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金胜曼畅游灞水山庄之后,李元瑷开始认真编撰算经。
李治给了李元瑷极大的便利,直接册封李元瑷为弘馆大学士,弘馆的学士、学员随意调配。
然后应李淳风、阎立本所请,协助李元瑷编写算经。
与其说他们从旁协助,不如说在一旁听课学习。
华夏术数发展还是极其先进的,九章算术经过刘徽注本以后,已经非常精准,包含了术数的全面启蒙,它的出现标志中国古代数学形成了完整的体系。
故而李元瑷编写算经属于高深课程,并非是给幼儿启蒙所用,而且高中以上的学问。什么次元方程、三角函数之类的东西。
在教这些之前,李元瑷开始对外推行大唐数字。
所谓大唐数字就是阿拉伯数字,想要往深奥的数学学习发展,阿拉伯数字是必不可少的。
中数字的表达方式太过繁杂了。
本来数学就是一个很复杂的学问,需要经过各种繁杂的计算。
如果用中来算,那就太考验智商了。
就如算术入门九章里的割圆术来说:
割六觚以为十二觚。
术曰:置圆径二尺,半之为一尺,即圆里觚之面也。令半径一尺为弦,半面五寸为句,为之求股。以句幂二十五寸减弦幂,余七十五寸,开方除之,下至秒、忽。又一退法,求其微数。微数无名知以为分子,以十为分母,约作五分忽之二。故得股八寸六分六厘二秒五忽五分忽之二。以减半径,余一寸三分三厘九毫七秒四忽五分忽之三,谓之小句。觚之半面又谓之小股。为之求弦。其幂二千六百七十九亿四千九百一十九万三千四百四十五忽,余分弃之。
开方除之,即十二觚之一面也。
用阿拉伯数字来演算公式,可以做到一目了然,而用汉语计算,你要写上百余字来描述,而且这只是最简单的玩意。
真正困难的,一个解题就要写上一两千个字来验算,脑袋都要昏了。
全世界都在用阿拉伯数字不是没有原因的。
它给了繁杂的术数计算,提供了最大最优的便利。
要想真正让华夏的术数提升质变,首先就要让术数简单化,另之融入社会,融入生活。
1、2、3、4、5、6、7、8、9、0不难但是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零就不容易了。
故而在开始编写算经的时候第一步第一堂课,李元瑷就当起了老师跟李淳风、阎立本以及一众弘馆的学士介绍起了阿拉伯数字。
阿拉伯数字其实并非阿拉伯发明的最早的数字起源于公元三世纪,古印度的一位科学家巴格达发明了阿拉伯数字但是数目只是发明到了3。想要得到4,需要用2加2来表示。
现在看起来很愚蠢却不知仅仅一个4在数学历史上用了足足几百年。
最后古鳊人在这个基础上加以改进,发明了表达数字的1至0,这才成为记数的基础。
大约公元七百多年,阿拉伯开始东征他们吃惊地发现被征服地区的数学比他们先进,于是设法吸收这些数字。
阿拉伯人把这种数字传入西班牙,然后又由教皇传到了欧洲,这才给称之为阿拉伯数字。
但其实阿拉伯数字的起源是在古印度。
不过即便是古印度,他们真实的写法也不一定就是现在的阿拉伯数字只是比较接近而已,现今的1到10是后世许多数学家花费了不少心血一点一点改良出来的。
故而所谓的阿拉伯数字跟阿拉伯没有什么关系李元瑷这里毫不客气是的冠上了大唐数字。
如果不是还要一点点脸,李元瑷都想给他冠名为商王数字或者李元瑷数字。
这样历史第一数学家的名号就实锤了。
大唐数字简单易懂,这是幼儿都能接受的东西对着李淳风、阎立本以及弘馆的一众学士、学子传授根本不是问题。
简单的符号言简意赅的表现方式,瞬间让李淳风、阎立本等人意识到这简单到极致的数字,将会是术数史上的一大变革。
不过下方一人说道:“如此记述确实简单便捷,可如何书写于书?”
李元瑷先是一怔,随即也明白,这个时候的行是竖写的。
主要原因大概是汉字初期的书写材料是木简、竹简,书写工具是毛笔,汉字是方块字等有关。等到汉代以后纸虽然发明出来,但汉字书写方式已有很久的历史了。而且汉字书写的自上而下,自右而左,也反映了古人的尊卑思想。
“这个问题提的好!”李元瑷抚掌笑道:“我确实忽略了这点,由上而下的记述,确实不便于术数的阅读理解。这样吧,回头我向太子、陛下请示,我术数书籍,可以横书,由右至左,以便理解。”
如果提议由左至右的横写,十有八九会遇到很大的困难。但是由右至左的横写,除了他不习惯以外,其他人都不是问题。
因为匾额什么的,有很多地方都有由右至左横写的情况,在这方面修改是可以为大众接受的。
那人颔首不言。
李元瑷见你面容俊朗,英气逼人,多问了一句道:“汝是何人?”
对方本跪坐席上,闻言直起身子拜道:“晚辈裴行俭,弘馆学子,见过商王。”
李元瑷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还真是名人名士满大街跑:大唐王朝最出名的儒将,是李靖、苏定方的学生,身兼武两职,纵横西域,威震突厥,不但会用兵,而且还能识人,他提拔了很多人物都是唐王朝镇边名将,打的周边异族哇哇大叫,只可惜大多都给武则天砍了。
如此人物,居然在弘馆当学子?
李元瑷对之点了点头,随即对众人说道:“孤打算为我朝术数开创变革,这变革难免会有些疏漏。希望诸位能够助我一臂之力,便如裴行俭一般,遇到疑问问题提出来,好将疏漏弥补。”
李元瑷对着堂下众人作揖。
一众人赶忙回礼,人皆喜意。
能够完成这种变革,他们所有人都将与有荣焉,载入史册。
如李元瑷想象的一般,他的提议传给李治,并没有多大问题。
李治在他这边,大开方便之门。
武百官亦没有任何异议,大唐数字的发行便于大唐百姓,有利于生活。
唯有改竖写为横写,有老学究提出了不同的意思。
但没软用,李治现在跟长孙无忌越走越近。
之前李治觉得贞观律已经有些过时了,唐王朝发展了二十年,贞观律中的很多政策都不适合这个时代。
他打算在贞观律上进行小规模的修改。
此举得到了李世民的认可,李治直接钦点长孙无忌负责此事,双方的关系亦因此更进一步。
只要长孙无忌不唱反调,李治这个监国太子就拥有足够的话语权。
天下百姓对于大唐数字的推行都报以支持的态度。
大唐数字实在太简单了,这幼儿都能学的东西,成年人很容易接受。
尤其是商人,他们更喜欢这种简单的计数方式,也为大唐数字的推广,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有了大唐数字,加减乘除等符号推行起来就简单了。
李淳风在课堂上苦笑道:“商王这是邀我们一同编书的,还是上课的?不如这样,殿下不妨先编撰一本简单的术数,待日后再来编撰天元术以及增乘开方法。这大唐数字配合加减乘除太便利了,只要数值得以推广。我大唐大半数书、师爷、幕僚都得退休。”
在古代书、师爷、幕僚都很吃香,因为术数难懂。
入门的术数九章算术,在没有一定的术数功底,都看着像天书一样。
但大唐数字将这一切都给简化了,术数一学,不在难如登天。
李元瑷笑道:“这个提议好,就先编撰一本算学入门,练练手。”
至于李淳风提出的问题,那就不在他的考虑之中了。
时代是与时俱进的,社会一样是在进步的。
如果小学生的加减乘除,都接受不了,淘汰了也是必然。
怨不得任何人!
李元瑷、李淳风、阎立本一行人,用了三个月时间,编撰出了一本启蒙算经,里面充斥着加减乘除的计算公式,将小学三年级的数学皆写在其中。
别看小学三年级的数学,其实最实用的就是小学三年级以内的数学。
这些数字的加减乘除是在生活中用的到的,而是实用一辈子。
那些有孩子的家长最能体会,三年级以内的数学可以吹着牛皮对孩子说不懂了问我。但是上了四年级,那就省省吧。
过了这个坎,不是涉及这行业工作的人氏,大多都忘的精光了。
孩子要是拿着这些题目问你,不去翻书温故知新一下,真答不出来。有些时候,就算你温故知新了,也不一定会。
故而启蒙算经,已经足够让这个时代的人受用一身了。
毕竟是封建社会,不可能指望所有人都有高中以上的凭。
这本启蒙算经一颁布下去,立刻得到了商人百姓的追捧。
里面的内容太简单了,亦很实用。
原本大商忽悠小商,小商忽悠百姓。
百位以上的加减法小商懵懂,百姓就跟听天书一样。
粮食钱帛的交易,大多是别人说什么是什么,现在只要算一算,很清晰明了,谁也蒙不了谁。
算学的实用性,一下子就在百姓、商人这一阶级广为流传。
至于士林一方,他们的态度并不显著,有些暧昧,并没有如何推崇,一副听凭自由的模样。
李元瑷不清楚的是,代表士林核心的世族大家已经小小的有些慌了。
唐王朝对于门阀世家的压制是显而易见的,庙堂上很少出现五姓宰相了,也没有多少五姓官员身居要职。但是门阀世家并不慌张,组成一个王朝机构运转的并不是庙堂上的几尊大神,而是帮着治理天下的一众中下级官员。
少了这些中下级官员的配合实施,上层官员水平再好再高,也无济于事。
政令不通,神仙难救。
李世民能够控制庙堂上的官员数量,但是无法控制世族们遍布于中下级官员里的数量。
天下读书人实在太少了,即便所谓的寒门,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寒门,而且就算是寒门一定意义上也是庶族,门第势力较低的世家,他们极易为所谓的豪门拉拢,成为大树盘根交错的一份子。
寻常百姓根本没有与他们竞争的可能。
或许寒门百姓中会出几个龙鳞凤角,但难以接触学问的他们,跟自幼就学习各类化包裹的士族子弟,哪个更优,显而易见。
而且学问好不一定代表懂得为官,士族有各级退下来的官员专门指点传授为官经验,百姓呢?只靠自己领悟、学习。
两厢一对比,差距就很明显了。
朝廷不可能放着更优秀的官员不任用,而提拔没有半点经验的官员。
所谓的为官之道,经验占据了大部分,但有一部分实践知识就是算学。
不管是负责管理粮食、人口、土地已经商业的,都离不开算学术数。
算学术数越精,算的也就越准,工作效率越快,也越如意。
这大唐数字的推广,算学的精简,让更多人精于算术,让官员计算钱粮、田地、人口简单化,已经涉及小部分世族的核心竞争力了。
如果李元瑷是寻常人家,此刻早已受到了拉拢警告。
奈何李元瑷是大唐商王,身旁又有千牛卫相护,还有一个如猴一样的怪人,只能装作不在意了。
不知不觉已到了年底,不过今年并没有多少喜庆的感觉。
李世民的身体并没有好转,时不时得就有些异样,比历史上的他更要不如。
李元瑷心底知晓,征伐高句丽是这位大唐天子身体的分水岭。
历史上他是及时的从安市城撤退,方才熬到了贞观三年。
现在他在高句丽待了一整个冬天,尽管平定了高句丽,但是身体更加扛不住了。
不过真正撑不住的是岑本,这位为贞观之治立下汗马功劳的大臣,并未熬过这一年。
贞观二十年十二月十日,病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