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太简单了。”很快,唐俊就从北京请了一大堆知名的法律专家,开了一个法律研讨会。专家们纷纷认为,源代码是兴众自己写的,而国际上还没有对形象侵权有很清楚的界定。由此断定,兴众的网游并没有侵权。
对方服了,承诺永不再起诉兴众,还将旗下的一款网游交由兴众全权代理。
以上两起官司虽是唐俊主导,背后却是乔国界不肯退让半步的坚定。就连唐俊也是被乔国界逼得无路可退,硬着头皮上阵,不想最后居然两战两胜,事后唐俊感慨万千地自嘲:“没想到,原来我也很江湖。”
比起唐俊的江湖,乔国界才是真正的老江湖。两起官司的胜利,奠定了当年兴众在国内网游界领军人物的地位,也造就了乔国界名震一时的首富传奇。同时,也成就了乔国界的威名。
虽然乔国界当年的风光不再,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创始团队动了他的奶酪,还提出和他共赢的想法,他要是肯答应,他就不是乔国界了。
海山沉默了片刻,作为跟随了乔国界十年的下属,乔国界的往事他当然一清二楚,不过他还是希望乔国界看清形势,形势比人强,现在乔国界已经不复当年之勇,就如现在的兴众也只是一个没落的巨人。海山继而说道:“还是希望乔董能慎重考虑我的提议,现在的兴众今非昔比,现在的形势也公开透明了许多,如果非要再强调一个事实的话——企鹅是世界第三、中国第一的互联网巨头!”
确实,和企鹅相比,兴众不管是市值、实力还是背景,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对手,只能站在远处,高高仰望企鹅高山仰止的巍峨,除了羡慕嫉妒恨,甚至连超越的心思都没有了。但话又说回来,乔国界纵横互联网业界多年,从来没有低头认输过一次,不占理的时候,他还能翻云覆雨,现在他又觉得是创始团队有负于他,他会善罢甘休?
肯定不会。
等海山走后,何方远和蓝妺草草吃过晚饭,就回宾馆了。到了宾馆,蓝妺先来到何方远的房间,显然,她有话要说。
“今天遇到海山的事情,我觉得你不要跟陈果和马大勉提起,海山让你转告的话,你也不要说。这样,让我来说好了,我和海山没有什么关系,说出来,不会让人起疑心。”既然当何方远是她在兴众的同盟,她就有必要维护何方远。
蓝妺想了很多,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大,被人误会成何方远和海山约好在北京会面就不好了,说不定何方远会被贴一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标签,他以后就别想在立化有什么发展了,肯定会被打入冷宫。
小,也会让人疑心何方远脚踏两只船,以为何方远随时做好跳槽的准备,何方远想在立化有什么作为,也不可能了。所以,出于从大局的考虑,为了让何方远可以继续成为她在立化的助力,她有必要替他出面。
何方远猜到了蓝妺的心思,心里微微感动:“好,蓝总监考虑得很周到,就按蓝总监的指示精神办。”
“什么指示精神,你怎么学会打官腔了,我不喜欢。”蓝妺在何方远面前越来越放开了,她拢了拢头发,“等着我,我还有话要说,不过身上不舒服,先去洗个澡,你别睡,睡了我也叫醒你。”
好吧,何方远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蓝妺回房间洗澡,他也洗澡了。男人洗澡比女人快多了,他洗完澡,打开电脑,上了网,和梅荏苒聊了一会儿天,蓝妺还没有过来。
让何方远震惊的是,就在他和蓝妺离开立化的半天时间里,立化又发生了意外辞职事件。
辞职的员工,是上次留下的四五名中立的老员工。本来几人在重组后的立化干得还算不错,虽然没有升职,不过工资也涨了三分之一,负责的工作也比以前重要了许多,算是小有进步,也算是皆大欢喜的结局,怎么又突然辞职了?
“怎么回事儿?”何方远打出一行话,又觉得聊天太慢了,拿出电话拨通了梅荏苒的手机。
“美人靠,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突变让何方远心中闪过一丝不安。
“就是你们刚走,陈果召开了一个会议,说是调整一下员工分工,张志强几个老员工原先负责的一摊儿交给了几个新人,然后又宣布了几个决定。大概意思就是原先留下的员工和新进的员工要分批培训,鼓励新员工尽快提高自身业务水平,挑起大梁。哼,意思很明显,过河拆桥。”梅荏苒的声音有三分慵懒四分气愤。
不好,新员工刚刚上手,就要对老的创始系开刀,陈果到底是聪明还是愚蠢?留下的老员工最怕被扣上创世系的帽子摘不掉,陈果却对他们不但不信任,还明显有冷落之意,这下好了,士可杀不可辱,直接辞职了。
这几个老员工每人带三五个新员工,等于带动了立化的半壁江山,陈果这一次的决定,草率了,得不偿失。
“陈总不是和马总要去深圳出差?”
“还没走,临走前开的会。会刚开完,几个人就同时提交了辞职报告,而且不等审批,立刻走人了,扔下了一摊子事情没人管,可忙坏了我们一班人,一直加班到现在才回家。你倒是轻松了,与美女同行,携美女同游,再万一擦出爱情的火花在暧昧中沉醉,就更是乐不思蜀了。”梅荏苒不无酸意地冷嘲热讽,“何方远,你说过要对我负责一辈子的,你别说话不算话。”
怎么说着说着正事就又扯远了,当时他就是应景那么一说,怎么梅荏苒还当真了?这可不行,把哥们儿一样的同事变成自己的女人,这是人生的倒退,何方远不想让梅荏苒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忙说:“别扯远了,还说正事……你观察一下公司上下的反应,这事儿不是小事儿,我、你,还有记安、子棋,都属于创始系,说不定也有一天会被飞鸟尽良弓藏。”
“我才不去想那么长远,反正有你。你留,我留;你走,我走。”梅荏苒耍赖的本事一流,“跟着何哥走,花天酒地全都有,反正我留下来是因为你,你得对我负责到底。”
叮咚,门铃响了,何方远一边打电话,一边去开门:“不和你说了,我还有点事情,你让范记安多留意一下黄是道和楚一亭的动静……”
“顾南送我宝马了,你说我是要呢还是不要呢?”梅荏苒不肯挂电话,还说个没完,“我在想,是他主动范贱,非要送我,我不要,好像多伤他的自尊一样,反正我也没车,不如就收下,也当给他一个面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何方远还没顾上回答梅荏苒,随手拉开了门,门口站着长发未干穿了睡衣的蓝妺,她脸色红润如玉,双眼迷离如夜,裸露在外的脚踝剔透如藕,她手里拿着一瓶红瓶和两只酒杯,冲何方远甜甜一笑,人美如虹:“你洗好没有?我洗好了,别打电话了,我们办正事了。”
这话怎么听上去这么暧昧?何方远一想,坏了,还在和梅荏苒通话中,她肯定听到了,他正想解释几句,电话却突然中断了。
但愿梅荏苒不会多心吧,她是多么没心没肺的一个丫头呀,怎么会错误理解办正事的含义,不会,肯定不会,何方远一边自我安慰,一边请蓝妺进屋,收起手机:“办什么正事?”
“我要了一瓶拉菲,温度刚好,来,品尝一下。”蓝妺举止优雅地倒了两杯红酒,一人一杯,“不过不是我最爱喝的82年的,这是一瓶92年的。”
何方远是草根出身,从小没有受过红酒的熏陶,对红酒谈不上喜爱,不过倒也不拒绝,他轻轻晃动酒杯,让红酒的气味充分散发开来,才轻轻抿了一口。
82年和92年的拉菲差价多少,何方远也不清楚,不过他清楚一点,以蓝妺的品位,她郑重其事拿出的红酒,价值怕是在万元以上。
富家女就是富家女,消费层次和观念差距太大。换了他,就算年薪300万,怕是也舍不得花一万块买一瓶红酒,何况就他个人的口味来说,这瓶饮料带来的物质享受,还真不值一万块。当然,如果算上高人一等的精神享受和优越感,价值就不好以金钱衡量了。
“怎么样?”蓝妺献宝一样拿酒和何方远共享,自然期望得到何方远的认同,女孩的心思,敏感而细腻,再是白富美,归根结底她也是一个渴望被人欣赏的女人。
“闻起来有花香和矿石的味道,入口后橡木味非常浓重,层次感丰富,甘甜和酸度非常平衡、丝滑,不错,非常不错。”何方远不吝赞美之词,毕竟蓝妺也是一片好心,他要感她盛情谢她美意,“不过,话又说回来……”
蓝妺立刻一脸紧张,唯恐她的酒不称何方远之心:“哪里不好了?”
“没有哪里不好。”何方远嘿嘿地笑了,三分坏四分无赖,“我长这么大,喝过的最好的酒就是这瓶酒,见过的最美的美女,就是蓝总监,良辰美景,美酒美人,人生几何。谢谢蓝总监,让我品味了美酒鉴赏了美人又升华了人生。”
蓝妺哪里见识过何方远的泡妞大法,从小到大,虽被人无数次夸她长得漂亮,但还是第一次被人和美酒并列,并且还被上升到了人生升华的高度,顿时脸颊红润如霞,双眼如雾,低低的声音说道:“何副总,没想到你这么油腔滑调。”
“冤枉啊,这分明是上等的甜言蜜语,怎么会是下等的油腔滑调?蓝总监,不要拿国产勾兑的葡萄酒的油腔滑调来形容我纯正法国进口拉菲的甜言蜜语……”何方远平常只是不显露他在女人面前应付自如的本领罢了,其实以他敏捷的思维和出口成章的才华,再加上阳光灿烂的外表,虽说不是高富帅,但骗倒几个富婆或是良家姑娘,不过是探囊取物。只是何大帅向来以事业为重,又过分追求真爱,所以他一直是纯情正太,没有留恋花丛。
“算是见识了何副总的本事了。”蓝妺一拢头发,露出修长的粉颈,“何副总以前肯定留恋花丛,万花丛中过拈花又惹草,刚才几句话,可见何副总哄女人的功力深厚。”
“蓝总监,别一口一个何副总,听着生分,叫我方远就行了。”何方远又抿了一口红酒,感受到酒中微微的苦涩,回味苦涩之后的甜美,“这些年我一直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之中,哪里有时间去恋爱?就算真是曾经万花丛中过,也是只留茉莉香。”
蓝妺似乎听明白了什么,微微低头,目光躲闪:“为什么是只留茉莉香?是说梅荏苒吧?”
“香奈儿有一款香水,调和着优雅玫瑰花苞与意大利茉莉的花香主体香味,呈现着的是更轻盈的性感气质,茉莉香气最迷人了。”何方远直视蓝妺躲闪的目光,语气中就多了挑逗之意,“蓝总监,梅荏苒不用香水。”
蓝妺身上淡而清雅的香气,正是香奈儿香水的味道,而且还是茉莉花香的主体香味。
蓝妺被何方远炙热的目光盯得坐立不安,头低到了不能再低:“你让我叫你方远,你还一口一个蓝总监,是不是你先改口?”
“叫你蓝妹妹好不好?”何方远乘胜追击,务求一次正面遭遇战就拿下蓝妺。当然,他所谓的拿下,不是身体上的推倒,而是心理上的占领。
和蓝妺这样的白富美结盟,在资源和资本上,何方远处于完全的劣势,想要掌握主动,只有一条路可走——两军交战,勇者胜,同样,二人交锋,控局者胜。他要控局,不能让蓝妺牵了他的鼻子走,否则,最后不但立化有可能成了蓝妺的跳板,他也有可能只是蓝妺过河之后随手拆掉的一座桥而已。
蓝妺再是白富美,她也是女人,女人和男人相比,有天然的心理弱势,再者蓝妺有一定的洁癖,那么她的心理依赖就比一般人要多。现在出差在外,良辰美景,又有美酒助兴,她肯定心门大开,此时不一举攻破蓝妺的心理防线,更待何时?
所谓先声夺人,正是此意也,何方远步步逼近,蓝妺步步后退,等到了退无可退之时,就是他主她次之际。
“什么蓝妹妹,难听死了,就叫我蓝妺好了。”蓝妺哪里会想到何方远的坏心思,她只想和他加深一下感情,以便以后的合作可以更融洽,怎会想到何方远想得长远,想在结盟中占据主导位置。其实她压根就没想那么多,和何方远结盟,也只是出于心理上的依赖和对何方远的信任。
“好,蓝妺就蓝妺。”何方远和蓝妺碰了一杯,低头向地上看,“好一双染了指甲的粉嫩玉足。”
“你……”蓝妺大羞,收回双脚,“你真坏,真讨厌,我……”
说话间,蓝妺起身,扔下何方远转身跑了。
望着蓝妺玲珑而让人浮想联翩的背影,何方远没追,只是自信地笑了。
次日,早早起来,何方远和蓝妺一起吃过早饭,约好企鹅分公司的负责人赵令东,二人坐车来到了位于海淀区的企鹅北京公司。
赵令东是企鹅北京公司的副总监,长得人高马大,颇有威武之相,不过却长了一双小眼睛,一说话就三分笑。
虽说对此次出行并不抱什么希望,不过既然来了,多交一个朋友也是好事,何方远上来也不先和赵令东说正事,先是东扯西扯说了一些业内的逸事,而赵令东也对立化的集体辞职事件的内幕大感兴趣,问了许多问题,能公开的,何方远也没小气,多少透露了一些,直让赵令东大呼过瘾。
蓝妺静静地坐在一边,不说话,时而低头想些事情,时而眼睛在何方远身上转上一转,满是好奇和探究。
几次接触下来,何方远差不多摸透了蓝妺的脾气,虽然她偶尔有典型的白富美的小性子,但总体而言,蓝妺是一个比梅荏苒还沉静的好丫头,就算生气,她也不失优雅不失分寸,而且气性不长,最长一个晚上过后就忘。
当然,也有可能与蓝妺确实对他有好感有关,否则以她的身份,对于没有好感的人,恐怕理也不会理。
“中国互联网公认有三座大山——企鹅、芝麻开门和千方。企鹅圈人、千方圈流量、芝麻开门圈产业链,三巨头市值最高、产业控制力最强。”说着说着,何方远就慢慢地引入了正题,既然来了,该转达的话还必须转达,“三巨头中,千方在产品的开发和迭代上是最慢的,芝麻开门在利润的增长上是最快的,企鹅在布局上是最完善的……企鹅这一次接手创始团队,又是一步好棋。”
赵令东微微点头:“互联网版权产业是一个金矿,就是开采的周期过长,不过现在开采,也不算太晚。”
“拿到了金矿,开采过度,也存在失败的可能。企鹅曾经投资过上百个项目,到现为止,活下来的没有几个。”何方远斟酌了一下语言,尽量让语气委婉一些,“而且以前企鹅也投资过互联网版权产业,以惨败收场。这一次的投资,好棋是好棋,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下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