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燕玲听罢,不悦的皱了皱眉,道:“阿兰,咱们姑娘家穿些好看的衣裳,不仅仅悦己,这其他人看见了心情也会好,再说了咱们姑娘家的衣裳就是家里的门面,你家穷不穷,富不富,都是看这衣裳的,你想,若是阿竹弟的好友来你们家,自然也会给他留下好印象。”
陈燕玲知道只有这样说,阿兰才会听进去些,果不其然,阿兰犹豫着,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要买。
趁着阿兰试衣的空挡,陈燕玲找上老板娘,覆在耳边,悄悄讲了几句,对方的脸上瞬间笑开了花:“陈小姐放心,我会准备妥帖的。”
正巧阿兰出来,袄子果然和阿兰很搭,非要说得话,是这张脸给这衣服涨了身价。
虽说这人靠衣装,但这好看的人儿自是穿个麻袋都好看。
老板娘笑呵呵地走到阿兰跟前道:“小姐,您穿上这身衣服当真是这件衣服的幸事,我们店也是想多赚些的,这样我送您几件衣服,你穿身上,如是有人问你是哪家买得,你告诉她是合宜坊买得,当是给我做个招牌,不知姑娘可否愿意?”
还有这等好事,阿兰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脸这般好用,生怕老板娘下一秒反悔,点点头:“自是愿意的。”
提着大包小包的阿兰欢喜地走出成衣店,两套衣服,外加一件袄子。
这可是从前大溪村的阿兰想都不敢想的,旧衣服缝缝补补还可以再穿一年。
出了成衣店,又被带着去了胭脂铺。
阿兰天生丽质倒也无需这些胭脂点缀,便想着买些香膏,北方的冬日风大又冷,吹得人皮肤干裂,最是需要这些香膏日日涂抹。
陈燕玲可不希望自家好姐妹这张嫩白光洁的脸被冷风糟蹋了。
“阿兰,你闻闻这个味道如何?”陈燕玲拿起一盒递到阿兰面前。
阿兰凑上去,细细闻了闻,是淡淡的香味,很是清雅,不由点头道:“挺好的。”。
“那就这件吧。”财大气粗的陈燕玲果断地买下,立刻开了香盒,挖出一指涂在阿兰的脸上。
“嘶!”香膏冰凉又滋,涂在有些裂开的皮肤上,阿兰不由刺痛出声。
“看吧,这香膏不涂,脸上都开裂了。”陈燕玲看着阿兰龇牙咧嘴,嗔怪道,下手的力度轻了不少。
“知道了,玲儿,我以后肯定天天涂。”阿兰委屈巴巴地答道。
这时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声音有些尖利:“哟,好久不见啊,陈小姐倒是节俭不少。”
来人一身珠光宝气,金光闪闪的流苏簪子钗子狠不得把头插满,着一身粉色桃花襦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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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来人,陈燕玲的脸色立刻暗了下去,双手环胸,语气不善:“苏小姐倒是愈发像个凤凰了,只不过是拔了毛的那种。”
如今阿兰在自己身边,陈燕玲也没那么多时间陪这个女人唠嗑,拉着阿兰便往外走,却被拦下。
“这位妹妹好是面生,长得倒是小有姿色,不知是那家的千金小姐?”满头簪子的姑娘从头到脚细细打量着阿兰,语气有些酸溜溜的。
“宋家的。”阿兰看不惯这种不舒服的眼神,也知道此人不善,不耐道。
“宋家,这京城四品以上的官员好像没有姓宋的?”她似有意放大说话的音量。
阿兰可不在惯着这位极为不礼貌的姑娘,板着张脸,像对待当初来说亲的张大娘一样,转过身子,不予理会。
看着阿兰的动静,不礼貌姑娘脸都要气绿了,也顾不上什么淑女礼节了:“喂,我跟你说话呢,你这是什么态度,小家小户的,就是差劲!”
阿兰依旧不说话,扯着自己衣服上多出来的线头,打发时间。
不礼貌姑娘从没见过比自己还不礼貌的,涂着殷红丹蔻的食指指着阿兰:“你,你...”倒是说不出下文。
一旁的陈燕玲看到被气得说不出话的死对头心情大好,决定不在与她计较,拉着阿兰出去。
这次,不礼貌姑娘没拦着她们了,这是恶狠狠地盯着,表情也些狰狞。
逛了一天,两人都累了,坐在马车上,也没了正形,齐齐瘫在软榻上,吃着香酥糕点。
“阿兰,你当真厉害,想不到能气着那个死婆娘,真叫大快人心。”陈燕玲回想刚才苏千千那副吃瘪的模样,忍不住捧腹大笑。
阿兰从未想过自己居然还能吵赢架,要知道在大溪村,一般人都会像张大娘一年,骂得极为难听,阿兰也吵不过她们,吵不过,便只能躲,守着自己的小院子,少于那些人打交道。
阿兰的家比较远,等到了的时候,天色已黑,做了一个多月的马车,现在阿兰也适应了,下了马车依旧精神气足。
张府毕竟不是只有她们一户人家居住,这前门人来人往的也多,算下来也有小十户人家,大大小小加起来,也有四五十号人。
这会儿正是大家归家的点儿,大门出人来人往颇为热闹。
阿兰的院子在离大门不算太远,但也要走个小半段路。
路上有几个三四岁的孩童在追逐打闹,一不留意撞到了阿兰,底盘不稳,跌了个跟头,哇哇大哭起来。
阿兰一看慌了神,蹲下身子,连忙安抚这小娃娃。
旁边的孩童也被吓傻了,呆愣在远处,后知后觉要回去找大人。
一位妇人急匆匆地跟着那孩童跑来,看到她跟前的娃子:“阿木,又淘气了。”
这妇人一边心疼自己的孩子,嘴里却又斥骂着孩子的顽皮。
看到站在一旁的阿兰,道:“不好意思啊姑娘,我家这小子就是爱跑爱闹。”
见对方宽明大义,阿兰松了口气,若是遇上些不讲理的,那她是有理也说不清。
一来一往,阿兰也和这位婶子聊起来,巧得是李婶正好住在他们隔壁,见阿兰还并未生火煮饭,热情招待道:“阿兰,正巧我们家饭菜刚刚烧好,也够吃,不若同我们一道?”
阿兰本想拒绝,但肚子传来“咕咕”的声音,让她颇为窘迫。
李婶子听罢,笑了笑:“走吧走吧,也不差你一个姑娘这点饭。”
阿兰盛情难却,便跟着去了。
李婶子的院子比宋家的稍大,婶子和她的夫君孩子还有公公婆婆一块住。
见到这般多人,阿兰也有些拘谨,但到底是来人家家里做客的,总要礼貌些。
索性李婶的家人都是良善的,并未为难她。
为了维持生计,除了小娃和婆婆,其余三个大人都有工作,公公和李婶的夫君是给人看院子的,李婶是在一位富人家做厨娘的。
怪不得这菜烧得色香味俱全,是有些功底在身上的。
为了表示谢意,阿兰拿出自己今早买的那盒桃花酥递给阿木,阿木也是平民百姓的孩子,平日里能尝到些糖块便是极好的,这般精致的糕点自是鲜少尝过。
只有李婶主家过年的时节,会给下人们打赏一些。
阿木欢欢喜喜的接过,虽是个调皮的孩童,但也懂得礼仪谦卑,给长辈们都分了一个。
小小的萝卜头踮着脚,挨个儿将糕点递给自己的家人。
李婶子本想替阿木退拒的,但这小子下手极快。
阿兰也没过多思虑,毕竟她脑袋简单,见孩子收了,欢欢喜喜的模样,便也开心。
告别了李婶一家,阿兰回到自家小院已是夜深。
阿弟课业繁忙,一旬也只能回家一日,阿兰无所事事,想着明日问问李婶哪儿还需要绣针线活的。
心里惦记着这事,阿兰早早便去了隔壁寻李婶,好在李婶还未出门,看到阿兰来了,撂下手里的汤勺问:“阿兰?”
“婶子,您可有绣坊认识,我想找个活计。”阿兰看着李婶,眼里满是期待。
李婶想了想道:“有倒是有,而且离这儿也不远,要求也不是很高,就是这工钱给得少,一天80文。”
芙蓉镇上的价格上这个价格自然是极好的,但这是在京城,物价可比那偏僻小山里贵得多,昨儿阿兰已经见识过了,听到这价格不由蹙起了好看的眉毛。
阿兰抿了抿唇,还是决定先去试试。
跟在李婶的描述,阿兰还是走了好久才找到正确的位置,这胡同巷子弯弯绕绕,饶是从前的大溪村,阿兰走了十余年也没走明白,更何况是这般复杂的地形,一路上问着行人,好不容易才找到这家绣坊。
老板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眼里透着浑浊的精光,看见阿兰来,直接挑明:“一天80文,不包吃不包住。”
“好。”阿兰点点头,同意了。
老板领着阿兰来到一处地方:“帕子会绣吧?”
“会的会的。”阿兰连连点头。
“好,你先绣一个,我看看绣技如何。”
帕子,阿兰已经绣得炉火纯青,而且老板也没规定要绣什么图案,阿兰大可以按着自己的喜好来。
阿兰绣得又快又好,不仅仅吸引了老板的注意,也吸引了旁边其他绣娘的注意。
“嗯,绣得不错。”老板看着阿兰的成品,不由点头称赞,又道:“一天给你100文。”
其他的绣娘们,听到这话,皆有些吃惊,要知道这老板可是出了名的抠门,纷纷对阿兰投来羡慕的目光。
倒不是她们不想嫉妒,而是人家真得有这个本事。
见自己涨了工钱,阿兰自是欢喜,干起活来更加认真卖力。
正午一晃眼就到了,旁的绣娘都回了家吃饭,但阿兰并没有动身回家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