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傅斯言明确表示给她花钱是他的义务,容溪也没矫情,认可他这个观点,同时表示替他花钱也是她的责任,她会好好履行义务的。
容溪开学大三,在首大美院学美术,主要是中国画,油画,壁画,素描这些,但就她个人而言更爱漫画,大一的时候容溪在网站连载古风漫画《公主殿下》,靠着独特的构图模式和细腻的画风还有精彩又跌宕起伏的故事线,广受大众好评。
不过她是个半吊子,反正她又不缺钱,也没多大的事业心,心情好有灵感的时候画画,有事耽搁就把漫画抛之脑后。
对此,她的粉丝又气又无奈,气她不务正业没有上进心,想弃坑却又找不到对胃口的,只能一遍遍地在评论区下面催更。
其实自从被逼婚以来,容溪就想过要把漫画事业发扬光大,不然她妈妈只要一冻她的卡,她就只能乖乖妥协。
但理想的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这段时间的大秀太多,又有各种晚宴聚会,刚下定决心好好做人的容溪被这些诱惑打回原形,重拾漫画事业的事又被耽搁。
不过她还是有计划的,打算开学之后多投入点时间,再加上大三有学年设计的考核,她自然不能交漫画上去,导师要求他们在油画和国画之间二选一,而她到现在还没确定要画什么。
烦死了,不能想开学的事,一想就头疼。
容溪揉了揉脑袋,不去想那些糟心事,看着还在喋喋不休的“怨妇”傅司南,理直气壮地打断他:“我是你哥的老婆,而你只是他的堂弟,在法律上我才是第一顺位继承人,而你连法定继承人都不是,他要是不小心死了钱也都是我的,跟你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然后给他一个轻蔑的眼神:“法盲真可怕。”
傅司南:“……”
小人得志!
又是那副熟悉的小人得志!
每次傅斯言偏心向着容溪,容溪就会露出那副得意的表情,看着就让人生气。
眼看着两人要吵起来,沈茵及时充当和事佬:“好啦好啦,我们去帮西西搬家吧,搬完家再买点开学用的东西。”
经沈茵这一提醒,容溪这才想起正事。
傅司南表示这次就不跟容溪一般计较,屁颠屁颠地跟着去容溪的公寓给她搬家。
与此同时,远在写字楼的傅斯言手机里的银行短信接二连三地响起,从下午三点开始到六点就没停过,终于等到快要下班,震了一下午的手机才停歇。
傅斯言回到溪水湾的时候,看到沙发和茶几上堆满购物袋,他微微蹙起眉,乱糟糟的这幕显然不合他的心意。
正要给容溪打电话,厨房突然传来响声:“你终于回来啦,快尝尝我做的面条怎么样?”
她把长发绑成丸子头,换了件宽松的黑色长T恤,手臂上套着白色套袖和手套,脸上戴着口罩和大大的墨镜,整张脸被包的像是要去炸碉堡,看起来如临大敌的模样。
傅斯言:“……”
她这又是搞哪出?
“你上班辛苦啦,我亲自下厨给你煮的面条。”
容溪将面条碗放到桌上,慢条斯理地摘掉身上的装备,一副求表扬的表情:“这可是我第一次下厨呢,你快过来尝尝。”
在她期待的眼神下,傅斯言走到餐桌前拉开椅子坐下,低头看着餐桌上的那坨勉强能辩清是面条形状的面团,沉默了。
良久,傅斯言低声问:“怎么会想到下厨?”
容溪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
她自己的原话:她的手雅可用来供人观赏,俗可用来画画赚钱,是不可能下厨做饭的,特别是肉类的东西黏糊糊的,摸起来非常不舒服。
“反正我也没事,闲着也是闲着。”容溪笑眯眯地道。
傅斯言睨着她:“你确定你下午很闲?”
容溪:“……”
不,她不闲。
反而花了很多钱。
搬完家准备去商场买东西的时候,她们家小星星的新专辑终于面世,作为妈妈粉怎么可能不支持,她一口气买了一百万的,结果因为傅司南一直打岔,她手一抖多按了个零。
容溪虽然自认败家子,但从没这么大手笔,更没干过追个星花一千万来买专辑这种败家事。
她怕傅斯言一怒之下把黑卡收回去,一路上都战战兢兢的,想着讨好他的法子。
先是在商场给他买很多东西,但经沈茵提醒,你拿着人家的卡给人家买东西,诚意显然不足,最后在两人的商讨下,容溪决定亲自洗手给他作羹汤。
怕自己抵不住他的拷问,容溪忙着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你先尝尝我做的面条,不然面都要坨了。”
傅斯言看着已经坨的不能吃的面条:“……”
期待的眼神在他半天也不动筷子中慢慢黯淡下来,容溪的脸也跟着垮下来。
虽然最初只是怕他凶她才会给他下面条,但怎么说这也是她第一次下厨,她在家连厨房都没进过的,他居然还不领情。
满腔期待惨遭泥石流,容溪看到自己亲手做的面条被嫌弃,委屈的眼睛都要红了。
不吃就不吃!
以后再也不会给他做饭吃了!
她委屈又生气,伸手就要把那碗面条倒掉,结果手还没碰到碗的边缘就看到男人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夹起一坨面条。
见他还是吃了她的面条,容溪收回手,露出满意的笑容。
“你别看它卖相不好,味道还是很不错的,”顿了顿,容溪补充道,“我跟着手机上面学的,每一步都是参照上面的教学步骤呢。”
傅斯言蹙着眉,颇为艰难地尝了一口。
容溪眼巴巴地看着他:“好吃吗?”
傅斯言:“……”
他也不明白,她是怎么把面条做成面疙瘩团,还一半很咸一半很淡跟没放盐似的。
傅斯言睨着她:“你自己尝尝。”
容溪:“……”
唔……这种时候不应该说好吃吗?
容溪还是相信自己的手艺的,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咳咳咳咳咳......”
真的好难吃!
从没吃过这么难吃的面条!
这么难吃的面条,居然她亲手做的!
明明是跟着视频学的,为什么味道这么差?!
容溪沮丧地道:“算了,这么难吃你别吃了。”
闻言,傅斯言放下筷子,给自己倒了杯水。
容溪:???
虽然是她刚刚说的可以不吃,但是他怎么能真的不吃呢?
就算不好吃,但这也是她的心意。
他这是弃她的心意于不顾!
容溪心底憋着一股气,别过脸不去看他。
明眼人都能看出她不高兴,但是...他却没有任何意思表示。
容溪气闷地给自己也倒了杯水,猛地灌了一大口,将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
刚准备起身上楼,就见他重新拿起筷子继续吃面条。
现在后悔了,知道讨好她了?
晚了!
容溪轻哼了声:“不想吃就不要吃,我又没逼着你吃!”
“我什么时候说的不想吃?”
“你蹙着眉头还一直喝水,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这副表情不就是想告诉我我的面条一塌糊涂吗?!”
傅斯言细嚼慢咽,淡淡的道:“它确实一塌糊涂。”
容溪:“……”
她快要气死了:“既然一塌糊涂,那你为什么还吃它?!”
他居然把她的面条贬的一文不值。
容溪咬着唇,黑白分明的眼眸瞪着他。
男人又咽下一口面条,这次头也没抬,淡淡回复三个字。
“你做的。”
为什么吃这碗一塌糊涂的面条?
——因为是你做的。
满腔的怒火被他轻飘飘的一句话浇灭,容溪看着慢条斯理地吃着面条的男人,有束小小的烟花在她脑中炸开。
他还是吃了那碗难吃的面条。
只是因为那是她亲手做的。
只是因为她。
容溪抬眸看着对面俊美的男人,心底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她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什么。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很久很久以前就有过。
那时候她才九岁。
元宵节到处张灯结彩,傅家大院到处都挂着红灯笼,看上去很喜庆却又显得有些阴森森的。
地面上都是积雪,厚厚的很难行走。
但再大的雪也抵挡不住小孩子过节的兴奋,容溪和沈茵还有傅司南要去逛街,傅爷爷怕他们走丢,让傅斯言带他们一起去。
北城的冬天很冷,容溪身穿臃肿的羽绒服,围巾把她的脸遮住大半,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
沈茵和傅司南在前面打闹。
傅斯言牵着容溪的小手跟在后面。
本来他没打算牵着她,但容溪刚才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摔了,路本来就滑,而且她穿这么多根本看不清路,傅斯言怕她再摔倒出事,最后还是领着她的手。
他的手好热啊,比戴手套还暖和呢。
容小溪偷偷地看着他,他明明穿的没有她多,为什么手还是这么热呢?
傅斯言步伐沉稳,不紧不慢地牵着她,突然感觉到身侧的人脚步顿住。
容小溪发育晚,身高才到他的胸口。
她仰头看他,脆生生地道:“哥哥,我想吃糖葫芦。”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是一个抱着糖葫芦木桩的老爷爷。
傅斯言领着她过去,容溪挑了一串最好的,刚要吃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她把糖葫芦递到他嘴边:“哥哥,这个糖葫芦很好吃的,我把最大的让给你。”
这个糖葫芦是他付的钱,而且他牵着她走这么久,她容小溪可是个知恩图报的小孩,大方地表示把最上面的那个分给他。
但傅斯言看上去很不领情,他蹙着眉,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前面传来傅司南的声音:“容小溪,我哥不吃甜的。”
容小溪很失落,自己最爱吃的东西被别人讨厌,她气愤地就要把手收回来,在她收手的前一刻,少年的手忽然握住她的手,他低着头,咬了最上面的那个糖葫芦。
容小溪眼巴巴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反馈:“好吃嘛?”
傅斯言面无表情,淡淡地嗯了声。
虽然他的反应很平淡,但容小溪还是很高兴,她就说嘛,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吃糖葫芦!
她把糖葫芦重新递到他的嘴边:“那再吃一个!”
傅斯言:“……”
最后那串糖葫芦是他们俩一人一半分完的。
那时候,容小溪很多道理都不懂,只知道她喜欢吃糖葫芦,所以傅斯言也喜欢吃她爱吃的东西。
他总是顺着她,这二十年来都没变过。
在她走神的时间,傅斯言已经吃完面条。
他又给自己倒了杯水,见对面的女孩托着腮,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时不时地咯咯笑出声。
傅斯言:“……”
他曲起手指,指骨敲了敲桌面,将容溪的思绪扯回来。
容溪被吓了一跳:“你干嘛啊?!”
她还在回忆往昔呢。
“饭也吃完了,”傅斯言喝了口水,“现在我们谈谈——”
容溪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傅斯言看向对面咬着唇的女孩,不轻不重地放下水杯,嗓音转沉:“你给男明星花钱的事。”
容溪:“……”
作者有话要说:容小溪:以后再也不会给他做饭了!
傅总:松了口气.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