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误会自己因为被册封的?是太子良娣,而不是太子妃所以心中介怀吗?
不,她怎么会有那种?想法?
哪怕他那日跟她说过他只会要她一个,她心中很是感动,但也知?道那是因为情况特殊,他更多是为了安抚或激励自己罢了。以自己的?出身?,以他现在的?身?份,想要他后院只有她一人,那都?是不可能的?事,他不去三宫六院就已经很不错了,她更是不会去想要什么太子妃之?位。
他给她的?越多,她就会越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初心。
当初自己在乾元宫求他容她入郑府,不过就是不想被人践踏,求一处容身?之?地罢了。
她允许自己慢慢爱恋上他,是因为他待她的?好值得她去真心待他,但却也不会允许自己失去本心,贪心过盛,否则失去的?时候,她就可能失去自我,万劫不复了。
她收到这个册封没有那么开?心,只不过是因为这件事本身?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可开?心的?而已,甚至因为这个册封,她更加真实的?感觉到了他已经不再是郑愈,不再是原先?那个大人,所以有些失落罢了。
就好像,你努力了很久,搭建了一个房子,好像从此就有了一个安稳的?家了,结果却发现,他们却又要你搬到一座冰冷的?宫殿去,虽然那宫殿很大,很华丽,但却并不是你想要的?罢了。
她摇了摇头,笑道:“不是介怀什么,妾身?只是莫名其妙的?有些伤感,可能是因为大人的?身?份转变了,妾身?就觉得在大人的?面前就越发的?渺小了吧。”
好像是有点这种?感觉。
她顿了顿,察觉到她说完这话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些探究,略有点不自在,便?转了话题柔声?道,“大人,那妾身?以后是不是要换了称呼,唤大人殿下吗?好像,还有点不习惯。”
殿下.....他不由?得就想到了朱成祯,本能的?排斥。
他看着她,若有所思?。
如?果他想,他是可以看到人的?心里去的?。
她的?话大约让他明?白了她在郁结些什么,而她的?郁结......竟然让他有些高兴。大概是因为她开?始在乎他,才会患得患失,而不是像以前那样,谨守身?份,万事都?守着自己的?心,小心防备着。
他道:“我也不习惯,在外面便?也罢了,我们一起的?时候,你想如?何唤都?没有关系。而且......”
他眸色深了深。
她从他们第一次见面,便?是唤他大人,装模作样的?,认真的?,恼怒的?,羞愤的?,还有......在他身?下时娇软的?唤着他“大人”,因情动而格外的?妩媚动人,破碎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求着他,销魂入骨。他的?身?体有些热了起来。
这一年来,因着她的?身?孕,接着入宫,然后早产身?体不好,两人已经许久没有真正同房过了。说起来她嫁给他,他们在一起完整的?时间真是少得可怜。
“而且什么?”兰妱并没意识到郑愈在想什么,听他停下来,转头看他,然后便?发现他的?眼神好像有些不对。
热得让她心慌。
她下意识就垂了眼,低低唤了声?“大人”。
这一声?更是扫到了他的?心上,把原先?涌出的?热浪拨动开?来,越发意动。
他是极喜她软软地唤他“大人”的?。
但他却没答她“而且”什么,而是敛了敛自己的?心神,道:“夫人也好,太子良娣也罢,左右不过都?是我的?女人,于?我来说,并无什么分别。”
这话......原本可以是“没什么特别,都?不重?要”的?意思?,可兰妱却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而且,他的?声?音有些异于?先?前,倒更似床笫之?间,他对她说着情话时的?低沉暗哑。
兰妱的?脸有些热起来。
然后她垂首之?间就听到他就在她耳边又道,“阿妱,你要信我。我曾经跟你说过,让你把一切都?交给我。这个太子之?位,是我驾驭它,而绝不会是它来左右我,所以,你不必有任何担心。你记住,你嫁的?是我,不是任何一个位置。”
兰妱心头一震。
他是让她完完全全的?信任他。
她一直都?知?道他的?性格,喜怒有些无常,霸道独断,他喜欢她柔顺的?听他话,但他待她好时,却也会由?着她使小性子,那个时候又是十分温柔的?。
可是......信他,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给他,她的?确也做不到。
可是他曾经跟她说过这样的?话吗?
兰妱仔细想了想,然后脸就又像火一样烧起来,他说的?是他们最初的?那几次,她适应不了他,也恐惧得很,他便?跟她说过,让她放松,试着接受他,把一切都?交给他即可......他怎么能把那种?时候说的?那种?话拿出来这般说?
不过,她镇定了一下自己乱乱的?思?绪,吐了口气。
她也觉得自己现在这样的?确是不太好的?,她以前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多愁善感,优柔寡断的?性子。
以前她还秉持着他真心待她之?时,她便?也真心回应他,即使他日他有了正妻,或者移情她人,她便?好好过自己的?日子,现如?今怎么反而怯懦了呢?
就算他成了太子,将?来会是皇帝,最差的?情况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呀。
她总算是慢慢打定了主?意,也拨去了这段时间心中那些乱乱的?阴影。不管怎么样,她都?要积极应对的?,还有,他的?处境已经够复杂的?了,她应该多体谅他些,不说帮他什么,也绝不该给他添什么麻烦,增加什么负担的?。
他此时就在她身?边,她略退了些,离他远了些,认真道:“大人,您还记得妾身?第一次在乾元宫花园跟您说的?话吗?”
“嗯?”
他当然记得,每一句,每个字都?记的?。不过他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却没说什么,只等着她的?话。
兰妱便?道,“妾身?说,妾身?虽姓氏为兰,却也并非全无是处。大人赐滴水之?恩,他日民女自然也当尽心尽力,涌泉相报。那时妾身?说要帮大人打理内宅之?事,应酬外面往来,那些话还是有效的?。妾身?怎可嫁给大人之?后,反把所有的?麻烦事都?交给大人?那岂不是妾身?说了谎言骗婚了?”
“骗婚?”
亏她想得到。
郑愈笑了出来,他伸手将?她搂了过去,道,“那也是我愿意被你骗。我身?边的?人,能骗我的?人,可还不多。”
“骗上床的?更没有?”鬼使神差的?,兰妱竟然就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说完兰妱自己都?想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掉。
郑愈先?是一愣,然后搂着她就笑出声?来。只是笑了两下,就低头吻上她的?脖颈,在她耳边道,“嗯,骗上床的?只有你一个,以后也只有你一个。”
他先?时便?就已经情动,亲上一阵身?体更是难以自禁,但关键时刻却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搂着她平息了好一阵才放开?,只是他正欲抽身?之?际却被她抱住,然后就听到她在他怀中软软道:“大人,宫中女医已经说过,妾身?的?身?体已经可以了。”
郑愈一愣,可以了?什么可以了?
但他几乎是立时就反应了过来。
过去两个月来他都?顾忌着她早产身?体虚弱,怕她受累或者情绪波动影响身?体的?恢复,所以两人之?间的?亲热他一直都?极其克制,通常不过是温柔的?亲吻爱抚一阵便?各自睡下了,却不曾想此时她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他心中微动,低头见她眼眸低垂,睫毛微颤,原本雪白的?肌肤满布红云,娇艳欲滴,他先?前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情-欲又涌了上来,但又忍不住逗她,哑声?道:“嗯,什么可以了?”
她抬眼看他,见他深如?浓墨般的?眸子里带着些戏谐的?笑意,便?知?他是故意的?。其实两人都?已经亲热过那么多次,儿子都?已经生出来了,还有什么好害羞的?,只不过......身?体反应不受控制罢了。
她咳了一声?,忍着发热的?脸颊,看着他认真道:“大人,如?果这些天?大人您太累了的?话,便?还是早点歇息吧。妾身?只是说可以,并不是说一定要的?,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春宵苦短。
她的?话音尚未落下,便?已经被他一把抱起压进了床榻层层的?被幔之?中。
先?是嫌弃他年纪老,现在又拐弯抹角的?嫌弃他不行,她真是太平日子过得太久了。情-欲压制得久了,爆发起来也格外的?可怕,好在郑愈到底尚顾忌着她身?体算不得完全恢复,还是克制着自己动作温柔,也因着这克制,却磨得格外久些,及至后面,兰妱真是后悔死了自己干嘛要招惹他。不过此时两人心境又早已不同于?当初,虽不至心意相通,彼此却也已入了对方的?心,这番敦伦便?是如?入从未有过的?佳境,约莫便?是销魂蚀骨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