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瑷的并没有直接进入灾区,先一步抵达了扬州,会见了扬州府长史王度以及扬州水军总管古神感。
两位手握地方军权的大佬对于李元瑷是极为敬重的,尤其是他的开海举动,直接令得大唐王朝对东南亚的控制权大增。
江南首府在扬州,而扬州水师是大唐唯一的水军建制。
这把控东南亚,远在关中朝廷自然是鞭长莫及。
这重担自然落在扬州府长史以及扬州水军身上。
原本爹不亲、娘不爱的江南,地位骤然而起,仅次于把控西域要塞的凉州,权位无形中提升了许多。
王度、古神感自然是最大受益人,几乎什么都没干,坐收渔人之利。
对于照成这一切的李元瑷,自然是存着好感,得知他的到来,一并亲临码头迎接。
李元瑷将李治的旨意昭示二人,两人方才知道自己已经编入面前这位亲王爷的帐下了,暗自庆幸没有失了礼数。
都说李元瑷与当今圣上穿一条裤子长大,名为叔侄亲如兄弟,果然不假。
这直接将江南军政大权托付,大唐立国至今,除了李世民、李元吉这两位开国亲王,就属面前这位权势最高了。
“属下亦听闻江淮水患,命人接纳入境灾民,搭建粥棚。只是州府存粮不多,有些力不从心。吴王能够担此大任,江淮百姓有救了。属下愚钝,亦不知如何解决,但听殿下安排。”
王度身为州府第一把手,一套官腔说得极好。
古神感是正统的率兵将领,说不来什么好话,木讷的道:“既是圣人命令,扬州水师,听凭吴王调遣。”
李元瑷也不追究细节,颔首道:“王长史,你立刻发布告示,招集州府渔民来府衙听用。”
王度立刻会意,说道:“吴王是打算捕鱼来增加吃食赈灾?只怕杯水车薪吧?”
李元瑷道:“江湖之鱼,无以为继。但茫茫大海,大小鱼群数不胜数。我朝以大致掌握出海远航技术,只要不远入深海,在近海捕捞,定能获得大丰收。”
这一路上他都在想怎么解决吃食问题,想着想着忽然想到了自己在后世玩的策略模拟类游戏。
这食物的来源不外乎种植、采集、狩、捕鱼几项。
其中种植无疑是最稳定的,任何游戏都不例外。
而种植最大的问题需要时间,并非即种即得,要一段时间才能收获。采集、狩、捕鱼却是不同,能够立即获得食物,只是收成有限。
采集、狩并不可取,江南没有那么多的野果野兽资源,供给小部分人果腹还行,面对数以十万计的灾民,杯水车薪。
唯有捕鱼一条可行,这个时代的渔人多以江、湖捕鱼为主,只有极少部分胆子大的敢于海岸边捕捞。
海洋资源并未开发。
李元瑷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效果,但就现在的情况,江南的粮食肯定是不够的。将未来都指望真腊国,那就过于被动了。
李元瑷在这个位置上越久,越懂得一个道理,只要有希望就得尝试。
这第一个吃葡萄的不说能赚,至少不会亏!
“所有战舰兵士都派出去捕鱼,我大唐将士上报君王,下护百姓,上山能擒虎,下海能捉蛟。为了江淮灾民,客串一次渔民又如何?”
古神感最是直肠子,听的是热血沸腾,高声道:“扬州水师定不辜负吴王期许。”
王度作揖道:“属下,这就安排。吴王一路劳顿,可入府衙休息,等候成果。”
“不用了!”李元瑷招了招手,道:“这点小事,我相信长史能够处理妥当。孤打算前往泗州坐镇指挥赈灾,你从扬州冲折府给我调集千名士卒听用,随我一同北上。”
王度、古神感听了脸色瞬间大变。
泗州是灾民聚集的重灾区,除了至今没有消息的宿州一代,泗州受灾最为严重,不过泗州古称盱眙,取“张目为盱,直视为眙”之意,简单的说就是山城,地势较高,并未形成内涝之势,且作为江淮要地,无家可归的灾民,大多选择向泗州求食逃命。
无穷无尽的难民完全超出了泗州官府的承受范围,无以为继。
得到的消息,也是风声鹤唳。
王度道:“吴王岂可轻易涉险?泗州目前灾民遍野,混乱无序”他顿了顿,说道:“乱局之下百姓激愤,灾民很有可能成为暴民,实在太过凶险。”
古神感也道:“吴王即便要去,只带一千兵怎够?扬州拱卫江南安危,可筹集万余兵士,还有我麾下扬州水军可用”
李元瑷摇头道:“带那么多兵马去跟灾民抢食?一千足以,孤去泗州是为了救民,而非镇压。灾民不等于暴民,只有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会闹到那一步。若孤亲临前线,依旧闹得暴民四起,那就是无能了!”
李元瑷了解历史上的一些情况。
有很多大灾,朝廷赈济不过来,采用放任自流的态度。
然后灾民变为暴民,朝廷就会堂而皇之的以王师镇压。
如此一来,朝廷节省了赈灾银钱,还除去了灾祸带来的隐患。
这种方法李元瑷是万万不想见到的。
泗州而今聚集了十数万的灾民,他们就是一股导火索,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点燃。
当然李元瑷也不是盲目涉险,一群没得吃,饿的皮包骨的百姓,拿着木棍锄头,能有多少战斗力?
他带着一千兵士是大唐的正规军,真到节骨眼上,或许做不到以一当百,将暴乱镇压,从容撤退还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传出去不好听而已。
真到那时候,哪里还估计那么多。
王度肃然起敬,终于意识到面前这位大唐亲王是真心真意的要化解此次灾祸,并非在后方做做样子。
无怪先皇曾说李元瑷乃诸王翘楚,名不虚传。
“属下安排还渔夫后,亲自会见扬州豪绅,乞求他们施以援手,不日亲自领粮食北上,协助吴王赈灾。”
善行大义是会传染的,王度本打算置身事外,尽力所能及之事,但见李元瑷一个亲王尚且如此,自觉形秽,以受到了感召。
面对一群原本巴结自己的豪绅,王度这个扬州第一把手,甚至不惜用了“乞求”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