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花向晚的话,谢长寂摇了摇头,只提醒:“你做得太明显。”
花向晚无奈,叹了口气:“其实也没什么。”
谢长寂抬眼看她,就看花向晚笑了笑:“我就是想起来,四日后,应当是你生辰吧?”
听到这话,谢长寂一愣,恍惚片刻,才意识到,四日后,的确是他生辰到了。
只是他自己都忘了。
他一时说不出话,花向晚撑着下巴,看着他说得十分认真:“我想回合欢宫给你摆个宫宴,好好庆祝一下。”
谢长寂迟疑片刻,随后只道:“你记得,我已很是高兴,还是着手先找下一块血令……”
“这个不急,”花向晚笑起来,“反正现下也受了伤,不如回宫养养。而且,好歹是我的少君,若你生辰都不过,天剑宗还觉得我怠慢了你。”
谢长寂不说话,他静静看着她。
面前人神色真诚,他知道其实这中间一定有什么弯弯道道,可看着这双眼睛,他莫名希望,她说的都是真的。
“好不好?”
花向晚追问,谢长寂垂眸应声:“嗯。”
“那今日出发。”花向晚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我去看看师姐,问问她要去哪里,你先收拾东西。”
说着,花向晚走出屋外,她走到狐眠房间,推门进去,就看狐眠正拿着手中画笔,似是在想着什么。
“师姐。”
花向晚出声,狐眠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哦,阿晚。”
“想什么呢?”
说着,她关上门,悄无声息设下结界,走到狐眠身边。
狐眠看见她动作,便明白她的意思,直接道:“想巫蛊宗的事。”
花向晚坐到狐眠旁边,狐眠低头看着手中毛笔:“巫生借我之手害了这么多人,我一想到他还好好活着,就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那不如我帮我做件事?”
花向晚笑起来,狐眠抬眼,就看花向晚推了一张符纸给他:“这是温少清当年给我一道琴音,可保我接下元婴期致命一击。”
狐眠看着花向晚的动作,微微皱眉:“你想做什么?”
“师姐不是可以画物成真吗?”花向晚抬眼看她,“那就画一具温少清。”
“温少清?”
“温少清尸首被巫蛊宗人盗走,炼尸化作己用,大街之上,温少主尸身伤人,为温宫主所知,温宫主思儿心切,以寻亲术日夜追寻。”
花向晚平静说着,仿佛是在写一段故事:“师姐知道了吗?”
狐眠愣愣看着花向晚,好半天,她突然反应过来:“温少清的尸首在你这儿?”
“不在我手中,”花向晚喝了口茶,“但四天后就到了。”狐眠消化着这句话的意思,缓了好久,才意识到:“温少清是你杀的?可我听说是冥惑……”
“是冥惑动的手。”花向晚解释,“但是,是我推波助澜。他想杀谢长寂,将谢长寂在溺水毁尸灭迹,我就将计就计,让冥惑动手杀了他,毁尸在溺水,溺水彻底侵蚀人骨需要一刻钟,我提前让人等在附近,将他捞了出来,封印在棺椁之中。”
“然后呢?”
狐眠想不明白:“你想让温容因此找上巫蛊宗的麻烦,让温容动手吗?”
“怎么会呢?”
花向晚抬头看向狐眠:“我只是想让温容过去,把少清的尸骨接回去罢了。”
狐眠不说话,她呆呆看着平静说着这些的花向晚,好久,才不可思议道:“阿晚,这些年你到底做了什么?”
“这不重要。”花向晚喝了口茶,平淡道,“师姐只要信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合欢宫。”
狐眠沉默不言,过了一会儿,她点了点头:“好,那做完这些,我还需要做什么?”
“如果赶得过来,四日后,来巫蛊宗吧。”
花向晚站起身:“我想,你大概想亲自送巫生上路。”
“那你呢?”
狐眠急切询问。
花向晚往门口走去:“我今日启程和谢长寂回合欢宫,他四日后生辰,我陪他过,这一次,”花向晚在门口顿了顿,回头看她,“别跑了。”
狐眠抬眼看着面前略显陌生的师妹,好久,才认真开口:“好,我不跑了。”
花向晚笑了笑,没有多言。
和狐眠确定了行程,花向晚回到屋中,就看谢长寂已经打包好东西。花向晚靠在门边,看着他收拾东西,感觉好像回到两百年前。
那时候他们两个人一起驱除魊灵,她人懒,脾气大,每次都是谢长寂在打理这些生活琐事。
她静静看着,谢长寂慢条斯理将剑擦好放在腰间,抬起头来,就看花向晚站在门口,见他看过来,她笑了笑:“我和师姐说好了,她还有其他事,我们先走。”
“那我呢?”
薛子丹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来,花向晚回过头去,看见蓝衫公子用折扇轻敲着手臂:“把人家用完了,就这么甩下了?”
花向晚没说话,谢长寂走上前来,拉住花向晚的手,薛子丹挑了挑眉,花向晚琢磨片刻,笑了起来:“我要回合欢宫给谢长寂庆生,你当真一起去吗?”
这话让薛子丹一愣,谢长寂听着花向晚的话,不由转头看向她,花向晚看着薛子丹,神色意味深长,过了片刻,薛子丹似乎领悟什么,笑了一声:“合欢宫我可就不去了,我好歹是药宗少主,若让人知道,”薛子丹张开折扇,遮住半边脸,“不好。”
“那还不快滚?”
花向晚挑眉,薛子丹“啧”了一声,往狐眠房中走去:“罢了罢了,还是找狐眠聊聊有意思,狐眠……”
“滚!”
话没说完,狐眠房间一个茶杯就砸了出来,怒喝出声:“薛子丹你再跟着我,老娘就杀了你!”
薛子丹吓得往旁边一跳,随后反应过来:“狐眠你这人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着,他便提步走进去,关上大门。
花向晚看两人斗嘴,觉得有些好笑,等回过头来,就看谢长寂看着房门若有所思。
花向晚意识到什么,敏锐询问:“你在看什么?”
“他们好像很熟。”
谢长寂挪眼看过来,花向晚心上一颤,骤然意识到他可能察觉到薛子丹是“云清许”的身份。
她轻咳了一声,只道:“以前我让薛子丹去找过一段时间狐眠,估计是这个时候认识的。”
谢长寂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花向晚赶紧主动挽住他的手,转移他的注意力:“走吧,你现在能带我回合欢宫吗?”
谢长寂被她主动挽住手,身子僵了僵,片刻后,他放松下来,眼里隐约浮现出几分笑,轻声道:“好。”
说着,他转身双手拉住花向晚的手,轻声道:“闭眼。”
花向晚闭上眼睛,感觉周边灵力剧烈波动,不一会儿,天旋地转,随后就听谢长寂开口:“好了。”
花向晚睁开眼,两人已经回到合欢宫门口。
谢长寂面色有些苍白,花向晚转头看了他一眼:“没事吧?”
谢长寂摇头,花向晚还是有些不放心,她伸手扶住他,轻声道:“你要是不舒服,要同我说。”
“嗯。”
谢长寂垂下头,声音很轻:“伤口有些疼。”
“我就说。”
花向晚嘀咕着,朝着门口走去。
刚走到门前,修士便认出他们,守门修士愣了愣,随后高兴道:“是少主和少君!”
“少主和少君回来了!”
“好了。”
花向晚看他们吵嚷,笑了笑:“别吵了,进去吧。”
说着,花向晚便扶着谢长寂走进城门。
谢长寂静静打量着宫城,合欢宫和幻境里区别很大,幻境中的合欢宫所有东西都是崭新的,而如今合欢宫看上去已经有些破旧,原本空旷的广场上挂着绘着合欢花的黑白纹路旗帜,一路通向大殿,在风中烈烈招摇。
谢长寂抬头看着那些旗帜,感觉到上面灵力流动,忍不住开口:“这些宫旗是什么?”
“是招魂幡。”
花向晚耐心解释:“用来为那些死去的弟子招魂。”
谢长寂没有说话,灵北接到弟子通知,和灵南一起赶了过来,来的同时还有天剑宗的弟子,岁文和长生走在前面,高兴跟着灵南灵北跑上来。
“少主,少君。”
“上君,师祖母。”
两边人叫了两个称呼,花向晚听着师祖母的称呼有些想笑,看了一眼来的人,轻咳了一声,叮嘱灵南:“那个,四日后清衡上君生辰,你准备一下,摆个像样一些的宴席。”
“我准备?”
灵南诧异,花向晚满眼期许:“合欢宫左右使,你总不能事事都让灵北来做吧?”
“哦……”灵南听到这话,有些不情愿道,“好吧。”
“你先通报三位长老和宫主,”花向晚看她的样子,有些不放心,转头看了一眼灵北,“你帮着些。”
“是。”
灵北应声,花向晚转头看向谢长寂:“你要不要和你宗门弟子说说话?”
谢长寂闻言,转头看向正亮着眼有些激动想和他说话的岁文和长生,迟疑片刻后,他点头:“嗯。”
长生顿时笑起来,岁文恭敬道:“上君,这边请。”
谢长寂被天剑宗弟子带走,花向晚便转头看向灵南:“还在这里等着做什么?去做事啊!”
“知道了。”
灵南鼓了鼓嘴,转身小跑离开。
等支开灵南,花向晚看向恭敬等在一旁的灵北,灵北率先开口,低声道:“宫里一切安好,少主大可放心。各地消息都在少主殿中存放,重要的属下已经提前告知过。”
“巫蛊宗那边的消息传出来没?”
花向晚领着灵北朝自己宫殿走去,灵北低声道:“听说巫媚被杀了,巫生和您这边动了手,现下巫蛊宗正在休养生息。”
花向晚点点头,只道:“谁杀的巫媚传出来了吗?”
“暂时还没有。”灵北低声道,“巫蛊宗好像把消息压下来了。”
“魔主那边什么动静?”
“药宗宗主一直待在魔宫,怕是还不稳定。”
听到这话,花向晚唇边带了丝笑。
她同灵北一起走上台阶,灵北看四周无人,压低声:“少主此次突然回来,是想要……”
“这几日盯着巫蛊宗和清乐宫的消息,如果有温少清出现的消息,别让人压着,让所有人知道最好。”
“是。”
灵北熟知花向晚做事风格,没有多问。
“还有,”花向晚踏入大殿,“调人去巫蛊宗附近待命,准备好传送阵,四日后我要过去。此事务必小心,不要让任何人察觉。”
灵北闻言,便明白花向晚意思,立刻道:“明白。”
说着,灵北抬头:“宫宴一定会大办,我等会为清衡上君,好好庆生。”
花向晚听着这话,动作顿了顿,片刻后,她轻声开口:“他的生辰,让他高兴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