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要债的?侯府何时欠了人家的债?”永平侯行色匆匆地走出来,大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闻琛和闻琅正在纠缠,闻琛把一个穿着灰色短褐伙计打扮的人往外撵,可闻琅却死活要拉着他,两人一个争,一个抢,像是要把人给分尸了。
那短褐伙计嚷道:“没天理了啊!永平侯府欠钱不还,要我的命啊!”
一提到“侯府欠钱、要人命”,不少人的耳朵都竖起来了,过路的行人纷纷驻足,很快就围上了一圈凑热闹的,指指点点。
“住手!到底发生了何事?”永平侯斥道。
闻琛还没反应过来,那短褐伙计就跪了下去,哐哐磕了几个响头,“小人见过永平侯,实在是无可奈何,小人才上门求侯爷救命啊!”
不等永平侯继续问,伙计就竹筒倒豆子一般继续说,“小人乃平安赌坊的伙计,贵府二公子在我们赌坊欠下四万两的赌债,掌柜的说要是二公子再不还钱,就要拿小人去抵债,求侯爷救小人一命,让二公子把赌债还了,小人感激不尽!”
此话一出,闻琛面白如纸,浑身发抖,完了,全完了!
后宅众人正好在此时赶到,听见这话的赵姨娘,当场腿软跪了下去。
闻姝最后才赶来,站到了闻翊身侧,与众人一般面露讶色。
而永平侯听到四万两赌债时更是怒火攻心,“四万两的赌债?空口无凭,你可有证据?”
“有、有!小人这里有二公子亲手画押的凭证。”伙计膝行上前,掏出怀里的证据。
兆远上前接过,递给永平侯,永平侯瞧见上头白纸黑字,签字画押,是闻琛的字迹,顿时眼前一阵晕眩,“逆子!逆子啊!”
寻常百姓家,若无病痛,一两银子便能用上大半年,四万两银子,除了军饷,永平侯都未曾一下子经手过这么多现银!
闻琅极有眼色的上前扶着永平侯,“父亲注意身子,我方才出府,正好瞧见这个伙计哭哭啼啼,打听之下,才晓得二哥犯下此等大错,二哥竟叫人把伙计撵出去,好在孩儿拦了下来,否则外边不知该如何议论我们永平侯府。”
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永平侯实在丢不起这个老脸,“回府,把那伙计带进来。”
那伙计磕头道:“我听闻永平侯戎马半生,清廉勤勉,必定会还钱,还请诸位给小人做个见证!”
说完,他才跟着永平侯等人进府,也是有胆识之人,这话一出,他若不能全须全尾的离开侯府,永平侯府的名声算是败尽了。
众人移步正厅,才进去,永平侯就指着闻琛说,“孽障!给我跪下!”
闻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父亲饶命,孩儿知错了!”
他本是想玩玩就收手,可却越玩越沉溺,头脑一热,欠出了四万两,他这两天已经在想尽办法筹备了,没想到这伙计竟会闹到侯府来。
赵姨娘也跪下,满脸泪痕,“侯爷……”
“你给我闭嘴!”永平侯指着赵姨娘训斥,“你看看你教的好儿子!”
“祖宗家训有言,闻家子孙不得碰‘博戏’,你明知故犯,竟还敢欠下四万两的巨款,到底谁给你的胆子?”
章氏看了半天热闹,这时倒出来装好人,“侯爷,我看小二之前倒不是这样爱玩乐的性子,可是被谁给带坏了?”
永平侯在厅前走来走去,指了指闻琛,“你说,谁带你去玩的?”
闻琛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在犹豫要不要供出赵耀祖。
“行,不说是吧,”永平侯招呼兆远,“来人,请家法,给我打死这个逆子!”
“不,我说,我说,”闻琛再也顾不得别的,“是赵耀祖带我去的,我本不想去,是他非得拽着我去玩,我玩过几次,沉迷其中,这才犯下大错!”
既然开了头,闻琛也就毫无心理负担的将所有事都推给了赵耀祖。
赵姨娘听见这话,愈发心惊胆战,赵耀祖是她兄长唯一的儿子,侯爷如今盛怒,这要是出了事,她该如何交代?
可闻琛也是她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赵姨娘只剩哀泣,什么都说不出来。
“来人,给我把赵耀祖带来!”赵耀祖其人永平侯本就不喜,是赵姨娘向他哭诉,娘家兄长就这么一个儿子,想留在侯府长长见识,他心想也不缺这一口饭,谁知竟带着闻琛流连赌场,早知他就不该留下赵耀祖。
赵耀祖是被兆远捆来的,“回侯爷,属下去时他正要翻墙逃跑。”
赵耀祖连连摇头,“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不是我,不关我事。”
谁知闻琛还没说话,那伙计便指着赵耀祖说:“侯爷,小人认得这位赵公子,是咱们赌坊的常客,就是他带着二公子来赌坊的,小人还听说他常带着二公子流连秦楼楚馆。”
一句话把赵耀祖钉死了,还去秦楼楚馆,罪加一等,弄得章氏都忍不住想大笑三声,先前闻琛害得闻琅受家法的事,她还记得呢,果然是风水轮流转。
章氏忙假惺惺道:“侯爷,妾身有罪,竟没发觉小二变成这般模样,妾身还当赵姨娘性子温顺,会教导好小二,怎得赵公子也这般糊涂。”
永平侯怒发冲冠,“好,好,好,看来是我这个父亲没做好,才纵得你们如此放肆,来人,把家法请来,今日我不打死你们,我就不姓闻!”
兆远几乎是飞一般的速度把家法请来了,不过八年,再请家法。赵耀祖尤记得当初闻琛后背的鞭痕,这还不得把人打死,他嚷嚷着:“我不是侯府的人,凭什么打我?松开我!我要回家!”
永平侯可不管他说什么,示意小厮剥了两人衣裳,摁在刑凳上。
而那边章氏未免赵姨娘求情,忙给婆子使眼色,摁住了赵姨娘,赵姨娘只剩下哭了。
这一次,马鞭才发挥出真正的作用,一下又一下的甩在皮肉上,很快两人的后背就血肉模糊,永平侯恨铁不成钢:“当初太祖动家法,就是因为你们曾祖去赌场输了四百两银子,你们竟还敢去赌!”
闻翊抬手覆在闻姝跟前,挡住那鲜血淋漓,“别看。”
可就算不看,浓重的血腥味也总往人鼻腔里钻,闻姝望着四哥的掌心咽了咽口水,攥紧了手上的帕子,这一切虽是两人咎由自取,但也有她的手笔在,若是真把人打死了……
十鞭子下去,两人连求饶的声音都没了,彻底昏过去,赵姨娘也吓晕了,闻妍缩在角落,面色惨白,更不敢说话。
永平侯好似还未出够气,想要再打,章氏等人也是真的狠心,巴不得永平侯把两人打死,根本不开口,闻翊只得站出来,说:“侯爷,这两人要受不住了。”
永平侯瞥了眼,看着是要不行了,这才松手,让人请大夫,“明日就把赵耀祖撵出侯府,此后再不许赵家的人入府,闻琛和赵姨娘禁足一年,罚月例两年,都抬下去。”
赌坊的伙计瞧见这一幕也吓得哆嗦,但永平侯并未对他说什么,让账房支了四万银两给他,放人离开了。
章氏看的直皱眉,这可都是琅儿的家财,便宜他们了,一下子少了四万两,府里便不剩多少现银了。
但想到南竹院此次彻底被永平侯厌弃,章氏心里也稍稍好受些。
闻翊懒得管众人那些算计,永平侯一走,就拉着闻姝回兰苑了。
闻姝坐下来,神情还有些飘忽,“咱们成功了?”
不费一兵一卒,也没牵扯到她身上,就把赵耀祖赶出了侯府,再也不必瞧见这个人了。
闻翊挥了下手,道:“月露,去拿青梅酒来,给你家姑娘压压惊。”
月露兴高采烈的去了,今日这个结果,真是大喜过望。
闻姝连喝了两杯青梅酒,才缓过这口气来。
“吓着了?”闻翊抿了口酒,果香味颇为清爽。
闻姝摇摇头,“没死就还好,只是血肉模糊,有些犯恶心。”
“过几日便好了。”这样的场景闻翊见得多了,没什么反应。
“我原想着让父亲知道两人涉赌便好,怎得还欠了这样大一笔债?”照闻姝的法子来,永平侯定是没有今日这般生气的。
永平侯恼怒,一是因为赌债金额巨大,二是因为赌坊伙计上门,将事情闹大,丢了侯府的脸,火上浇油。
踏雪在闻翊脚边蹭,他弯腰捞起小猫,递给了闻姝,“闻琅做的,这四万两,他自己就吞了不止两万。”
“可我瞧方才侯夫人那肉疼的模样,不像作假。”闻姝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踏雪的后背,她肌肤胜雪,覆在踏雪乌黑的毛发上,越发衬得那双纤手莹润,如同上好的羊脂美玉。
闻翊瞥见那一幕,竟有些后悔把这只猫带回来了,他又饮了一口青梅酒,喉头滚动,压下心尖痒意,说道:“怕是章氏也不晓得其中纠葛,闻琅自个昧下了。”
这么大一笔银子,若闻琛不是被算计了,决计欠不下,他没这个胆子。
闻姝浅笑,“那倒是便宜了三哥。”
闻琅也不算个笨人,能随机应变。
“说起来三哥自从被动家法后,就再也没挑衅过你,上回我瞧见他,他还对我颇为客气。”闻琛闻琅同受罚,可闻琛却没怎么变。
闻翊意味不明地轻哼了声,“他敢不客气。”
就他那胆子,自那之后,都躲着闻翊走。
闻姝一时没明白四哥的意思,正要再问,就见四哥伸过手来,一把拽走了踏雪,“行了,别老抱着它,掉毛,脏死了。”
说着,闻翊把踏雪放回地上,鞋尖踹着它的屁股想让它出去玩。
谁知踏雪不肯走,又喵喵叫的回来蹭闻姝的鞋子。
闻姝心软,再度抱起它,笑着说,“不脏,洗干净了的。”
踏雪在闻姝怀里舒服地躺下,冲着闻翊的方向打了个哈欠,仿佛是在挑衅。
闻翊额头的青筋跳了跳,这世上果真没有后悔药吗?
***
永平侯二公子欠了赌坊四万两银子,险些被永平侯打死的消息半天就传遍定都,街头巷尾都在议论,有人说永平侯教子有方,有人说永平侯下手太狠,说什么的都有,但外边流言沸沸,府里边却安静多了,连下人们走路都轻手轻脚的,生怕惹了主子不痛快。
次日一早,赵耀祖还昏迷着呢,就被赵家的人派马车来接回去了,听说赵家人想求见侯爷,可永平侯却没见他们,赵家人只能灰溜溜走了。
“奴婢还听说,赵家的马车才出城呢,马突然受惊,翻下了沟渠,赵耀祖的眼睛戳在了折断的木杆上,瞎了一只眼,”月露痛快地说:“真是恶有恶报,活该!”
闻姝手上拿着一条靛蓝色的帕子,正绣到墨竹的叶片,闻言下意识地看向闻翊。
闻翊本在看游记,但看着看着就玩起了踏雪,把踏雪圈到他腿上,踏雪不肯,想去找闻姝,他不让,急得踏雪喵喵叫,险些要张口说人话了,闻翊看它这副样子却觉得好玩,更不放它走。
他随口说了句,“真可惜。”
闻姝觉得稀奇,“可惜他瞎了眼?”
闻翊捏着踏雪的后颈毛,看着踏雪湛蓝色的瞳仁,惋惜地说:“可惜才瞎了一只眼,两只眼珠子都不该留下。”
闻姝:“……”
就知道四哥不可能心软。
每每想起赵耀祖那双污秽的眼睛在自己身上流连过,闻姝也恨不得弄瞎他,如今瞎了也好,至于是天灾还是人祸,闻姝可管不着,只要没赖到她和四哥身上就无所谓。
赵耀祖一离府,闻姝心情好得很,心情一好,好消息也跟着来,殿试结果出来了,徐音尘被皇上钦点为状元,贺随为榜眼,周羡青是探花,这三人都曾在善习堂读过书,褚先生的学生,还和闻姝闻翊是好友。
当天下午,闻翊就带着闻姝出府了,三人在福来酒楼厢房设宴,卫如黛自然在,连陶绮云都来了,他们七人数次聚过,这一次还多了个依旧穿着一席红衣的千留醉。
“不用管我,我就是来蹭饭。”千留醉自来熟的很,一到就吩咐伙计上菜。
都是相熟之人,众人也不拘束,大周虽也有男女之防,但他们是同门,又恰逢这样大的喜事,算不得出格。
卫如黛一瞧见闻姝就打听赵耀祖的内情,陶绮云也凑过去,三个姑娘家一块说悄悄话,那边几个少年饮酒笑谈。
几杯酒下肚,贺随就飘了,喊道:“卫大将军,我和你说,今日皇上说要给徐兄与公主赐婚,你猜徐兄怎么说的?”
“卫大将军”是贺随给卫如黛取的混名,因为卫如黛说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当将军,可大周从未有过女将军,贺随便这样喊她,让她过过瘾,也是玩笑,卫如黛懒得纠正他,只看着徐音尘,“怎么说的?”
贺随站了起来,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徐兄慌忙下跪,对皇上说,微臣谢皇上抬爱,臣才疏学浅,不堪配金枝玉叶,且臣已有心仪之人,允诺她高中之后便求娶,望皇上恕罪!”
“哇,徐公子当真是少年豪杰,非同一般的胆魄,如黛可欢喜?”闻姝笑着打趣卫如黛,忍不住艳羡,那可是公主啊,不是常人能拒绝得了的。
卫如黛轻哼了一声,耳垂泛红,“算他听话。”
徐音尘说时没觉得什么,现下被贺随学起来,反倒觉得难为情,一把扯下还要继续说的贺随,给他嘴里塞了个鸡腿,“吃你的吧。”
贺随讪讪地笑,便啃起了鸡腿。
周羡青拍了拍贺随的背,“你这是羡慕了吧,徐兄与卫姑娘两情相悦,咱们很快就能喝上喜酒了。”
贺随没说话,仍旧笑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好酒!”
卫如黛一听喜酒,便道:“绮云的喜酒可比我早,你们想喝尽管问绮云讨去。”
此话一出,周羡青下意识望过去,陶绮云羞怯地扯了下卫如黛的衣袖,说:“别闹。”
周羡青略移开些目光,状似随意的问了句:“陶姑娘定亲了?”
“对呀,”卫如黛抢着回答,“与南临侯世子呢!”
陶绮云垂眼微笑,“届时递喜帖,还望诸位赏光。”
贺随眉头一挑,“南临侯世子?这婚事不错啊。”
即便南临侯的爵位空有虚名,也比一般的官员强得多,更何况是世子,周羡青点了点头,“是不错。”
周羡青仰头饮尽了杯中酒,说道:“酒也不错。”
“这酒确实不错,就是点心差了点,还是七姑娘的手艺好。”千留醉回味起那天的点心。
闻翊不紧不慢地往闻姝碗里夹了块笋片,说道:“想也别想。”
千留醉撇嘴,护得这般紧,“不至于吧,我可以拿银子买。”
闻姝这几日听闻翊说了些在外边游学的事,晓得千留醉曾救过闻翊,便说,“千公子抬爱,改日你来寻四哥,我做给你吃。”
千留醉一拍大腿,“好,七姑娘痛快,不像某些人,小气得很。”
某些小气的人睇了千留醉一眼。
千留醉忙和贺随拼酒去了,假装没看见闻翊要吃人的眼神。
宾主尽欢,这场宴席可比冷冰冰的家宴舒适得多,吃饱喝足,打了招呼,各自散去。
陶绮云走的慢些,下楼时不见旁人,只见周羡青驻足,“周公子。”
周羡青回头,目光只打量了她一瞬便移开,落在了她发间的珠钗上,从袖袋中取出一方锦盒,“不知你已定亲,这方墨锭便当是送你定亲贺礼罢。”
“周公子客气,我还未曾给你备礼恭贺你高中探花,往后平步青云,富贵通达。”陶绮云温声笑语,她嗓音小,无论说什么,听来都有一股温柔的意味。
“平步青云……”周羡青轻喃了一句,随即笑了,“那便借你吉言,墨锭你收下吧,从前我不是也用了你一块墨锭。”
“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亏周公子还惦记着。”若是他不说,陶绮云都要忘了,那还是好几年前的事,周羡青墨锭用完了,陶绮云坐在他斜对角,瞧见便递了一块墨锭给他,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
一块墨锭,陶绮云也就没推辞,道谢收下后,两人互相道别。
眼见着陶绮云跨出门槛,周羡青忽然开口:“陶姑娘……”
“周公子还有事?”陶绮云侧身回眸。
周羡青望着她,喉结微滚,片刻后摇头,“无事,回去路上小心些。”
“周公子也是。”陶绮云微笑颔首示意,离开了酒楼。
上了马车,陶绮云打开锦盒,才发觉里面竟装着一块徽墨,这可比她当初赠予周羡青的墨锭贵得多。
“姑娘,这墨锭上的云纹倒是好看,从前不曾见过。”丫鬟说道。
陶绮云伸手抚了抚云纹,瞧着像是后来刻上去的,她略偏头往酒楼的方向瞥了眼,沉思片刻,将墨锭收回锦盒中,合上了盖。
***
闻姝也喝了杯酒,回府时脸颊微红,走路像个摇摇晃晃的小鸭子。
“小心些。”闻翊搀着她。
“四哥,没事,我没醉,我好开心呀。”闻姝很享受和好友相聚的日子,她怕日后出阁,被规矩约束着,这样的机会越来越少。
“徐公子和如黛的感情真令人感动,他竟为了如黛拒了公主,我着实佩服。”
“诶,四哥,你喜欢怎样的姑娘?”闻姝嘴里说没醉,眼神却迷蒙起来,仰着头,眸中像装着烁烁银河,呆呆地望着闻翊。
闻翊睨着她,“反正不喜欢醉鬼。”
闻姝努了努粉唇,“我才没醉呢。”
说着没醉的人走路的姿势歪到没边了,差点跌进花坛,闻翊捞了她一把,无奈至极,“慢点。”
两人一歪一扶,缓缓往兰苑走去。
待两人走了,林子后的闻婉走出来,眼神嫉恨地瞪着他们越走越远的背影。
她的兄长被永平侯打掉半条命,现在还躺在床上昏迷着,赵姨娘也因受惊病了,她方才去请大夫,大夫竟推三阻四说正忙,要等晚些才有空。
墙倒众人推,眼瞧着南竹院失宠,一个个都要踩上他们一脚。
可偏偏这个时候,闻姝却如此得意,还能出府游玩,凭什么!
分明闻姝从前是她的脚下泥,任她随意欺辱,可如今却调转了风向,闻姝长得比她漂亮,她心仪表哥,表哥却从不正眼看她,只追在闻姝后边跑,现下连府里的下人都说闻姝比她好。
这口气,闻婉怎么咽得下去!
“姑娘,”闻婉的婢女香果从另一端跑来,靠近闻婉小声说,“奴婢打听到月露和张铁的妹妹说过话,还送给了她一根头绳。”
闻婉一听就明白了,因为赵耀祖肖想闻姝,闻姝索性通过闻琅的手把赵耀祖赶出府,还顺带害了南竹院。
“果真是心机深沉,蛇蝎毒妇!”闻婉怒不可遏,眼中迸发一丝阴狠,“亏得表哥还当她是纯良之人,我绝不会让她得逞,想嫁进江家,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