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寒枝又念了许多规矩, 最低有二十多条,什么不许赌灵石不许与门内弟子发生冲突,很多和风莱的门规差不多。
叶挽卿听得头大, 等寒枝念完, 他又拿着小册子看了看,上面的规矩确实很多和门规重合, 撇开前三条不看, 后面的他平日里也未曾违反过。
“能不能给我两天时间考虑, 我回去和我朋友商议商议。”
寒枝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君遲长老愿意收徒,这是多少弟子求不来的,你小子还挑三拣四。”
“你哪个朋友, 我怎么不知道你那么多朋友?除了我都还有谁……不会你们经常一起抓小黄鱼吧?”
叶挽卿略有些无语, “平日里抓的小黄鱼也都在你这里。”
他身上扎完针, 皮肤上留下来浅浅的红点, 他拿着小册子告别,君遲如今在偏殿, 他到了偏殿门口,能够看到一道浅浅的人影。
“君遲长老,弟子先行告退。”
里面的人影没有回复, 叶挽卿知道, 对方没有回复通常就是默认的意思。
他拿了小册子回去, 提前给萧不易和戚烬传了音,两人已经在院子里等他了。
他院子是单独的别院, 令牌给了戚烬一张。因为萧不易经常过来, 逐渐地和戚烬熟识, 这两人倒是有很多共同爱好。
萧不易跟谁都玩得来,和晏施他们处的不错,和岑酉也不错,和沈榷戚烬也处的不错,他对萧不易也难以产生反感。
“你说你,先要拜师的是你,现在人家要收你了,你又顾忌人家规矩多。”
萧不易嘴上这么说,还是拿起来小册子认真看了,看到第一条就笑出声。
“不准结道侣,这是哪门子的规矩,哪有限制徒弟终生大事的?”
“还要每日汇报都做了什么?他是打算监视徒弟的一举一动?”
戚烬打圆场:“可能是改变根骨需要这些,我问过上个君遲长老为其改变根骨的弟子,对方说确实有许多不可思议的规矩。”
“我向人打听,”戚烬看向叶挽卿,“他们都肯定的是……过程极其痛苦,用痛不欲生形容也不为过,君遲长老一共帮过四个弟子。”
“四个弟子,一个疼死了,一个疼疯了,只有两个成功。”
“疼死的?”萧不易啧了一声,“怪不得现在君遲长老极少愿意再帮弟子,想必他心里有负担。”
戚烬点头,“是这般,但是坚持下来成功的两名弟子,现在都是顶尖的天才。”
“世子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戚烬想了想说,“受不了不必勉强,家里还有家产能继承,世子不是非要修仙不可。”
萧不易附和道:“说的有道理,王族不比世族好多了,你何苦受这个罪。”
叶挽卿:“……”
他懒得跟这两个人拌嘴,问道,“我是让你们看看这些规矩有什么问题。”
他脑海里莫名浮现出来一张脸,他真是被晓君阑搞怕了。虽说两人目前来说没什么相似之处,但是……
“要说问题,肯定处处都是问题,你看这个不让结道侣,还有不能和其他弟子过度接触……”
萧不易顿了顿,“要说没问题,也确实没问题。虽说这些规矩看起来很离谱,但是平日里你不是也没怎么和弟子接触。”
“结道侣更是无稽之谈,我看你一心扑在修炼上,就差跟你的剑过了。”
叶挽卿现在用的还是他那把破剑,几年前他前世的师父给他的。
“还有其他的规矩,喝酒啊,赌博啊,擅自出行去,这些都是宗门的规矩,有和没有也差不多,毕竟你没有违反过门规。”
萧不易说:“你现在要考虑的是,这个过程的疼痛你能不能受得了……你现在不是最怕疼,磕着碰着都要嚷嚷半天。”
叶挽卿上辈子和这辈子是两个反差,上辈子他不怎么怕疼,这辈子却特别怕疼,为了不受伤他平日里的训练可谓是想尽办法。
他特意去看了医书典籍,学习了各种兽类和人身上的穴位,知道碰到哪里最疼,哪里碰着了不会怎么疼。
虽说是投机取巧,但也不是没用。
叶挽卿唇角扬出来了笑容,“若是规矩没有问题,那其他的自然不考虑了。原本我便下定了决心,无论怎么疼,我都会坚持下来。”
他把小册子收起来,说是过两日给回复,他这边已经做好决定了。
戚烬自然尊重叶挽卿的决定,叶挽卿还要练剑,收了小册子便去了剑阁,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院中有一棵参天的梅树,一到冬天会开满红梅。
戚烬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叹道,“如今和几个月前判若两人,现在心性看上去磨得平和多了,也更有了小孩的样子。”
“是吗?”萧不易凤眸一挑,看着远处的少年,唇角略微扬起来,“仇报了自然就放下了,只是不知道现在这模样能维持多久。”
萧不易像是在跟戚烬闲聊,莞尔道:“你可看过民间的话本?有一出著名的转世孽缘。讲的是一对怨侣互相折磨,只要有一方不放手,这两人便是一团乱麻,如何都纠缠不清。”
“我平日里哪有时间看这些。”戚烬不知道萧不易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在影射他家世子?他若有所思,对上萧不易眼底,微微皱了皱眉,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
萧不易只是笑笑,扫了眼院子里的梅树,“到入冬这红梅最适合做酒,到时候我过来找世子酿酒。”
话音落了,院子里便没了人影。
叶挽卿这两日还是去了孤芳峰,马上要入冬了小黄鱼不好抓了,寒枝倒是关心起来他的手。
“你们抓鱼是用手抓呀?那你冻不冻手,以后你可以换成小鱼点心我也不介意。”
叶挽卿有点想笑,他也确实笑了,唇畔抿出来笑容,看着寒枝拧眉关心他的模样,把手伸出来给寒枝看。
“我手好好的,我们平日里抓鱼不用手。”
寒枝瞅他一眼,听到了里面有传音,没来得及看叶挽卿的手。
“你快过去吧,君遲在等你。”
叶挽卿进了正殿,这回正殿里屏风收起来,他能完完全全地看到君遲。
殿里烧了炭火,整座殿非常温暖,君遲喜好银色和白色,今日穿的又是银杉,袖口有浅浅的月牙纹,正在插红梅。
红梅现在还没到季节,不知道君遲从哪处雪山寻来的,朵朵开的靡艳,点缀在素胚花瓶,为殿中一角添了生机。
“我想好了,愿意入君遲长老门下,之后愿意由君遲长老亲自教导。”
叶挽卿跪在地上,朱门长殿,红梅蕴香,他看着君遲放下红梅,这一日像是在此时定格。
他看着对方起身,一双冷白修长的手伸到他面前,将他扶了起来。
风莱拜师并不是易事,何况君遲是出名的人物,现下收徒需要在师门里举行拜师礼。他要向君遲送松墨,君遲需要给他一件自身信物。
拜师礼还要几日,叶挽卿从自己的院子搬到了孤芳峰,君遲将他安排在孤芳峰的偏殿。
这般他请安容易许多,每日到正殿跑一趟便是,一天去三趟,晚上从藏书阁回来还要向君遲汇报都去了哪里。
他也不知道这个汇报是汇报什么,他每天做的事都一样,无非是练剑去藏书阁,偶尔和萧不易去抓两条小黄鱼,或者去后山摘点果子。
这些三言两语便能说完,他平日里也没有倾诉的人,君遲又是个安静的性子,有时候说着说着便容易说多了,问的都是他关心的问题。
“今日我听长老说明年的四峰大会我们风莱会只派几名弟子过去,不知道是真是假,到时候师尊会不会带我过去?”
“我听闻师尊当年和晓君阑打个平手,这是真的假的?”
“师尊,明天我想和萧不易去后山,我们可能回来晚一些,我能不能晚些再问安?”
君遲面具下的双眼一片冷淡,然后一句话都没有说,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这是嫌他烦了?
叶挽卿回想起来,他前世的师父十分喜欢跟他絮叨,他以前在剑南山庄的长老也是如此,想了想还是不一样。
毕竟前两和君遲的年纪不一样,君遲尚且年轻,不会喜欢自己徒弟整日絮叨一些小事。
他现在确定了,估计这是改变根骨的规矩,而不是君遲本人想要这样,兴许是怕出意外?
叶挽卿这么想,放下心来,再对待君遲,变的自然许多,他在剑阁里跟弟子走的不近,回来里便把一些想说的话跟君遲说。
“今日我把剑阁长老送的小点心给了寒枝,寒枝不但喜欢吃鱼,还喜欢点心,那点心一看便腻人。”
“不知道他怎么吃下去的。”
叶挽卿说完瞅一眼,发现君遲桌上也放着一盘点心,他平日里没怎么见过君遲吃东西。
闻言君遲看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君遲平日里话也很少,因为嗓子的缘故很少说话。
片刻之后,君遲把点心推给了他,言简意赅道,“甜。”
叶挽卿不好意思推拒,他拿了一块尝,齁得他脸色变了些许,脸上有些扭曲。
他似乎在君遲眼底看到了浅淡的笑意,君遲又给他倒了一杯茶水,茶水里飘着梅花,看着窗外,眼神似乎有些怀念。
“四峰大比会有很多弟子过去,若是你修炼得不错,我会带你过去,到时候会有各峰的天才齐聚。”
“我以前和晓君阑在同一师门,我们确实打过平手。”
“晓君阑禁足期限在明年,比试的地点在尘到山,但是我不会带你去见他。”
“我与他道不同,早些年有些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