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纪时述的手机都摆在床边柜上,亲昵地贴在一起。
陈霜灵会不会认出来是一回事,万一她看见了。
难道说纪时述一个人玩两部手机吗?
来不及多想,陈霜灵已经推开了门。
“我和纪老师关系挺不错的,偶尔有空也会约出去吃吃饭,诶?他不在房间吗。”
可能是嫌镜头不够,好歹也算国民女神,一线明星,只好自己出来炒作找存在感。
“乱讲,”男人嗤了声,小声嘟囔:“我从来没跟她吃过饭。”
现在是关注这个的时候吗!
既然人不在,陈霜灵也不想讨没趣,镜头随意扫了一遍后打算离开。
“两只手机?”她应该是看见了弹幕,突然回头望向床边柜。
千吟心一紧。
拜托拜托,她飞速搜寻记忆,确保机场路透从没有曝光过她的私人手机。
如此惊心动魄的时候,偏有人要捣乱。
千吟一脸无奈地盯着袖子上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略心虚地扯她。
“想打喷嚏。”眼尾低垂,显得有几分楚楚可怜。
结合之前的腿疼文学,千吟合理怀疑纪大影帝应该是戏瘾上头。
想演绿茶了。
纪二少从小到大坑她的还少么,千吟当机立断,抬手就捂住了他的嘴。
他猝不及防,眼眸失焦一瞬。
触及是温软,清幽的栀子花香丝丝缕缕,撩拨着他的神经。
他忍不住侧了侧眸,煦煦灯光透过衣柜缝隙描摹着女孩的侧脸,她目光专注地盯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汇聚的光星星亮亮落在纪时述的眼底,半晌他沉默地垂睫,投下一片阴影。
千吟还纳闷他这会儿倒一下子安静下来了,心道捂嘴大法果然有用,便撤下了手掌。
鸦羽微颤,纪时述的眼骤然清明,他不可察地曲腿,慢慢将半坐着的千吟圈进怀里,他做得堂而皇之,毕竟柜子里空间狭小。
声音却依旧不可避免地沾染了半分哑:“看够了么?”
女孩扒在缝隙边,就差把头伸出去瞧了,认真得竟也没发觉陡然暧昧的气氛,“快了快了,好像弹幕有人骂她随便进出男艺人房间,是想炒作了。”
纪时述不再说话,食指缠着她漂亮的银灰鸢尾,偶尔滚烫的指腹会有意无意擦过她的腰。
总算挨到陈霜灵灰溜溜地遁走,千吟才解脱地打开柜门,使劲用手扇风,躲在里头都快热死了。
她飞快拔了充电线,揣好手机,回头望见纪时述默不作声地走到床边。
凭借十多年从小到大青梅竹马的“默契”,千吟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你怎么了?”
他抬头正正巧对上她那双因闷热而水漉漉的眼睛,一枕头盖住了自己的脸,懒懒:“困了。”
千吟不疑有他。
“那你早点睡噢,晚安~”
门上的风铃叮啷响过一阵,渐渐趋静。
纪时述抬手关了灯,缓缓移开枕头。
他做了许多梦,梦到许多她。
小时候站在槐树下眼巴巴等着他一起去玩的她,跟着他们几个小男生淘气撒野的她,再到后来高中时和他一样被叫作一中风云人物的她。
高中时的梦他做得最久,印象也最深。
如鸽血艳红的夕阳喷薄天际,少年倚着高台杆子吹风,霞光迤逦温和地漫过身躯,风吹扬起他的鬓发,眉眼疏松如常。
他望着楼下扎着高马尾的她,如往昔生动地同友人聊着天经过。
“述哥。”来人是他高中时的朋友张墨,递给他一罐开了盖的汽水,纪时述盯着汩汩上冒的气泡,接过。
张墨虚虚地跟他对碰一下,爽快地饮了一大口,也扶着栏杆:“昨儿个跟我讲的你那个朋友的故事,我思索良久,特来跟你说说读后感。”
纪时述凉凉打量他一眼。
张墨大咧咧地搭着他的肩,汽水一举颇有指点江山的意味,“青梅竹马最后在一起的,结婚的那肯定有,不过你朋友嘛,他那小女孩一身傲骨,处处跟他唱反调,拿下没那么容易。况且他们太熟了,你知道多少人就死在捅破这层关系上嘛,捅得好有情人终成眷属,捅不好就彻底拜拜,朋友都做不成。”
“竹马打不过天降,最熟悉的不一定最适合。”
老练成熟有哲学,说得太牛掰了!张墨骄傲地摸了摸下巴,狗腿地去和纪时述碰杯。
不想,少年臭着张脸,捏变形了汽水罐,还换了只手拿不给他碰。
他悻悻地缩回去,“所以述哥,你那朋友最后成了吗?”
结婚了,纪时述想。
可是,如他骄矜,如他狂漫,却始终是个懦夫。
种子长成了参天大树,他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树的存在,他悄悄地滋养,悄悄地隐藏,用最骄傲的言语诉说不可宣的爱意。
哪怕是一辈子。
—
节目组第二天的行程,是将八个人分成了两组,一组去小岛的集市想办法挣钱,另一组则是去牧场帮工。
要生活下去钱是万不可缺的,有了钱他们才可以购买食材填饱肚子。
千吟有幸被分到了牧场组,不知是不是导演故意搞事,她因为和乔也的绯闻站在风口浪尖,他们还顶风作案将两人分到一组。
同行的还有高秋秋和纪时述。
天蒙蒙亮,四人挤坐在牛车上,到底都是大明星,高秋秋从小娇生惯养的哪受过这苦,颠得她下巴直震,眼冒金星,乔也同样强撑着一副笑容。
不过弹幕清一色地关注到了另两人,千吟和纪时述,二人互坐对面,都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女孩的头已经彻底垂下去了,随着牛车的颠簸摇摇晃晃,起起伏伏,这俩脑袋撞脑袋,额头碰额头的,浑然不觉。
【救命!这画风太清奇了吧,哈哈哈哈哈他俩昨晚干啥去了】
【笑飞了,高秋秋都快被震吐了,这俩竟然还睡得着】
【噗哈哈哈这姿势莫名像夫妻对拜……】
粉丝围绕着纪千笑料不断,待牛车急停,千吟浑浑噩噩地唔了两声,一头扎到对面肩上。
纪时述被痛醒了,咬着牙拨开她:“你练铁头功的?”
等摄像先跟去拍里面的牧场和乔也高秋秋,千吟仍不大清醒,她也就这时候乖,平常傲得人五人六,说她一句反呛六七八句的,这会子软软的。
男人捏着她的双颊,两边的肉都向前鼓挤成一团,可爱得要命,他恶劣地左右晃了晃:“昨晚做贼去了,嗯?”
她眨着眼睛,无辜又懵懂。
纪时述知她是还没睡醒,又瞧见她因频打哈欠沁出来的泪花,一时心软,还有一种极端欲望涌上,揩了泪柔声:“醒一醒,回去再睡好不好?”
站到镜头前,千吟已清醒了大半,她摸了摸两颊的温度,侧头狠狠剜了他一眼。
得,乖不过半秒。
牧场主人给了他们三个任务,放羊喂牛捡鸡蛋。
高秋秋掂量了下,觉着还是捡鸡蛋最轻松,正想揽下,那边纪时述却八竿子打不着边地提了句:“不如千吟老师去捡鸡蛋吧。”
她偷懒的心思作罢。
这几天例假到访,千吟确实比往常没力气些,正琢磨着法子呢。
她客套地谢过,纳罕,莫非纪时述也替她在意着?
不可能,他要是会记这些零零碎碎的,母猪都会上树。
放羊的工作稍难些,因此等千吟捡好了鸡蛋,那三人喂好了牛,大家一齐来到山坡羊圈里。两个男人在听牧场主的嘱托,千吟立在一旁,好奇地盯着绒线球似的羊尾巴。
她看得仔细,全然不觉身后有调皮小羊顶了她腰,一个受力还没来得及惊呼身子便往前倾去。
“小心!”乔也急速俯身,大掌握住她的腰肢扶了一把。
他这一掌贴得实在,千吟鸡皮疙瘩一瞬间唰唰掉,努力遏制住一脚踹飞他的冲动,避到一旁笑道:“谢谢乔老师。”
手掌还残有她盈盈一握的弧线,乔也愣了愣,“没…没关系,千吟你没事吧?”
他不自觉捻了捻掌心,像是在回味。
微不可察的动作落入身旁纪时述的眼里,男人的眼色骤然冷了下去。
【我是在看偶像剧吗,怎么有点…磕到了的感觉】
【小三上位,这不干不净的cp你都磕?真不挑食啊,心疼我霜灵姐姐】
【只是扶了一下快要摔倒的女嘉宾,不用借题发挥吧】
【再说小三上位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你有证据吗你!】
【人原配都发青春疼痛文学影射她了,某家还嘴硬呢,仗着有颜了不起?】
……
千吟自然不知道网上粉丝的互骂,还是高秋秋出来,“那个…我们放羊吧。”
女孩站在原地,乔也先过去,再是纪时述经过,只是他过去时表情不是很愉快,千吟觑了他一眼,浑身打了个哆嗦。
好冷。
她转过身还没忙多久,背后就传来一声惨叫。
乔也不知怎的一屁股竟然骑到了羊的背上,那羊受了惊,蹄子撒开四处乱窜乱蹦,他抱着羊脖子活像条泥鳅似的被甩来甩去,好不狼狈。
甚至还吹了个大清早被冻出的鼻涕泡。
纪时述就站在不远,抱手好整以暇地欣赏。
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是哪个幼稚鬼干的。
羊蹦到他跟前,男人瞥了摄像机一眼,神不知鬼不觉地伸出脚。
报复一绊。
乔也连人带羊面朝下摔了个狗啃泥。
他赶紧装大吃一惊的模样,好心地扶他站起来,在镜头看不见的地方,狠狠捏了乔也腰一把,直叫人痛得眼泪哗哗,笑眯眯问:“没事吧?”
乔也连忙摆手答没事没事,托着两瓣屁股逃他远远的。
千吟终于没忍住笑出声。
她赶着一小部分羊上了较远的山坡,羊儿吃草,她就近去了屋舍边洗手,水流声盖过了那人的脚步,等千吟回神,头顶落下一片阴影。
纪时述站在她身后,一副还没解气的表情,“他还摸了你哪儿。”
“怎么,”女孩坏心眼地弹了他一脸水,“你吃醋啦?”
作者有话要说:To张墨:不会云就不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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