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02

她没再掀开车帘往外看,安安静静跟着那位将军到了城郊,那里已驻扎了不少人,听那将军说,魏国质子和燕国质子都在这里。

她是最后一个到的。

赵芸梨从马车上下来,一直低头含胸,没敢四处瞧,怕旁人看出她的异常。等他们走了她才抬头看了眼,男人已不在人群中。

她站在原地左看右看,营地把守森严,除了入口有重兵把守,每个军帐外还有八个士兵,他们可谓是在晋国士兵的眼皮子底下活动,稍微有个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士兵的眼睛。

也是,来这当质子,可不就是跟犯人差不多,就是叫法不一样,哪有什么尊严。

赵芸梨垂眸叹息,纤长的眼睫一眨一眨的,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耳边士兵催促了几声都没听见,“赵质子,进去吧。”

“哦。”

她跟香华进了营帐,跟她一起来的护卫李群则守候在外边,他是王后派来的,知道她的身份,所以会避开她,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觉得李群还算厚道,没忤逆她的话,也懂分寸。

赵芸梨放心些许,软软的嗓音吩咐几句,便又钻了进去。外头晋国士兵忍不住朝里看,这位赵质子生得实在美,虽然一个男人用这个词形容不太恰当,但他们想不到更好的词形容。

粉面桃腮,眼眸澄澈明亮,荡漾着春水,清纯的不忍亵渎。眼波流转间,偶尔露出女子的娇态妩媚,又纯又欲,勾得人心痒痒。就连方才说话的声音也又软又糯,听得人心口酥麻。

比女子还妩媚,确实让人难以忽视。

“可惜是个男儿身。”不知谁轻声嘀咕句,很是可惜。

寒风中静默几息,又不知谁叹息,“幸好是个男儿身。”

若是女子,早被达官贵人弄上了榻,玩弄一番,他们岂会放过这等尤物。

李群听着他们议论,面无表情的咳嗽两声,士兵们方才醒悟,这里还站着一个赵国护卫。

夜深风静,凉月悬挂。

清冷月色倾泻在地,仿佛晨间晶莹的霜珠,清冷璀璨。

赵芸梨躺在榻上,水汪汪的眼望着头顶,手下意识去解开胸前布条,刚伸进衣裳里,就被香华阻止。

“质子,这里是晋国。”香华一字一句,说的格外沉重。

她眨眨眼,不停暗示她。这话不仅提醒赵芸梨,更是提醒自己,别忘了现在身在何处。

赵芸梨愣住,反应过来后一下把手缩了回来,半个脑袋躲进了被窝里。是,现在是在晋国,往后更得小心,就算是晚上,这裹胸布也不能拿下来,以免被人看见。

不舒服也得忍着。

赵芸梨低头看眼自己胸口,觉得有点闷,她忍了一日了,就想晚上放松一下,这下可好了,晚上也不能松懈。

她放弃了,把手拿出来,老老实实睡觉。

晋国的夜晚跟赵国一样冷,她刚来一日还不适应,尽管劳累了些许日子,这会躺在榻上也睡不着。

她辗转反侧,觉得嗓子有些干,便起来喝了点水。一口温水下肚,微微皱起了眉,晋国的水有点什么味?跟赵国的不一样,喝的不习惯。

赵芸梨鼓着腮帮子,勉强喝完了一杯水,然后模模糊糊的上榻休息。

这一晚,赵芸梨睡得极不安稳,梦中从觉得有人盯着她,要不就是梦见有人掐她的脖子,透不过气来,等她睁眼一眼,无事发生,是她做噩梦了。

天微微亮,外头便响起换岗的声音,哒哒的,走路的声音有点大,赵芸梨被吵醒了。

她揉着眼穿好衣裳,出去帐外透透气。

她的两颊绯红,透着刚睡醒的娇态,眼眸流转,无辜懵懂。娇软的好骗,不知身旁的已经士兵看呆了。

赵芸梨站在营帐外,脚下试着走了两步,发现士兵没拦她欣喜不已,正想出去走走,就看见侧前方过来一个人,正是昨日看见的那个男人。

她微张着唇,有几分惊讶,而后快速垂头,不想他注意到自己。

却不知,这样的欲盖弥彰,才是惹人注意的。

韩云朝大步流星走近主帐,头稍稍一瞥,就看见弓背垂首的赵芸梨,瘦小脆弱,风一吹,就要往后倒似的。

她穿着白袍,空空荡荡,越发显得腰身纤细,她脑袋低垂,身板微躬,那双手不安的绞在一起,有些无措感。

整个人看起来好欺,且懦弱窝囊,没有一点男儿的风骨,身板都直不起来。韩云朝睨了眼便勾起唇边的讥笑,不屑。

“她就是赵国质子。”韩云朝笑问。

身旁人点头说是,末了忍不住叹道:“底下的兄弟说,他长的,很…”

“很什么?”

很窝囊?

韩云朝嗤笑,他没看见脸就知道了,确实很懦弱窝囊。

“不是,是很漂亮,比女人还漂亮,貌比潘安,说话也细细弱弱的,好听。”

韩云朝拧眉,侧头多看了两眼,那双手倒是好看,比他见过的女子手好看,又细又白,至于其它…看不出来,因为他一直低着头。

韩云朝没了兴趣,笑着进了帐内。

那边赵芸梨用余光瞄了眼,见男人进去如释重负,飞快的转身也进了帐内。红润的面颊被寒风吹得散了红,比方才出去时白了几分,她捂着自己的脸,暖和些。

她听到士兵喊将军,那人也是个将军,不知道是几品官?

不过能进主帐的人,官职肯定不低。

赵芸梨在自己帐内活动,过了须臾,香华从外头进来,端进来一盆热水,给她洗漱。

她用热水抹脸,趁机问香华,“方才是不是有个将军进主账了?他是谁?”

香华想了想,摇头不知道,她刚才伙房那边过来,哪知道什么将军。

“方才我倒是看见魏国质子了,他是个随和的人。”

赵芸梨哦了声,对其他两国质子不感兴趣,把帕子扔进了盆里便不吭声。

这一日,她安静的待在里边,偶尔侧耳听外头的动静,也听不出什么,就是想知道何时进城,郊外实在太冷,她不想再住郊外了。

她让香华去打听,香华出去转了几圈,什么也打听不出来,反倒被将军身旁人的呵斥几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赵芸梨也不敢找人理论,只得把这口气咽下。

夜晚,她闷闷地躺在被褥里,紧抱着香华给她准备的汤婆子,乖乖睡觉。睡得香甜,脸上飘起两朵红晕而不自知,嘴里嘟嘟囔囔的,也不知在说什么梦话。

夜深人静,营地巡逻的士兵开始懈怠犯困,不停打着哈欠,胆大的甚至站着就眯起了眼,头一点一点的,十分松懈。

篝火渐弱,火星子啪啦响,偶尔猛跳起来,窜的老高,随后熄灭落在地上。

微弱的篝火随着一阵寒风起,火光被吹得摇曳,跳动不停,隐隐有旺盛的迹象。

轻微的响动让瞌睡的士兵睁眼观察,见是火苗跳动没在意,合上眼继续打瞌睡。

过了半响,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动物趴在地上爬,若不是耳里极好,根本发现不了。

寒风带着潮湿味,冷冷吹过,忽然,从林中窜出十几个黑衣人,手持冰冷长剑,蹑手蹑脚的进了营地。

猩红飞溅,悄无声息的倒下好几个。

就这样也无人发现,直到巡逻的士兵发现地上的血迹,再一查看,少了好几个弟兄,这才警铃大作。

“不好了,快来人,有刺客。”

锣声划破安静的夜,营地内的士兵迅速反应,抓拿刺客。

黑衣人见状,也不再躲藏,手持长剑跟士兵扭打在一起。刀剑碰撞的声音刺耳,但也被惨叫声覆盖。

主帐内的韩云朝惊醒,拿过一旁的剑就出去,行军在外,他从不脱衣,为的就是突发意外,能快速起身。

他在帐外看了圈,压着眉梢喊:“钱旭,怎么回事?”

钱旭刚解决一个黑衣人,脸上有丝丝血迹,他跑过来,面色心虚,“王爷,不是咱们安排的人。”

韩云朝弯唇,笑意不达眼底,没有温度,“你长进了,差事办得越来越好了。”

钱旭不敢吭声,头微低着,余光一瞥,看见一个黑衣人从韩云朝身后过来,他慌得大喊:“王爷小心。”

话音刚落,就见韩云朝掏出长剑,侧身一挥,黑衣人失了一只胳膊,倒地不起。

“赶快收拾了。”

“是。”钱旭最后看了眼他,发现他收了笑意,正一脸戾气的扫视,更不敢耽误,飞快的跑了。

赵芸梨是被吓醒的,梦中她听见有人惨叫,惊醒后细细一听,外头已乱作一团,她穿好衣裳出来。

打斗已结束,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好多人,有些人她认的,是营地的士兵,那些黑衣人就不知道了,都蒙着脸,不认识。

她慌慌张张的抓着衣袖,面色惊恐的乱看,眼睛看见一个人时,僵在原地。

男人立在阴暗处,身姿挺拔,背对着她,正拿着帕子慢悠悠擦拭剑上的血迹,明明是嗜血的事,他却有几分散漫不在意,好似习以为常。

韩云朝侧身看她,一张漂亮到惊艳的脸,瞪着柔媚明亮的眼睛,有些许惊慌和害怕,像是受惊的小鹿般,紧紧盯着他看。

韩云朝似笑非笑打声招呼:“咦,赵质子,你醒了。”

赵芸梨回神,紧紧攥住自己的衣袖,红唇翕动,软声道:“将,将军。”

韩云朝唇边的笑僵住几息,随即挑着眉梢,笑得更加肆意。钱旭没骗他,这嗓音真他娘好听,比春日的猫叫的还动听。

韩云朝来了几分兴致,朝她而去,刚走了两步,就咻的一声,一支箭从他身侧飞过,也从赵芸梨的耳边飞过。

赵芸梨惊呼,直接吓得坐地上,反观韩云朝,面无表情,跟没事人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韩云朝:你不该坐地上,地上凉。

赵芸梨:我该坐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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