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的情况我也知道了。”顾怀珏觉得自己稍微有一点能理解周扶疏了。
在这样的环境下,想要寻求一条出路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但是你行事也太过鲁莽了吧,你大可来找我言明厉害,我会帮你的。”顾怀珏说这个的时候,也有点别扭,在沈玉槿的教导中,他应当是怜悯弱者的。
现在刚刚从周家出来,在顾怀珏眼中,这正是周扶疏最脆弱伤心的时候,在这个档口求全责备,实在有违君子之道。
“你直接把我······”这话好像是讨公道的大姑娘,顾怀珏心里别扭,嘴上也觉得拗口,“还赔上我们俩的婚事。”
“若不是你,我都相看一个温柔和善、娇弱可人的姑娘了。”顾怀珏越说越心虚,他总觉得自己在说的就是周扶疏。
兔子样的,娇娇的,可爱的,姑娘。
“对不起。”周扶疏照样子认错了。
顾怀珏却是不乐意了,之前的事他觉得不应该发生,但是现在周扶疏为了这事道歉,他又气闷,“有什么可道歉的。”
然后回忆了这几几天的周扶疏,觉得她好像经常道歉的样子,“除了道歉,你就不能说点别的。”
“说什么?”遇到事情先道歉,是周扶疏这么多年摩挲来的处世哲学,是她的生存之道,骤然让她说点别的,她还真的想不出。
“反驳啊!人家指责你,难道每次都是你的错么?不是你的错自然是要反驳的!”顾怀珏说的理所应当,不知道这样的事怎么还需要想。
周扶疏思索了一下,“啊,可是其实那天的事,确实是我的不对······”周扶疏十分擅长寻找自己的错处,在顾怀珏提出这件事的时候,她就已经给自己安上了罪名。
顾怀珏一噎,他也不能说那天的事是不是周扶疏的错,但是看着周扶疏道歉的包子样,又觉得闷得慌。
“那你提出一个要求,就现在你最要什么!说出来!”顾怀珏觉得指责他人一时半刻的学不会,满足自己总会吧。
他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妹妹,小姑娘家的胭脂水粉,头面衣衫的总有喜欢的吧。
马车里安静片刻,周扶疏好像是在思考,顾怀珏也不急,安安静静的等待。
片刻,周扶疏细细的声音响起,“你能再说一次么?就是刚才崔明治在的时候说的那个······”
“什么?哪句?”当时顾怀珏和崔明治说的话很多,而且他也没有刻意去记,现在在记忆里拨弄拨弄,也不知道周扶疏到底指的是哪一句。
“就独一无二那句······”周扶疏自己听倒是没什么的,现在让她说出来,反而开不了口,蚊蝇似的。
也多亏顾怀珏耳聪目明才听到这么小的声音。
“哦!”看着周扶疏低着头羞怯的样子,顾怀珏不合时宜的起了点坏心,他拉着长长的腔调,凑到周扶疏面前,狭弄的,“像是夫人这样的女子,难道不是独一无二的么?”
“像是夫人这样的女子,难道不是独一无二的么?”
“像是夫人这样的女子,难道不是独一无二的么?”
周扶疏听了三遍,怎么可能听不出他的戏谑,糟了这样的作弄,周扶疏露在衣领外的脖颈都是通红的,又气又羞,只觉得顾怀珏这个人实在是坏透了,她低垂着头,轻轻咬着嘴唇,不去理会顾怀珏。
可是顾怀珏连说三遍,还尤嫌不足,他抬起周扶疏的下巴,又重新审视起这样羞红的,桃花一样的脸,“夫人这样的精致可爱,性格也温柔,就是同他人不一样。”
“让我看看,哎呀,你别不是周家的女儿,是那颗大桃花树成了妖精来寻我吧。”
顾怀珏的脸越来越近,气息扑在周扶疏的脸上,她觉得这股气息格外灼人,碰到她的皮肤像是起了一场燎原的火。
她不敢去看,只能侧过脸躲避,还伸手去推顾怀珏,“你!你!”
显然是被都逗弄极了。
其实周扶疏那点小力气,对顾怀珏来说,和小奶猫踩奶也大差不差了,但是现在顾怀珏心满意足,轻笑一声,顺着这股子力道微微退后一点,还趁着周扶疏慌乱,顺手在周扶疏的脸上掐了一下,掐过这一下才觉得上车这么久手痒而感觉止住了。
周扶疏现在哪有心注意顾怀珏趁火打劫掐的那一下,她觉得自己在经历一个人的兵荒马乱,耳边只有砰砰砰的心跳,战鼓似的。感受到顾怀珏微微后退,刚刚松了一口气,便听到对方的声音传来。
“你并不和谁相似,你独一无二。”
周扶疏愣了一下,然后说“你当时不是这么说的。”
她抬起脸,直视顾怀珏,脸色还是红的,声音也有一点颤抖,但是十分坚定,“你说,我看你不像什么别的人,只像···周扶疏。”
“我看你不像什么别的人,只像周扶疏。”顾怀珏在周家这一遭也大约明白了点什么,知道这可能是周扶疏的心病。
他记不清自己当时是不是这么说的了,但是还是郑重的,认真的,看着周扶疏的脸,同她说了一遍。
周扶疏认认真真的听着,一眨不眨的看顾怀珏,视线舔舐过他的脸,像是一只有形的手,寸寸抚摸。
她的眼神太认真,好像要把他的脸刻在心上似的,被这样看着,倒是顾怀珏开始不好意思了。
他微微侧了一下脸,周扶疏这才惊醒,也马上挪开了视线,两个人都后知后觉的有一点羞涩。
“你······”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打破了尴尬。
“你先说······”
“你先说······”
其实两个人都没什么好说的,刚才说话也就是打破一下方才的安静罢了。
“少爷,少夫人,我们到家了。”信安的声音适时响起,打破了方才的安静,两个人都获了救。
下了车,才看到天□□晚。
信安点了盏灯走在前面,后面顾怀珏和周扶疏两个还是有点别别扭扭的,隔开了一点距离,也没有说话。
信安微微回头,看了一眼楚河汉界的顾怀珏和周扶疏,“少夫人,您跟少爷吵架啦?”
“啊?”周扶疏疑惑,不知道信安这个问句何来。
信安回忆了一下这几天顾怀珏都在书房住着,又看了看现在两个人隔了八丈远。
隐秘的给顾怀珏递了一个眼神,大致含义是包在我身上,少爷,今晚上肯定让你回房睡。
天色有些昏暗了,信安又提着灯,灯亮了,他的脸便隐在暗处。
以至于顾怀珏没能看清楚这个表情。
只是大约感受到,是一个机智又洋洋自得的表情。
不过此时顾怀珏也不太在意这个表情了,他身体紧绷,微微向着周扶疏倾斜,想要听清周扶疏的回答。
周扶疏仔细的思索了一下她和顾怀珏之前的相处,那些不快在她脑海里已经被恩情掩盖、淡化了,她真诚的回答信安,“没有啊。”
顾怀珏是多好的一个人啊。
信安还在偷偷去看顾怀珏的表情,看到对方虽然还是绷着一张脸,但是肩膀已经微微松弛,好像是悄悄的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就是我家少爷惹您不开心了?”信安的劝架逻辑很简单,劝架肯定是先把错处揽在自家身上,“我家少爷就是不太会和女孩子相处,有时候是嘴笨了点。”
“您两位好好相处一下就知道了。”言外之意,让我家少爷快回房吧。
很明显,周扶疏没有听懂信安的言外之意,她还在思索,顾怀珏嘴笨么?教她看账本的时候挺利索的啊。
信安看周扶疏不说话,还以为自己说到了要处,更加得意了。
“我跟您说,我家少爷就是嘴笨,其实,他可喜······”
这句话顾怀珏听到一般便猜出信安要说什么了,脸色一变,一脚踹过去,阻止了信安之后的话。
信安一个踉跄跪在地上,还不忘使命,说完最后几个字儿,“欢您这种了······”
“哎呦喂······”信安揉着后腰站起来,顾怀珏是为了阻止他说话,才踹的这一脚,其实并不重,就是男孩子玩闹的力道,但是信安还是龇牙咧嘴的站起来。
“少夫人你看,少爷他害羞了。”
在半昏的夜色中,一点霞光还没有褪尽,留在了顾怀珏的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昨天跳了,我去备考科目三了,我记得写上一本的时候就因为科目三请假,这本又因为科目三跳票,科目三,我的天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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