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东宫。
“儿臣拜见母后。”太子姜怀信躬着身给孝敏皇后行礼。
“信儿不必多礼,”孝敏皇后坐了下来。
她看了一眼身后的嬷嬷,嬷嬷瞬间会意,忙安排着殿内的下人随她一同去往殿外。
“近来信儿养在城外的羽卫可还好?”孝敏皇后悠悠地给自己斟了杯茶,艳丽极了的唇勾着笑,野心也随着露了出来。
她对着茶面缓缓吹了下,然后小抿了一口。
姜怀信突然跪在地上,“儿臣恳求母后肯出手帮助儿臣,”他低着头,“这次是儿臣心急了,派去凉夏的羽卫无一生还。”
文朝这位太子啊,忌惮这皇位已久,而这皇后呢,自是庇着自己的儿子。
前几日的文夏之战,凉夏的精兵可有大部分都来自太子私养的羽卫。
孝敏皇后红唇微启,“信儿不必担心,母后自会保你周全。更何况你忘了母后给你的底牌了?”
“母后是指?”伏在地上的姜怀信突然抬起头,“是指萧孟思?”
萧孟思,安南侯的长女,他的太子妃。
“正是,”孝敏皇后点到为止,“至少她还称得上最后的免死金牌。”
文朝百官皆知,当今朝廷分为太子与晋王两大阵营。
晋王姜怀危是大鸿胪嫡女柳贵妃所生,心思缜密,尤其讨圣上喜欢。
“那需儿臣如何做?”姜怀信眼里划过精光。
“母后应该知晓的,萧家老二萧仲辞与姜怀危是深交。”他思考说:“光靠一个萧孟思能让整个萧家站在我这边吗?”
孝敏皇后没直回答他的问题,她感叹一句,“信儿,这东宫还是热闹点的好。”她走到姜怀信的面前,把他扶起来,“不然等这来年的秋日,殿内还是如此苍凉。”
“母后累了,这段时间都想好好歇息着,”孝敏皇后拍了拍他的手,“你也是,好生歇息一会儿。”
姜怀信点头,“儿臣知晓了。”
都说太子麾下没有谋士,可谁又能知,这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就是太子最好的谋士。
等到孝敏皇后离开后,姜怀信吩咐下人领着他去了东宫偏院。
秋色已经渐浓了,偏院中央的槐树底下堆满了落叶。
树下坐着的人穿着白裙,面上的脸色比裙子还要白,听见院门被打开的声音,她抬起眸,神色淡淡地瞥了一眼,然后继续不知望着何处。
姜怀信从下人手里接过手帕,打发他们离开后,他才踏步进去。
槐树下有一方石桌,他用帕子擦过女子对面的石凳,然后才嫌恶不堪般地坐了下去。
女子轻笑了一声。
姜怀信也不见恼,他哼笑道:“都说萧家长女一笑倾人城,那双明眸叫人看一眼就会难忘,怎得今日落到如此境地,”他上下打量说:“看来我这太子妃也不过如此。”
萧孟思又轻笑了一声,她毫不吝啬表明自己对他的嘲讽说:“太子长到这般年纪想必也听过一句话。”她淡声嗤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这近的可是脏堪无比之人,能成现在这副模样,我萧孟思也知足了。”
“萧孟思你,”姜怀信身子倾向她,抬手狠狠捏住了她的下巴,嗤笑道:“我再脏能有你脏?”
他用另一只手握着她的左手腕,宽大的衣袖立即滑落下去,肤如凝脂的手臂上空空如也。
姜怀信迫使她转头看着自己的左手臂,一字一句阴着脸道:“萧孟思,你未出阁时就失了贞洁,你知不知道我看见你的时候都觉得恶心。”
被他桎梏住的萧孟思还是那副淡然的神色,像是听多了他这般的羞辱,整个人没有丝毫反应。
姜怀信甩开她的手腕和下巴,用手帕仔仔细细地把自己两只手擦了又擦,他冷声道:“萧小姐还是好好住在我这东宫吧,不想给你们萧家惹事的话,就要一直安分着。”
萧孟思没说话。
姜怀信也习惯了她这样。
“对了,”走了几步的姜怀信又突然返回来,“母后想要我们生个孩子,萧小姐记得保重自己身体,不吃饭是不行的。”
一直没有反应的萧孟思终于肯抬头看他了,她说:“你妄想!”
姜怀信厌恶看她,“你以为我想?”他撂下这句话,就走了出去。
还坐在树下的萧孟思听见他对着外面看守的下人叮嘱说每日每顿的膳食要盯着她吃完,还要每个时辰都进去察看她的情况。
萧孟思眼睫颤动了一下,她摸着左手前臂上那块看不出来的伤疤,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
她任着泪珠滚落,水雾氤氲时就像是看见了自己初进皇宫的那天。皇上指婚,家人愿想替她毁掉婚约,可是她自己答应了。
为什么答应了呢?
萧孟思闭了闭眼,仿佛又看见自己出嫁那天的安南侯府,不知是满目喜庆红色衬的还是他的眼眶原本就是红的,他哽着声音却笑着对她说:“萧孟思,你真够狠心的。”
在安南侯府,能正大光明进到她闺房的男子只两位。
幺弟喜唤她阿姐,只有他才喜欢直呼她的名字。
秋风又起,刮卷着的落叶吹至文极殿。
“末将拜见皇上。”萧季和行至殿前行礼。
“原来是恪卿,”文顺帝原地站起身,意思是不必多礼。
他对着一旁姜怀若和姜怀危道:“你们先回去吧,朕同你们说的都说完了。”
“那儿臣告退。”姜怀若和姜怀危异口同声道。
转身临走前,姜怀若瞧了萧季和一眼,然后兀自笑了。
到了殿外,姜怀危莫名,“你笑什么?”
“我能笑什么?”姜怀若一脸深不可测,“我是笑又有一个人要成家失去自由身了。”
此话一出,姜怀危想起了前日宫宴上的事,了然之后,他更是莫名,“也不知你这孤家寡人有什么好开心的。”
姜怀若:“?”
“是,是,是!”他愤愤道:“幼央真是看错人了,怎么偏偏嫁了你。”
提到沈幼央,姜怀危面上的脸色缓和了不少,他也带了笑意:“去我的晋王府上住几日吧,你一个王爷常在客栈住,有点不像话。”
也是前日宫宴上,姜怀若认出了姜怀危的夫人沈幼央是当时在凉夏照顾过自己的妹妹。
那时他还未入凉夏境内,夜里护送队伍休息时他就悄悄跑走了。
阴差阳错的,他跑进了沈幼央的家里。
虽然沈幼央的义父因为赏金千两把他交付了出去,但那几日他的饭食都是沈幼央偷偷塞给他的。
于是乎,相认出来后,他这几日也与姜怀危熟络起来。
大概是志同道合。
但此时的姜怀若:“……”
这能怪他吗?能怪他吗?皇帝赐给他的那个王府风格可太丑了,不好好修葺修葺,他可不住。
文极殿内。
“恪卿有话且说无妨,”文顺帝哈哈一笑道:“莫是想与朕谈论谈论你的婚事?”
萧季和直言:“皇上明察,”他恭敬道:“正是。”
文顺帝脸上堆着笑,“恪卿看中的可是哪家女子?”
萧季和眉头轻皱,脸上有些犹豫。
文顺帝见状,忙道:“恪卿不妨直说好了,”他不甚在意地说:“朕还欠你个承诺,你难道还怕朕不会同意吗?”
萧季和等的就是眼前人的这句话,他不动声色地敛去笑,正声道:“恪卿想娶的是丞相府千金,”他强调着:“非她不可。”
文顺帝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萧季和躬着身子,恳求道:“还望圣上成全。”
“成全,自是成全。”文顺帝又恢复笑意,只笑意不达眼底,“朕作为一朝之君,怎会出尔反尔。”
萧季和:“末将叩谢皇上。”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注:小说里角色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仅人设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