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不期而遇,还是两次,唐湘绮隐约觉得她跟这位兰花公子是有些缘分的。

他有一种精致的美,俊秀和儒雅结合得相得益彰,按照她的审美,他只比阿惟逊色一点点,性格看上去也更温和。

唐湘绮有了些许期待,从京城来到莱州做事,家世可能并不是很好,当唐府的上门女婿还是有可能的。

在她暗自忖度时,程绍也很快从震惊中回神,他收回目光,装作不认识阿惟的样子跟唐湘绮说话,“是啊,能再见到唐小姐,是在下的幸运。”

“你怎么知道我是唐家小姐的?又是什么时候知道?”

今日唐府是请了不少世家小姐来做客的,她和他之家你从未互通姓名,唐湘绮没想到他已然知道了她的身份。

程绍犹豫了一下,实话实说道:“上一次见面,唐小姐出行从未掩饰,唐家在华熙名望也高,多留心便能猜出来。”

那倒也是,她算得上时候莱州有名的人,随意打听下都能知道,唐湘绮不纠结,她有更想知道的事情,问他道:“相遇三次了,你都知道我了,我还不知道你姓甚名谁,是不是不太公平了?”

问出名字,她就可以跟名册上的对照一下了,万一没有,她也可以跟大哥提一嘴,先让大哥看看,毕竟他长得非常好看。

他应该是有很大的可能会符合她的两个标准的。

程绍眼神微闪,用含着遗憾和无奈的语气回道:“鄙姓程。”

唐湘绮愣了一下,一种不好预感涌上心头,“哪个程?耳东陈,还是禾木程?”

“后一个。”

“程”?唐湘绮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京城来的,还姓程的,跟她知道并且捉弄过的人相似。

她面染怒意,咬牙切齿地问他:“你该不会姓程名绍,是京城派来的盐铁使吧?”

程绍苦笑着承认了,“是,唐小姐的猜测都是真的。”

欣喜期待的心情瞬间跌落,唐湘绮冷冷地看着程绍,他乌黑的发,白皙的脸,修长的眉,剪水般的眼眸,那些她喜欢的,都变得狰狞了起来。

“幸好本小姐不是惜花之人。”

唐湘绮抬起下巴,嘲讽着他,相貌再美都没用了,他是程绍,她就会讨厌她,因为有一点她很清楚,她之所以会误会她的爹爹和大哥,还跟他们大吵了一架,此人绝对脱不了干系。

在唐家的地盘上,盐察所的人不可能骗她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程绍戏耍了她,她见到的又丑又恶劣的假程绍是他安排的。

戏耍了她很过分,更过分的是他挑拨了她和家人的关系。

她的父兄没有骗她,也没有要随意将她嫁出去,更没有嫌弃她。

是她的错,她不该怀疑自己的家人,但她也不会轻易原谅让对她对自家人产生误会的始作俑者。

唐湘绮板起脸,眼中的厌恶相当明显。

“先前那些事是有原因的,你……”

程绍似乎想要解释,唐湘绮却不想听,直接打断了他,“程大人,请回吧,我们唐家庙小,容不了你这尊大佛,以后不要再在本小姐跟前晃悠,否则不管你京城程家有多么厉害,本小姐也都会要你好看。”

她绝对要找人套他麻袋,不把他那张脸揍成猪脸,她就不解气。

因为这么个人,她跟爹爹闹脾气,跟大哥大吵一顿,还逼得大哥动了手,甚至还让她怀疑起了他们对她的真心,不可原谅,长得再好看都不能原谅。

这种情况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了,程绍礼节性地跟她道了一声“告辞”就走了。

唐湘绮气坏了,认定了程绍是故意耍她玩的,亲眼所见都能被欺骗,京城来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心都坏透了。

她对身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阿惟说:“朱砂兰就不要种了,已经种下的,也给本小姐拔了,以后本小姐的院子里,不准许有任何红色的兰花。”

兰花品性高洁,他程绍不配。

她看着碍眼,同时也懊恼着,自己居然被个外人算计,跟自家人发脾气,实在是太大意了。

好一会过去了,身边没有回应,唐湘绮不满地转向阿惟,没好气地说:“本小姐说的话,你有没有在听?”

“听到了,我不会让红色兰花出现在小姐眼前。”

阿惟嘴上这么说着,眼睛却一直盯着程绍离开的方向。

唐湘绮心里憋着气,也没忘了她的友人们,急匆匆地往后院去了,而阿惟则是找了个借口,没有跟着她回后院。

唐府一处偏僻的角落,因少有人打理而灌木杂乱,此地鲜有人经过,比人还高的灌木丛能很好地掩人耳目。

阿惟手里握着刀,抱胸而立,冷静沉着地等着站在他对面的程绍先开口。

程绍神情严肃,目露审视,用带着恭敬的语气问一身华服装扮的阿惟:“你为什么会在这?”

“怎么,我不能在这?”

阿惟反问着他,冷漠疏离地将所有的情绪都完美地隐藏了。

程绍的狐狸眼蒙上了一层灰雾,他冷哼一声道:“一个一个的,都亲自来了,既信不过我,当初何必派我来。”

阿惟握刀的手一紧,略微了沉默一会,才说道:“值不值得信任,你心里没数吗?”

“你说话还是一如既往地不留情面。”程绍觉得自己果然还是跟他合不来,不顾及体面的人,他是不想过多的接触。

他不愿意再牵扯进更多的麻烦了,随他们怎么闹腾,来的人多也是好事一件,至少巡盐这趟差事办不好,多拖几个人下水,他的过失就有人替他背了。

程绍是怎么想的,可那一抹明艳不可方物的笑颜,居高而开得灿烂的凌霄花,令他下意识地多嘴了。

“你是个人物,我不管你用什么阴谋诡计,但希望你至少不要做出利用女人这种下作的手段来。”

阿惟闻言皱了皱眉,他被人警告,敌意也释放了出来,“管好你自己就行,我的事轮不到你来多嘴。”

不太愉悦的对话很快就结束了,程绍并未久待。

阿惟独自立在墙角,眉宇间愁云惨淡。

他果然是京城派来的,而且还有一定地位,能让这位叫程绍的盐铁使不敢轻易得罪他。

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能在不惊动找他的人的情况下,顺利地找回记忆?

阿惟沉思着,纠结着,天地万物一点点地褪去颜色,压抑得令他心口发酸。

石径通幽,假山环绕,花红正盛,唐湘绮从花园穿梭而过,回到了待客的后厅,她的小姐妹们也都来了。

梁曲悠一如既往地活泼,开开心心地跟她的两位好友打招呼,却发现她的好友们似乎都不太对劲。

唐湘绮心不在焉地强颜欢笑着,而方牧思有些奇怪,她鼻尖微红,眼眶也泛红,像是刚哭过了一样。

梁曲悠戳了戳唐湘绮的小脸,好奇道:“你们俩怎么了?才几日不见,怎么好像都被人欺负了?”

她一问,唐湘绮就憋不住了,把程绍的事添油加醋地跟好友倾诉了一顿。

“京城来的就不是什么好人,莱州就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我,我定要好好教训一下他。”

唐湘绮越想越气,对程绍恨得牙痒痒的。

梁曲悠见不得自己人受欺负,便说:“要不从我家挑几个武艺好的,敲那什么盐铁使的闷棍,揍他一顿出出气?”

“我自己来,我已经选好人了。”

唐湘绮立马拒绝了她,谎称自己挑好了人,实际上是不想让梁家牵扯进来。

梁曲悠只得作罢,她看向另一边的方牧思,“阿思,你又是怎么回事,也有人惹你生气了吗?”

方牧思摇头,略显慌乱地拿帕子擦拭着,支吾着说:“没,没有,是,是风沙迷了眼。”

唐湘绮不太相信,今日的阿思怪怪的,看起来像是有心事一样,“真的吗?你可不要骗我们。”

“真没事,你别乱操心,不是说你最近种了兰花,带我们去看看,好吗。”

方牧思转移着话题,不想让她在继续深究下去。

唐湘绮问不出什么来,想着还是一会去问问府里的下人,看有没有知道详情,她的好友能在唐府里受了欺负,按说不可能的,莫不是其他的客人干的?

方牧思一向是与人为善的,没什么仇家,她也一时也想不出来谁会做这种事。

唐湘绮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慌,对没有方向的将来有了一丝抵触。

她是不是也应该好好考虑一下将来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