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挽卿听见了不远处的动静, 隔着石墙,一墙之隔传来细微摩擦的动静,像是尖锐的物体刮过墙面。
他在原地没有动, 君遲收回了手, 然后握住了他的手腕,带着他从原路退回去。
他们刚退出去几步, 墙面“砰”地一声被贯穿, 贯穿墙面的是乌黑尖锐的指甲, 叶挽卿愣了一下,然后看到了一张肿胀发紫的人脸。
君遲低声说了一句“先走”, 握着他的手腕带着他飞快地离开原地。
“方才那是阴鬼,由地底下的怨气郁积而生,它们数量很多, 见到一只, 说明此处藏着的阴鬼最低有千只。”
叶挽卿跟在君遲身后, 君遲随意找了一条路, 后面的阴鬼跟着他们穷追不舍,厚重的躯体在地上拖着向前。
远远地看上去像是人形, 却又不是人形,是一坨黏连在一起的肉块儿,六只眼睛长在不同的地方, 方便它们能够观察各个方向的动静。
叶挽卿在典籍上看过阴鬼, 这种阴鬼数量极其多, 不难对付,但是非常难缠, 杀了一只阴鬼, 会有无数只过来纠缠。
它们群体生活在一起, 通常在阴冷不见光的地底。
叶挽卿回头看一眼,他指尖被君遲攥着,想说什么,略微挣扎了一下,到底没有完全挣开。
“师尊,你知道出口?”
君遲:“不知道,这条路没有阴鬼。”
语气轻飘飘的,叶挽卿:“……”
阴鬼都是聚集在一起,如果这条通道没有,只能说明这里有什么让阴鬼忌惮的东西,说不定比阴鬼更加棘手。
远处有细微的风声,通道原先很窄,到后面慢慢地变得宽阔,尽头处豁然开朗,是一处天然石窟。
石窟墙壁上是雕刻的壁画,青碧的叶子从顶上垂落,开出来的绯色花蕊透着异样的香气。
这里四处都是缠绕的藤蔓和绯色花蕊,这些花朵现在都是半盛开的状态,安安静静地在墙壁上覆着,像是与整面石壁融在一起。
叶挽卿敏感地察觉到不对,这种花像是传说中的见闻花,平日都是在睡觉,也被称为艳骨花,一旦盛开,会令人进入迷蒙之境,在梦境中麻痹人的感官,然后将其吞噬。
他们两个同时噤声,两个人动作都放轻了些许,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的藤蔓,试图去对面的出口。
这里看上去像是古王族的宫殿,墙壁上也有山羊图腾。叶挽卿随意地扫了一眼,墙壁上的壁画雕刻的是古王室供奉山神。
画的也有山神佞肆的尊容,对方有羊首人身形态,也有人身形态。人身男生女相,生了一张仁慈良善的脸,掌管的是邪妄的罪与罚。
叶挽卿有些紧张,他手心里出了汗,在他们快要走到出口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细微的动静。
因为这处石窟异样的安静,这一声动静也变得非常明显,叶挽卿不由得扭头看去,是阴鬼追了过来。
在阴鬼即将靠近的那一瞬间,石窟里所有的见闻花全部绽放开,在一瞬间完全苏醒,整座石窟像是瞬间恢复了生机,石窟里弥漫出馥郁的香气。
叶挽卿心道不妙,他眼睁睁地看着阴鬼被见闻花吞噬殆尽。他和君遲在即将到达出口的那一刻,周围浮现出一阵白光。
“师尊——”
叶挽卿伸手想要拽住君遲,君遲的身影在白光中消失。
他整个人彻底融入白光之中,在白光消散之前,他整个人不断地下坠,然后瞬间失去了意识。
幻象幻象,所谓幻象,全部都是假的。
叶挽卿合上眼之前这么想,耳边陷入了一片寂静。
“小挽,小挽——”
叶挽卿耳边传来熟悉的温柔嗓音,他慢慢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一张脸。
“我方才跟你说话可有听见?明日你去哪里,我让侍卫跟着你,我要过去跟二哥帮忙。”
叶挽卿心里情绪变化万千,他看着这张熟悉的容颜,冷嘲热讽还没有说出来,发现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已经扯过晓君阑的胳膊,压根不受他控制。
“师兄,我不是跟你说过了,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你不要找侍卫跟着我。”
叶挽卿:“……”
他压根没有说话,他明白了,自己这是被困在幻境里自己的身体里,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这确实是那时候的他会说出来的话,因为那时候的他忙着给晓君阑准备惊喜。
晓君阑似乎略微笑了下,对他道:“我担心你,你一个人在京州无亲无故,我放心不下,若是不让侍卫跟着,我便亲自跟着你,如何?”
“小挽是要做什么,还非要瞒着我?嗯?”
“没什么,”叶挽卿听见自己说,“你不是还要去帮你二哥,跟着我算什么。”
“我可以跟二哥说,他那边也没有你重要。你不要乱跑,后天还要跟我一起参加生辰宴。”
晓君阑凑过来亲他的唇角,“到时候会有许多人过来,我会告诉他们,不日便要跟小挽成亲。”
这些话和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叶挽卿记忆中,那时候他说不让侍卫跟着,晓君阑欣然同意。再然后,便没有之后了。
那时候晓君阑根本没有让他见人的打算,成亲?当真是笑话。
叶挽卿像是一个外人,他冷冷地看着,自己试图控制身体行动,发现他完全被禁锢住,一点行动能力都没有。
“醒醒,都是假的,他是在骗你。”
叶挽卿这话是对着自己说的,但是他自己听不见,听闻晓君阑说的那些话,耳朵倒是红了。
“真的假的,师兄莫不是在骗我?”
晓君阑:“当真,我二哥和大哥管不了我的婚事,我们是表面上的兄弟,实际上我与他们互不干涉。”
“小挽不喜欢他们,我们只回来这一趟,日后不必再回来。”
叶挽卿心中毫无波澜,他索性在一边看着,看着这场幻象是想告诉他什么。
“我不喜欢你四弟,你那么宠你四弟,也能为了我不再搭理他?”叶挽卿听见自己问道。
嗓音里带着微不可查的忐忑。
他想要的是毫无忌惮地偏袒,可是晓君阑愿意为了他放弃晓家吗?愿意为了他割舍年幼深重的兄弟之情吗?
何况奉清酒年少时还救过奉清酒的命。
“我原先也一直在纠结,小挽,我以前未曾跟你说过,清酒得弱症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
“当年伯父伯母为了将我带回来,两年未曾回过家,清酒原本身体便不好,后来疏于照顾,便患上了弱症。”
晓君阑神色鲜少这么认真,眸中带着几分释然,嗓音温和下来。
“我已经找到了治他弱症的办法,我日后与他两清,不再插手他的事,也算是还了他当年救我的恩情。”
“只是我可能到时候会……小挽不要嫌弃我。”
后面几个字模糊不清,叶挽卿听不真切,他看着晓君阑薄唇一张一合,说出来的字他听不到,唇语也像是被刻意模糊了。
叶挽卿听见自己问出来,“虽然是他救了你,此事……罢了,你们那些事我又没有参与过,终究是你们两个人的事。”
“哪天你若是跟你四弟在一起了,我也一点都不意外。”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晓君阑讲话温声细语的,此时握着他的手腕,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你别生气,若是没有晓家的收留,我现在未必能够站到你面前。”
“是我不够果断,我少时什么都没有,总是把那些年少的恩情看得很重,但是我对他没有其他念想。”
“小挽不喜欢他,我们日后就不再见他,不能委屈小挽。”
“小挽不要生我的气。”
晓君阑哄着人便亲上来,叶挽卿在庆幸幸亏自己感觉不到,他这种想法尚且没有维持两秒,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拉扯力,耳边似乎听到了低喃。
“第一次见有人如此抗拒过去的自己,竟然都不愿意融合……”
叶挽卿感觉脑袋空空的,他用力地回想,眼里有一瞬间的呆滞,盯着晓君阑看了好一会,晓君阑还在撑着他的额头,眉眼里尽是笑意。
方才他在想什么呢?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记忆片段在他脑海里闪过,方才他在跟晓君阑生闷气,晓君阑在哄他。
这哄着哄着怎么又亲上了。
叶挽卿一把推开晓君阑,他心头浮上一抹不自在,对上晓君阑深沉的目光,他想了想道。
“明天你不准让侍卫跟着我,成亲的事也再说,你不要随意做决定。”
他还在晓君阑怀里,晓君阑眼睫半垂着,问他道,“小挽不想和我成亲?”
叶挽卿没有立刻回答,他从晓君阑怀里挣脱,离晓君阑远了一些,自己拧着眉思考,总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不乐意,晓君阑也没有强求,只说了句让他好好休息,人便要出去了。
叶挽卿看着房间里的陈设,陈设都很眼熟,却又让他感觉到陌生。
晚上的时候晓君阑又回来,他们两个人睡在一起,叶挽卿在角落睁着眼睛看了一夜屋顶,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日,他像是往常一样地起来,在晓府转了一圈,然后想起来自己要给晓君阑准备生辰礼物。
心里非常抗拒,身体却不受控制,他去了一趟翡翠阁,去挑了一串吊坠,然后前往梧桐山。
这日京州下了很大的雪,叶挽卿走得很慢,他走到梧桐山的时候已经天黑,大雪鹅毛一样朝他脸上扑,他慢慢地停下来。
要取到凤凰血,需要先过结界,这次他没有踏进结界,被人拦了下来。
叶挽卿看着面前的人影,他对上晓君阑眼底,晓君阑今日穿了一身黑衣,身上气息压抑,沉敛的目光略微垂着,显而易见地散发着怒气。
“小挽,你到这里干什么?”晓君阑握住了他的手腕,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是谁跟你说的这里?”
叶挽卿微微向后退了一步,他没有说话,掌间还握着从翡翠阁买的挂坠,嗓音冷淡了些许,“让开,我要过去。”
现在晓君阑越拦他,他越想过去,然而晓君阑压根不拿他的回复当一回事,摸了摸他的手腕,对他道,“这么大雪,你一个人来这边做什么,手这么冰。”
“你听话,先跟我回去。”
叶挽卿被拽着,他下意识地想要收回手,但是晓君阑握着他不让他挣开。
他看见晓君阑身后还跟着两名侍卫,不知道从哪里赶过来的,他又说了一遍“放手”,晓君阑这回直接将他抱了起来。
“晓君阑,你干什么,松手,你是不是有病?”
叶挽卿也不知道自己心里从哪里来的怨气,明明晓君阑什么也没做,他光是看见这张脸就有怨气,心里憋着又四处撒不出来,这种感觉让他很难受。
“你去查查,是谁告诉的他梧桐山。”
晓君阑跟一边的侍卫交代完了,才过来哄他,嗓音温柔许多,“是我不好,小挽打我骂我都行。你若是想来,等改天我带你过来。”
“我不需要什么凤凰血,只要你好好的在我身边就够了。”
叶挽卿被按住动弹不得,他对自己的行为也感到莫名其妙,听到晓君阑的话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不想要凤凰血,那你想要什么。”
叶挽卿问了一句,然后不说话了。他看着远处白茫茫的雪山,被晓君阑抱着带回去。
“今日你不准乱跑,我在这里陪着你,你哪里都不准去。”
晓君阑:“我不要什么生辰礼物,你若是想送我,今天晚上好好待着就相当于给我的生辰礼物了。”
叶挽卿没有出声,他这一晚上和晓君阑在殿里呆了一夜,他在窗边看了一夜的雪,大雪落满京州城,整座城池都是银色的。
第二日是晓君阑的生辰,晓府一大早开始布置,叶挽卿被晓君阑带着出去,他的衣服是晓君阑给他换的,玉冠也是晓君阑给他戴的,晓君阑牵着他将他带在身后。
“我一会要出去,你跟着我?外面冷,我一会让怀晋给你拿件狐裘。”
叶挽卿已经快被裹成球了,他拧着眉,不怎么高兴,晓君阑也看出来了他不高兴,哄着他道,“今日是我生辰,小挽就纵我这一次。”
原来宴上也没有什么有意思的,有很多看起来齁人的点心,他不喜欢吃甜。
直到有人问他是谁,晓君阑说是他未婚道侣时,许多视线都朝着他看过来。
他心底为何高兴不起来,他侧身的时候听见了一声动静,原来是前来赴宴小姐的镜子碎了。
一面镜子而已,小姐借镜子刁难侍女,非要侍女把碎片粘起来。
碎了便是碎了,哪怕粘起来也依旧有裂痕。
叶挽卿盯着那面镜子看了好一会,殿外还在下着雪,他今日穿了一身红色凤尾纹长袍,因为他这一会走神,晓君阑避开了人群,到了他身边。
“身体不舒服?小挽?”
叶挽卿猛然把晓君阑推开,他恍惚间闻到了见闻花馥郁的香气,都是假的。
“你装的难不难受……也有可能是真的,毕竟这是真的幻境。”
现实里的晓君阑这会已经挖了他的灵根,他现在也已经死了。
叶挽卿不知道如何从幻境走出去,但是他知道最简单的办法,无非是自刎从幻境里醒来。
若是他醒不来,很有可能会在幻象中被见闻花直接吞噬。
“我有好久都没有想起来了,偏偏在我要放下的时候让我想起来,看来老天也不想让我忘记。”
红色的灯笼明亮的刺眼,周围的宾客都成了点缀,他听到了人群的惊呼声。冰冷的匕首折射出银光,叶挽卿手里的匕首捅向晓君阑的心口,然后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的脖颈。
鲜血溅的四处都是,叶挽卿看到晓君阑眼底的略微怔然,他手里的匕首慢慢地滑落,嗓音低不可闻。
“别急,说不定我们很快又要见面了。”
眼前的画面骤然消散,叶挽卿睁开眼,四处都是黑的,回到了四年前雪夜他被困住的那间屋子。
再经历一遍,他心里倒是淡然起来。
他这般自嘲的想着,身体却开始蔓延出来阵阵疼痛,那些疼像是刻在他骨子里,一点点地抽丝剥茧冒出来。
窗外的雪飘进来,叶挽卿像是被世间抛下的渺小的点,没有人记得他,他很快就会死在这里。
叶挽卿整个人融在黑暗里,他的心也一并被黑暗吞噬埋没,听见门口传来的动静时,他在想,接下来他要再死在这里吗?
见闻花特意选在这种地方,倒真会往他心口处戳。
门被推开,叶挽卿慢慢地抬起眼,对上的却不是熟悉的身影。
男人脸上的面具在月色下泛着光芒,手里还提着剑,见到他的第一件事是把剑收起来。
叶挽卿有些愣住了,这难道又是什么新的幻境?
君遲很快到了他面前,嗓音里放轻了些许,“你是自刎了?我还在四处找你,你这是把见闻花得罪的不轻。”
他看着君遲为他解开锁链,君遲只看了一眼他身上的伤,很快收回视线,在他面前俯下-身。
“上来,我背你,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叶挽卿知道身上的伤都是假的,其实他早已经好了,但是这些事却是真的发生过,他看着君遲宽阔的背,心弦在此时颤了一瞬。
“师尊……你真的是师尊吗?”
“还能有假的?若我是假的,你现在不应该在这里。”
叶挽卿趴上君遲的后背,君遲背着他起来,他看到君遲头发又有些变成了白色,他抱着君遲的脖子,问道,“为什么你能来这里?”
“我也是花了一些时间才找到这里。”
“这里都是假的,见闻花最会辨识人心,会放出来人心最想看到的和最不想发生的幻象。”
叶挽卿看着茫茫的雪色,身后的屋子逐渐远去,他低声道,“不是假的。”
“是真的。”
君遲身形顿了一下,片刻后安慰他,“是真的,但是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暄儿现在这么厉害,没人关的了你。”
“而且有我在,不会有人敢关你。”
叶挽卿看着君遲的侧脸没有出声,他指尖碰了碰君遲的白发,问道,“为何师尊头发会变白。”
“因为以前欠了人恩情,还回去之后便成了这般。”
君遲想了想道:“兴许是我以前犯了错,老天给我的惩罚。”
叶挽卿哦一声,问道:“师尊犯了什么错。”
“犯了很多错,来不及一一弥补。”
君遲似乎轻轻笑了一声,背着他在茫茫大雪里行进,身后的屋子逐渐远去,变成一个深黑色的点。
叶挽卿见晓君阑不愿意细说,便提了别的,“师尊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什么人。”
君遲摇摇头,对他道,“你不用怕,现在有我在,我会保护你。”
叶挽卿莫名地安了心,他在君遲背上,这是君遲第二次背他,他慢慢地睡了过去。
噩梦和那些沉垢的回忆全部在身后远去,不会再入他的梦。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处山洞里。他睁眼看到了不远处的君遲,君遲在清理剑上粘连的见闻花。
“师尊?”
君遲闻言停下来动作,看向他道,“暄儿醒了?这边很安全,我们可以在这里稍微待一段时间。”
这边布置的有结界,见闻花进不来,因为见闻花布满的石窟是必经之路,阴鬼也没有追到这边。
这里的确可以作为短时间内的休整之地。
叶挽卿想说不需要休整,他也不怎么累……然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就没有说话了。
也不是没人能从见闻花制造的幻象里出来,但是在过程中已经吸入了许多见闻花的花粉。
接下来会有一段时间的体热,短时间内可能无法行动。
怪不得君遲要带他来这里,原来是还有这一层。
叶挽卿这般想着,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身体四处似乎已经开始发热,像是被人抽了筋脉,软绵绵地没什么力气。
他从耳根处开始红透,别说他们是师徒,就是师徒才更加的尴尬。
“你待在这里,我等你好了再进来。”
君遲把剑上的那些见闻花全部斩成两半,见闻花的尸体也带了出去,山洞里只剩下叶挽卿一个人。
叶挽卿不想一个人待着,但是他和君遲两个人在这里待着,一会肯定要出事。
真是熬走一遭还有另一遭在这里等着他,他瞪着外面垂落的些许花束,这花看着当真是灼艳至极,却也真的害人。
“师尊——”叶挽卿这一开口,嗓音已经变了调,清润的少年音像是被抽去了几分,略有些发颤。
被他喊的人在山洞边缘,并没有真的出去,他们两个人隔了一些距离,加上有石壁挡着,相当于君遲去了外面。
他喊的人没有理他,叶挽卿知道君遲能听见,他唇线绷紧,“你回来,外面都是那些花,沾了不是会更严重。”
“我忍得住,不会怎么你的。”
他听见君遲似乎轻轻笑了声,然后低声说了句什么,他没有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