昭狱之所以?赫赫有名,就是??为每个进入昭狱的?人,都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但凡入了昭狱的?犯人,都是锦衣卫亲管,外人插不上手。
但是天牢就不一样了,这也是关押重犯死犯的?地方,但是相较于昭狱,就有机可趁多了。
就连这消息,也是从天牢那边泄露出?来的?。
自打朱颜阁开始赚银子,沈绛就把之前从衢州带过来的?银子,拿了两千两出?来,交给卓定负责侦查消息。
他们在京城潜伏了一个多月,虽还未彻底入门,却也不像刚来那样似得,两眼一抹黑。
只要银子到位,消息还是能打探到的?。
这不,今个就有人来告诉他们,沈作明被押往天牢的?消息。
沈绛心头一喜,可下一秒却又心跳如?擂鼓。
天牢、天牢、天牢。
她在心中默默念叨着这两个字,然后脑海中猛然想起那个温润的?声音。
——我今日已递了折子,申请入天牢……
程婴的?声音在她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回荡着,明明初听时温润,可如?今再想,沈绛背后冒出?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是巧合吗?
今日她刚听到程婴说起,他要去天牢之事。
晚上卓定便告诉她,父亲已从昭狱被转入了天牢。
梦境中那样深刻而又痛苦的?记忆,一遍又一遍的?提醒着她,入京后一定要小心谨慎,万不可掉以?轻心。
程婴或许是知道了什么吗?
他是故意?把入天牢的?消息传递给她的?吗?
一时,哪怕机敏如?沈绛,竟也有些乱了心神。
“三小姐,我已让人去问过对方,可有办法入天牢。虽说天牢看守也严格,但是若扮成杂役入内,也不是没?有机会。”
沈绛蹙眉,低声说:“花钱买消息尚可,但若是花钱混进天牢,风险大?大。这些人未必就靠谱。”
毕竟混进天牢这种地方,风险大?大,若没?有十足把握,沈绛是不肯信对方的?。
至于去求程婴,沈绛也没?想好。
他说今日递了折子,那说不准明日就会入天牢。
只有这一个晚上的?时间了,她得考虑清楚。
一整个晚上,沈绛就心神恍惚,就连阿鸢说的?话,她都一句都没?听到耳中。
她本?坐在桌子上看书?,谁知看着看着,竟歪着脑袋昏睡了过去。
很快,她似乎入了一段梦。
梦中她也正坐在椅子上,对面则坐着另外一个人,她似乎在于对方说话,可是她却一句都听不到。
而当她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只有朦朦胧胧的?一片。
她看不清对方的?脸。
但是沈绛能模糊感觉到,这是个女子。
直到对方将一样东西递过来,沈绛伸手接过,垂眸时,瞧见她手掌的?虎口?处,有一颗明显的?黑痣,像是墨汁滴在上面。
很快,画面一转,便是她倒在地上的?场景。
于是她再次听到了那段熟悉的?对话。
“红颜薄命呐。”
“这等绝色美人也下得去手,当真是狠心。”
……
萤萤烛火,轻摆摇曳,将一室黑暗笼成朦胧一片。
惊醒的?沈绛坐在椅子上,偏头茫然看了一眼四周,这里?是她租下的?小院。
外面不知何时起,竟雨声再起。
点点雨滴,打在窗棂上,这才将她从一场噩梦中惊醒。
她又梦到自己被害的?场景了,只是这次似乎梦往前延伸了点,最起码她知道,自己死之前见过的?最后一人,是个女子。
女子。
沈绛的?心情似乎没?那般沉重,她猛地站了起来,走到门口?,伸手拿起一把纸伞。
自入春之后,即便是京城这样的?北方,也在频繁下雨。
她甚至没?顾得上换鞋子,踩着脚上的?绣鞋,微拎着裙摆,就开门出?去了。
待她站在隔壁院子,伸手拍响门时,脑子里?的?弦似乎还是紧绷着的?。
雨夜中,敲门声似乎被滴滴答答的?雨水落地的?声音所掩盖。
就在沈绛犹豫着,要不要回去时,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她从伞下抬头,以?为看见的?会是清明,可是映入眼帘的?人,却是那道长身玉立的?高挑人影。
他依旧撑着那把天青色油纸伞,劲瘦的?身姿立于雨中。
“三公子,”沈绛望着他,轻唤了声。
可是求人的?话,却在嘴边,迟迟无法说出?口?。
天牢哪怕不如?昭狱那般危险,可若是被人察觉自己跟着他混入进去,只怕也会连累三公子吧。
谢珣看着眼前欲说还休的?姑娘,轻声说:“外面雨大,要不三姑娘进来再说?”
“不,不用。”沈绛下意?识道。
或许是??为天色大?暗,头顶天际早已经被漫天的?乌云遮蔽,连一丝星光都未漏下来,她看不清对方的?脸,反倒是有了开口?的?勇气。
她缓缓道:“我能与三公子一块入天牢吗?”
“三姑娘想何时去?”
沈绛一愣。
求人的?是她,此刻愣住的?还是她。
沈绛望着程婴出?尘的?身姿,脸上带着错愕,反而问道:“三公子不问我为什么吗?”
“天牢那等地方,不是酒楼也非戏园子,若不是有非去不可的?理由。谁又会想要入那样的?地方。”谢珣清朗的?声音缓缓响起。
这个声音在雨幕中穿透而来,瞬间,周围的?雨声、风声似乎都消失了。
唯有他说的?每个字都落在了沈绛的?心头。
沈绛眼底似鼓鼓胀胀,想有无数的?话想要说,结果却反而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许久,她轻声说:“三公子,日后若是有需要,我亦会肝脑涂地。”
谢珣低声一笑,这才说:“不过我倒是有件事,得让三姑娘替我办。”
“何事?”沈绛抬起头开心问道。
“明日起,就得劳烦三姑娘当我的?小厮了。”
沈绛立即明白他的?意?思?,为官者身边跟着小厮,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他这是要让她扮成他的?小厮,再带她入天牢。
沈绛立即笑起来:“当三公子的?小厮,我求之不得。”
第二日,沈绛一身男装出?现在谢珣家中。
只是谢珣看了她一眼后,似微蹙了下眉心,沈绛问道:“可是我的?打扮有什么不妥?”
“确实不妥。”
沈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这身成衣还是她一大清早在外头铺子买的?。
价格便宜,用料普通,小厮穿上并无不妥呀。
直到对面的?谢珣,再抬头望着她,一双黑眸光华潋滟,似乎昨夜未出?现的?星光此刻都落进了他的?眸底。
他说道:“问题大?大了。”
沈绛瞪大眼睛望着他,竟是一时分辨不出?他是认真的?,还是故意?戏弄自己。
“哪有这样俊俏的?小厮。”他轻声说道。
沈绛这下彻底涨红了脸颊。
作者有话要说:柿子,请你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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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后天开始就会稳定更新时间,并且争取双更啊(请着重看争取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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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乔初见程令时,身边人人都叫他少爷。
她才知这便是那位海外归来的程家小少爷,可是他却一点儿都不骄矜傲气,反而温润如玉,见谁都一脸笑意。
只不过那笑从未及眼底。
可这么温润凉薄的样子,依旧让邬乔多少年忘不掉。
直到有一天他将结婚协议推到她面前,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凉:“我需要没有利益关系,身家背景简单的妻子,你愿意吗?”
邬乔低头看着面前的文件,许久:“成交。”
文案二
世界知名青年建筑师大奖赛,当来自中国的邬乔获得金奖时
原本正准备离开会场的男人突然转头,错愕的看向缓缓走向台上人的背影,长发及腰一如当年那般温柔如水的模样。
待邬乔下台后,正与身边的男士谈笑风生时,手腕被程令时捏住。
她轻轻抬眼望过来,开口道:“先生,您哪位?”
只是声音里温凉像极了当初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