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未辛一双眼睛很好看,长得像祝央,但眼神比祝央看着纯良得多。
小鹿一样水汪汪的,神采明亮,这会儿看着他姐边对处境疑惑的同时,还眨巴眨巴的,特别可爱。
他刚刚看到姐姐一下从眼前消失的时候,心都给他吓停了,不过下一秒又看到姐姐后便没那么慌张,虽然这怎么回事还不了解,但姐姐没不见就暂时放下了悬着的心。
要在平时,傻狗子弟弟这么可爱,祝央早上去搓两把了。
而此时,祝央狠狠的闭了闭眼睛,一口气怎么都呼不出来,随即抬手就是一巴掌削她弟弟脑袋上。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进我房间敲门敲门敲门!这要是猪被抽这么多次也该记住了,就你记不住,你一来这边我房门上就挂了这么大两个‘敲门’,你愣是当没看见是吧?”
祝未辛被抽成陀螺,抱头委屈道:“那咱们以前睡一个房间的,分房了我也经常忘嘛,我进自己的房间敲什么门?你挂那门牌我肯定不会想是给我看的啊。明显就是给别人看的嘛,比如某个冤大头。”
祝央被气笑了:“分房了你还没习惯,咱俩挤一房间是什么时候的事?十多年前的事,那时候咱家还不是暴发户呢,我看你大少爷的日子倒是适应得不错啊。”
“我算看明白了,你就不听话是吧?行,反正这下也完了,我回去就让爸妈再生一个弟弟,我重新教,省得惹我生气。”
祝未辛忙拱她姐脖子道:“别别,姐你别生气,生什么弟弟啊,我就是唯一的弟弟,没第二个了。”
又撒着娇:“我说你生气干什么呀?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再走流程哭一遍,那按照惯例这事不也就过去了吗?”
“姐你刚打得我好疼啊,我脑袋都是嗡嗡的,身上到处都疼,你力气有这么大吗?”
祝央正气得想把这傻子摁回她妈妈肚子里重造,听他这样说又忙撩起他袖子检查。
她自知现在力气大,自然得练习在人前收放自如,要不一巴掌下去,虚一点的人估计会死。
揍自己亲弟弟自然下意识收敛,不过刚才气急,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收住。
果然这家伙胳膊上的印子有点吓人,像被人拿着竹板抽过一样。
祝央顿时心疼,又捞过他的脑袋拨开头发看看有没有事。
祝未辛乖巧的任由他姐摆弄,心里得意又美滋滋的,又接着问了刚才的话题——
“对了姐,你还没告诉我呢,这是哪儿啊?我刚看到你在床上消失了,下一秒咱俩就不在家里了,衣服也换了,这什么衣服?校服?”
祝未辛疑惑的叨叨,却感觉到他姐手上动作一僵,也不撸他狗头了。
他正被撸舒服得想哼唧呢,见手听了,不满的抬头,就看到他姐脸黑得滴墨,一副接下来要把谁千刀万剐的表情。
祝未辛吓得一个激灵:“姐,姐!不疼了,我已经不疼了,真的,你冷静。”
祝央冷笑一声:“嗯,我冷静,没什么时候比现在冷静了,不冷静不行啊,毕竟要艹死一个不知道是生命体还是概念化的东西,不好好琢磨可成不了事。”
她这么一会儿也想明白了,狗比系统老给她找茬也就算了,进了两次游戏,诚然风险是有,但她也信自己罩得住。
哪怕不少鬼怪膈应人,整个游戏作为生活的调剂,带给她的也并不是没有全然的无趣。
可这狗比居然敢把她弟弟拉进来!
祝央不认为两个人待在一起就可以组队进游戏,要真那么简单就可以组队,早就有老玩家在游戏里抱团了。
作为都没经历过选拔赛的局外人,不管怎么看祝未辛都不应该被拉进来,祝央还不敢贸然给他用通关符把他赶出游戏,万一那狗比游戏趁着这个时间差对她弟弟进行选拔,而没有她在一边盯着她弟弟傻乎乎的被忽悠怎么办?
她不确定这只是规则上的意外,出去后就有什么后续处理机制,还是强制成为玩家的开始。如果是前者还好,后者的话真的是多做多措。
又看了祝未辛好久,实在气得不想理他。
这时候另外几个玩家走了过来,这次玩家不多,除了祝央两姐弟外,就只有三个人。
一个是三十出头的青年,叫刘志,一个二十出头的男生叫赵数,还有个十五岁的女孩儿,叫许薇。
三人都穿着和祝央他们一样的校服,这明显的年龄差让几个人站在一起有种莫名的滑稽之感。
三人一进游戏就看到祝央两姐弟旁若无人的吵吵打打,不难从对话中听出两人的关系。
三人羡慕之余又有些无语,见他们吵得差不多了才开口大家互相做了介绍。
让祝央诧异的是,这三人居然是中规中矩的新手,经验最高的就是那个男生赵数,也只经历过四场,而其他两个分别经历过两场,和祝央一样。
玩家的人数经验级别甚至远远低于上一场,按照祝央上一关的评价,这实在不正常。
接着她看了眼自己傻弟弟,路休辞说过游戏的难度很大一部分是根据玩家的综合评定决定的。
这一场,该不会因为多了祝未辛这么个巨大的人形挂件拖累,游戏给她降低了难度吧?
果然那个三十出头的刘志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道:“这,嘛呢?难不成给我安排学生身份?我这像学生吗?”
说着又告诉几位玩家,他上一场通关有幸碰到个聊得来的老玩家,对方告诉他游戏一般在特定场合不会做特别无逻辑的安排。
比如学校场合如果设定玩家都是学生身份,那自然不会选年纪不相符的玩家。
又比如主题是丛林搜寻或者富豪保镖之类的人设,自然一般都会安排外表精悍的玩家。
刘志觉得自己被拉到这种场合首先就不对劲,怀疑道:“该不会是被临时拉来凑数了吧?”
不过这会儿在意这些就多余了,进都进来了,还不是得硬着头皮通关?
没说一会儿话,学校门在他们面前缓缓打开,出来一个盘着头发戴着眼镜,身上穿着利落套装的女人。
女人自称是教导主任,带他们几个转校生去教室。
祝央打量了一眼周围,这里与其说是个学校,看着更像一处庄园,建筑老旧外墙布满厚厚的青苔,周围也很荒芜,除了学生固定活动的几处地放,到处都是荒芜的野草。
这里偏僻独立,远离人烟,但学生也没有多少,整个学校拢共才一个班,四十几个人全在一个教室里。
教室位于主楼第二层,空间倒是不小,一路边被教导主任领去教室,一边听她的介绍。
众人才知道这个是高三复读班,里面的学生全是上届甚至上上届的落榜生。
家里父母不甘心结果,自己工作忙又把责任推到孩子不努力被多余的事分走了精力,或者还有别的原因。
所以把孩子送到这种所谓封闭式军事化管理的学校,决定复读一年再重新拼一把。
当然这些都是祝央总结的,实际上教导主任的话要美化得多。
而且在对方的言辞中泄露的观点来看,这个面相苛刻的女人,甚至觉得这里的学生都是应该时刻抱有羞耻的失败者,在这里接受指导,拼命复习,报答父母的期望才是正道。
“手机平板游戏机,所有电子设备都要上交,今晚宿管会来收,不要想着隐藏,在学校任何地方一旦发现有使用电子设备,一律按校规处理。”
但这校规处理是怎么个处理法对方却没有说。
“下课后班长会给你们作息表,全校学生是统一作息,不得拖延缺席。着装统一校服,不得改造装饰,身上也不得佩戴饰物,女生不准化妆,如果带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赶紧扔掉吧。”
“手机,明星,化妆品,不必要的娱乐,毫无自制的作息习惯,就是你们成为失败者的元凶,不要相信所谓的个人意识,实际上绝大部分人都需要强制管理。尤其你们,已经经历过放任的结果,想必深有体会。”
“你们父母支付高昂的学费,不是让学校带给他们同样的结果的,但凡有羞耻心的人,都不该对着比别人额外支出的代价,还有脸沾沾自喜。”
“所以接下来一年,忘记享受和休息,你们没有资格——”
教导主任正说到这处,就被祝央打断:“可以看得出老师是个自律严谨的人呢,冒昧问一下您有子女吗?”
教导主任对自己的话被打断很不悦,要是在校的学生,她恐怕已经发怒了,只是这几个新生才刚入校,暂且先原谅他们不懂规矩。
便推了推眼镜回答道:“有!”
“您对子女的教育理念也是如此?”
教导主任嗤笑:“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们这种学生总是喜欢为失败找各种借口,并永远用最轻松的例子做标准。”
“你以为老师是待人以严,律己则宽的人,想以此攻讦制度的不公平又给自己找偷懒的理由吗?”
谁知祝央却摆了摆手,笑道:“没有没有,老师您别想这么多。我问你这问题的目的根本没这么复杂。”
“我就想说,如果您也这么要求您子女的话,还是算了吧,放过人家吧。”
见教导主任眼神锐利的看过来,祝央表情散漫的直视她道:“您自己也就这样了,基因在这里,您逼得再狠,人家也不是这块料啊。”
见她要开口,祝央率先一步又道:“老师,不带路吗?停下来干什么?”
教导主任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到底没有说话,继续带着他们往教室走。
祝未辛自然不会对他姐的话有任何异议,实际上这会儿他姐貌似不理他了,戳她碰她都不理会自己,他正慌呢。
另外三个玩家虽说不赞同她不清楚状况贸然就得罪人,不过到底她资历在这中间比他们高。
唯一比她资历高的赵数性格内向,气势上也完全不能和祝央相提并论,略有不满也不好开口。
不过祝央这会儿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了,这里哪儿是什么复读学校?全校死气沉沉静悄悄没有半点朝气氛围,老师对于新来的学生没说两句张口闭口就是打压讽刺。
这还只是初来乍到好歹得客气点,可想而知对待这里的学生她是哪种说话方式。
要真只是言语刻薄也就罢了,这种种严苛的规定,和对方屡次提及却又不直接点明的校规,还有种种的人格打压。
这是军事化管理学校?杨教授戒断中心还差不多。
眼看要来到教室,祝未辛连忙拉住她:“姐!你别不理我,倒是告诉我这怎么回事啊?是做梦吗?”
祝央压下打死他的冲动:“是是是,你就当在做梦吧,不过要跟紧我,一步别从我眼前离开。”
“那我要上厕所怎么办?”
祝央又不是没在厕所里遇到鬼,也是怕蠢弟弟被吓着,咬牙道:“我跟着你。”
祝未辛顿时脸色羞红,戳了一下他姐的肩膀:“姐,你讨厌~~”
一旁的许薇被俩人肉麻得起鸡皮疙瘩,她是出去玩从娱乐设施上摔下来奇迹般轻伤被筛选为玩家的。
现实中本就才初中毕业,正是单纯任性爱做白日梦的年纪,不过活过了选拔赛和一场正式游戏后,整个人也被迫成熟了很多。
她觉得这看着明显比她大几岁的小哥哥,怎么瞧着才像他们这里最幼稚那个?
这时教导主任已经和班主任交代了新生的事,班主任停下课,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示意几人进来。
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年纪看着比老师还大的刘志还有些心理惴惴。
硬着头皮道:“大家好,我叫刘志,今年二十岁——”
才说到这儿就听后面传来一声憋不住的喷笑,他回头,看到祝未辛肩膀颤抖道:“哥,您这二十岁长得真够着急的。”
几个玩家打死他的心都有,这逼系统不但选角错误,好险人教室里的人只是用怀疑的眼神看他倒是没戳破,他们中间倒是出了个叛徒大着嘴巴直咧咧的说出来了。
刘志顶着学生们看着他年龄诈骗的眼神有点无地自容,不过好在系统的惯性不可违背。
就像祝央第一场房东对他们这么生疑也没把他们赶出去一样,这里也一样的,游戏里的人就算觉得这人再怎么不改在这儿,思维上也不会有把他赶出去这个念头。
祝央瞪了她弟弟一眼,祝未辛闭嘴了,颇有些委屈——
“不说是做梦嘛!”
祝央受不了的摇了摇头没理他,心里也是愁。
她虽然天天蠢弟弟傻狗子什么的换着花样骂,可她弟弟哪有蠢的?
这会儿怕是早心里起疑才开口试探了,自己瞒着他不说,估计也瞒不了多久。
这狗子要是知道她成天来来去去参加这种要命游戏,祝央真连想都不想想象应付他有多麻烦。
五人做完自我介绍便被安排到后排的空位上,祝未辛坐他姐旁边。
不过教室的座位没有并排,是一人一座单独分开的,每组座位隔一米左右的过道。
学生们上课都安静沉默,甚至刚刚转校生中有祝央和祝未辛这样的帅哥美女,也没用像同龄人一样出现骚动。
女生们倒是眼神发亮,不过也没有大声喧哗,可见这学校管理严苛,更不用说上课同桌之间悄悄话了。
祝未辛好不容易熬过第一节 课,下了课就把位置般他姐旁边:“姐,姐!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
“不说做梦吗?做梦你怎么乖乖跟着走,进这么傻不拉几的教室,还听这么久的课?这些人的反应也太现实了,还有那个数学老师,讲起课也太啰嗦了,关键是知识点倒是没问题。还有还有,你一开始打我就老疼了,要是梦早该醒了。”
“姐,姐!你是不是参加了什么秘密集会?这世上真的有超能力吗?姐你别不理我啊,你要是参加了什么组织怎么不也吸收我?你看那三个人,一看就没眼色,帮你拎包打下手肯定不机灵,你怎么不找我?你习惯吗?”
祝央一把将这家伙的头按桌子上,大声道:“叨叨叨叨叨,你苍蝇投的胎啊?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攒着一顿打没受完?要真可以我头一个一脚踢你出去,你姐我就想安静一会憋住抽死你这傻缺的冲动,非要撞上来是吧?”
“来来来!”祝央跑上讲台拿过教鞭:“急不可耐是吧?现在就满足你。”
祝未辛边躲边委屈道:“那事不已经过了吗?胳膊都是青的呢。咱说好有气不过夜的,你打都打了,还不理我,也不告诉我事,问你你发火转移话题,别急着狡辩,你肯定有大事瞒着我。”
祝央这么久以来没被狗比游戏搞哭,这会儿倒是被她弟弟搞得想哭了。
寻思着这家伙才进来不到一个小时,这游戏不知道还要待多久呢,迟早都得穿帮,一想到这里就原地爆炸。
她疲惫的挥了挥手:“成,你先安静,晚点再跟你说。”
祝未辛这才满意的哼了哼,这时就看到两个人走过来。
姐弟俩吵完看向周围才发现,所有学生用惊恐大难临头的目光注视着他们。
走过来的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率先开口,呵斥道:“大声喧哗干什么?不知道下课也有同学学习吗?你不学期中考不好,别连累其他人,一会儿你俩教务处领罚去。”
祝央嗤笑一声,动都没动,祝未辛有句话说得是对的,那就是有趁手跟班的时候,很多事压根不用自己出手。
祝未辛虽说个性没他姐姐跋扈,但在被人面前也不是绵软之人,相反他在学校也是人人拥簇的男神,又优秀骄傲,岂能听得了这莫名其妙的挑刺?
他从位置上站起来,陡然身高比那男生多出一大截,居高临下的用那张不笑的时候轮廓鲜明,气场冷俊的脸对着男生——
“连累?你在说你自己吧?整个班颜值和智商的平均值都被你拉低了。”
又指着那男生问邻座的女孩子道:“这人在班里什么职务?”
女生突然被问话被吓一跳,但看着祝未辛那张帅气的脸,还是轻声细语道:“数学课代表。”
“课代表还能管人说不说话?考了几分这么牛逼恨不得上天呢?”
那女生又忍不住道:“上次月考96分。”
“百分制?”
“不是,150的。”
“呵!”祝未辛看着男生,发出一声轻笑,没在说话了。
但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男生满脸通红,周围又传来一些细微的笑声。
他回头瞪了那些人一眼,那些人因着他惯会做老师的应声虫又好告状,也不敢太过。
正要问祝未辛:“那你能考——”
话才开个头,就被祝未辛按着他的头顶一把掀开。
“堵这儿干什么?你挡我看我姐的视线了,挡这么漂亮的人面前你怎么想的?可不可以为别人的眼睛考虑一下?”
男生本就是瘦弱书呆子类型,这一掀被掀出了好几步,见祝未辛那体格和衬衣挽到胳膊上,小臂露出的结实肌肉,也不敢再说教。
只心里记着这一笔。
男生走后另一个女生就过来递给几个玩家一人一份作息表,并表示她是这里的班长,如果有疑问可以找她。
说完话正想回座位,就听祝央叫住她。
“班长,那我问问你。”祝央指着那一页作息表,指甲从上到下划了下来:“这份表格的规定,如果我全都违反了,按照校规,我会受到什么处罚?”
女班长倒吸一口凉气,然后惊恐的看着她:“不是,你别——”
察觉自己的声音都有些破音,女班长这才顿了顿,低声道:“你别开玩笑,违反校规不是那么好玩的。”
“总之大家来学校都是为了拼尽全力好好备战下一次高考吧?这作息表看着严格,但也规划科学,努力总会有回报的,为了大学和未来,坚持一年吧。”
祝央挑了挑眉,指着表格:“除了七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再刨除吃饭洗漱精确到分钟的安排,哦对了,上厕所一上午不能超过两次,还有时间规定。”
“整个学期没有周末节假日,嗯!大学和未来?”祝央懒洋洋的倚在桌子上:“这还有命上大学吗?”
更何况还有那讳莫如深的校规。
端看周围学生一个个跟小鸡子似的对稍微大点的动静都颤颤巍巍,这学校可够意思的。
班长要说什么,这时上课铃响了,她也就只张了张嘴回到了座位上。
这节课是英语课,因着过一会儿还要跟弟弟说这游戏的事,祝央心里就烦。
便也就全程看着窗外一副要羽化飞仙的样子,祝未辛上节课就憋了一节课,这会儿他姐还不理他。
便锲而不舍的去招她,又是拿笔戳胳膊,又是往她桌子上扔纸团。
其实这样能和姐姐一起做同一间教室,祝未辛是很新奇的,就仿佛他俩一样大可以形影不离一般,学校家里课堂上全在一起,心里是有些兴奋的。
那讲台上的老师已经注意这两人好半天了,一个书都没打开神游天外,一个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差点就要拆桌子了。
英语老师本就小肚鸡肠,拿着教鞭往讲桌上一拍,顿时一声巨响吓得全班一个寒颤。
祝未辛抬头,就看到英语老师指着他:“你,上课这么好玩是吧?刚才讲的你全懂了吗?给我上来!”
众人同情的看向祝未辛,英语老师体罚学生很变态的,但是打手板就能想出不少花样。
有次英语测试成绩让他不满意,他把标准线下的同学全拿着斑竹抽手背,手背还得摊开背过来让他抽。
当时大伙儿是伤筋动骨,又是冬天,其他老师也不会体恤你受了伤,好几个人手都差点烂了。
但祝未辛却连站都没站起来,众人听他道:“懂了啊!”
英语老师还在喋喋不休的骂,被这话噎得声音戛然而止。
就见祝未辛看了看黑板上的板书,然后连课本都没翻,就照着刚刚的知识点讲了起来。
老实说,清晰明了,用词简洁,居然还比老师讲的易懂。
英语老师脸色越来越难看,自觉权威受到了挑战,但这还没完。
祝未辛讲完后,还笑了笑道:“哦对了,老师你的发音好像也有问题,比如room听起来就像‘鲁恩’,舌头卷不过来一样,这不合适吧?”
“说到底我们掌握一门外语是为了以后多看看这个世界,认识更多的人得到更多工作机会,应付考试只是其中小小的一环,为了学生的未来负责,您作为老师难道不该用更严厉的标准要求自己吗?”
“在嘴里含筷子练习怎么样?”
英语老师恼羞成怒,拿着他自制的斑竹教鞭从讲台上直直走向祝未辛。
可刚踏近,小腿就被什么重重一踢,整个人往前栽倒在地,牙齿磕到嘴唇一阵剧痛,但更痛的还是小腿。
他缓了好久才翻过身来,怒视还没收回侧坐翘着二郎腿的祝央。
正要呵斥,就见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声音轻飘带着他们平时体罚虐打学生时的那种悚然可怖——
“你拿着根棍子,想冲着谁的弟弟抽呢?”
祝央从小到大打骂弟弟无数次,可要别人敢动他一根毫毛——
这狗比游戏现在还没交代任务,但祝央并不在乎,正要一脚踩那老师腿上。
就接到任务提示——
查出学校所有的闹鬼之谜!
祝央一顿,英语老师借着这功夫爬起来,警惕的看了两姐弟一眼,最后还是一瘸一拐回了讲台上去。
祝央知道游戏的尿性,所谓的查出,其实这游戏根本就不考虑推理趣味,意思就是让你将学校所有的闹鬼事件经历一遍而已。
估计是看她进游戏到现在只顾着揪心弟弟的事,从而不管通关影响整场趣味性。
这狗比游戏居然在这时候还特意给祝央做了这次意外事件的规则讲解。
说是游戏时间之所以让玩家选在隐蔽单独的地点,本就是遵循保密原则。
一旦被局外人撞破,为免局外人在这期间对现实做出不可转圜的影响——比如对方撞破玩家的同时正在通电话,那么这时间哪怕只有一秒,也足以将事情透露出去。
风险虽小,但也确实存在,更为了杜绝不能透露游戏秘密的玩家以这种方式将游戏透露给局外人。
局外人没有打上游戏标签,行为和信息网络无法随时定位操控,所以为杜绝游戏暴露的风险,这个时候局外人是得被拉进游戏的。
但为了杜绝玩家以此等方法报复现实中的人,比如将对游戏毫无概念的局外人利用这个规则牵扯进游戏,然后弃之不顾利用鬼怪之手杀人。
为了杜绝玩家将恶意扩散到现实,局外人在游戏中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而游戏结束,回到现实后,局外人会自行选择是否成为玩家,如果拒绝,便会消除一切关于游戏的记忆。
这——
早说嘛,祝央松了口气,顿时整个人精神起来,一扫进来之后萎靡不振,阴狠黑暗,心里憋着报复世界的狠辣念头。
能不让弟弟和游戏车上关系当然最好,既然出去之后只要拒绝了啥都会忘,那很多话也不是那么不好开口了。
长舒了口气抬头,往弟弟那儿一看,就见这傻狗子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
得,这会儿心里正荡漾呢,不理他。
可下了课,她不理弟弟,弟弟自个儿就赖过来了——
“姐~~,你这么心疼我,就别不理我嘛!”
祝央生无可恋,这赖皮狗狗哦。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放学,按照约定他们得去宿舍报道,分寝室上交私人物品登记之类。
五人来到寝室楼,这边是男生女生混住一栋房子,不过全校也就这么些人,倒也能理解。
住宿楼的格局肯定也不是普通学校的宿舍,显然是旧别墅改的。
一共三楼,一楼是宿管和各个老师,二楼男生,三楼女生。
一个寝室住八个人,这样下来学生其实拢共用了不到六个房间,而这别墅还挺大,实际上空房间还很多。
宿管是个四五十岁中年妇女,一脸横肉,凶相毕露,但眼里时不时闪过一抹贪婪,尤其是另外三个玩家上交私人物品的时候。
她盯着盒子里的手机钱包等物就像那已经是她的了。
三人交完,见祝央两姐弟却没动,她凶神恶煞道:“咋?还想藏起来偷玩啊?你们是来念书的还是来玩的?少废话快放进来,不然告诉你们老师有你们好看的。”
说完话就见推过来给他们放私人物品的盒子里被扔进了一沓钱。
宿管吓一跳,随即对着这厚厚一沓钱咽了咽口水,看着祝央:“什,什么意思?”
祝央笑了笑:“没什么,阿姨每天打理这么多人的生活起居辛苦了,请您休假的时候去吃点好吃的。”
“哎呀,不辛苦不辛苦。”宿管立马眉开眼笑,把钱收起来揣自己口袋里,还麻利的拉好口袋拉链。
“哎哟,要是每个学生都跟你们似的懂事就好了,又乖巧,又懂体谅大人辛苦,来来来,我带你们去宿舍。”
三个新玩家见祝央这阔绰,和当初章欣他们看到祝央兑积分买鸡鸭鱼肉的样子差不多,看脑壳有包的冤大头一样看她。
几人上了楼,三个玩家分别被安排进了有空位的男寝女寝。
轮到祝央的时候果然又出幺蛾子了,每个房间本身并不小,但塞下八张床肯定就不符合她的入住标准了。
她自顾自打开了隔壁几间空的房间,选了间像样点的:“我住这间吧。”
祝未辛连忙也把行李箱拉进来:“我和我姐住一起,反正里面也有两张床。”
祝央虽不想和他挤一间房,但到底这里是时时有危险的游戏世界,即便狗比游戏说了局外人无生命安全,但这到底是针对鬼怪还是针对人?
她经历的场合可大多时候来说人比鬼可怕多了,于是也不敢大意的点了头:“行,你和我住一起。”
祝未辛乐得想打转,宿管阿姨却道:“这不符合规矩啊,你们一男一女——”
话没说完又一沓钱拍到她身上:“我这弟弟有精神障碍,晚上要是没我看着大喊大叫影响别的同学也不好吧?”
宿管收了钱:“哦~~,这倒是,毕竟宿舍要安静嘛。不过要你们老师检查到了不同于,我也没辙啊。”
祝央自然知道,便打发了人。
祝未辛道:“姐你哪儿来这么多钱?我刚刚看了下几个箱子里都没什么钱呐,而且为什么便宜那贪得无厌的女人?”
祝央冷笑:“给她呗,给再多到时候拿回来就是了。”
祝未辛深以为然,他是他姐教出来的,价值观能有多大差别?
不让不爽的人占便宜是肯定的。
接着祝未辛也不理会其他,坐床上急吼吼道:“姐你不是说跟我解释这趟事吗?现在没人了,快快快!说给我听。”
祝央有什么办法?只得从一开始的假贞子时间一五一十的告诉他,并交代了一些不准他做的事。
良久过后,三楼突然传来一身大叫:“那卡电视里的死鬼不是我眼花啊?”
祝未辛站起来在屋子里来来去去踱步:“路大头——不是,路哥那次也不是我眼花?他这么牛逼啊卧槽。”
祝央拉他坐下,削了他一巴掌:“你吼个屁啊,总之事情已经告诉你了,你给我听话,安全渡过这一关,出去就给我拒绝知道不?”
祝未辛却不干了:“这要不是我撞见,合着你打算瞒我一辈子的?”
“我姐一个人在个破游戏里出生入死,结果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我出去以后也跟个傻子一样成天乐呵呵的,直到有天突然收到你死讯?”
祝央又抽他:“你说谁死呢?你姐这么牛逼,是短命的人吗?”
祝未辛眼睛都红了:“我不管,我要和你一起。”
“你和我一起有个屁用。”祝央骂他:“没听明白我刚刚的话?路大头——呸,你路哥至今都没找到组队道具,他还想和我一起呢,管用吗?”
“再说了,你别把这事想得这么简单,那些鬼哎哟喂,你以为自个儿能看几部恐怖片就胆子大了是吧?”
“好多人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真见到了,尿给你吓出来信不信?”
祝未辛愤愤:“那我都受不了,你肯定更害怕。”说着一把抱过他姐,哭道:“我可怜的姐噢。”
“在家没吃过一点苦头啊,怎么就卷进这操蛋游戏里了?”
“你这么胆小,连蟑螂都不敢打,又爱干净爱漂亮,看了那些鬼鬼怪怪怎么受得了的啊?”
说着又捧过他姐的脸,顿时又是一阵哭:“我就说你怎么最近都瘦了,那些鬼怪把你吓成什么样了?全都欺负我姐啊。”
祝央打开他:“去去,你姐我才不是这么个倒霉德行。”
“还有你别转移话题,我举的例子你也听到了,那不是电影里的特效能比的,那真的出来能吓死你,所以——”
话说到一半,就听到房间柜子里传来猛烈的拍打声,像是有人被困在了里面一样。
祝央不管是经验还是直觉都知道肯定里面不是正常玩意儿,但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祝未辛就已经走过去了。
“诶!别——”
话没祝未辛已经打开柜子了,祝央和弟弟方向一致,所以看得到衣柜里的情形。
只见一个浑身漆黑的只有眼白是别的颜色的鬼坐在衣柜里,手臂维持着敲柜门的姿势。
见柜门打开,和祝未辛四目相对,然后咧嘴扯出个诡异的笑,从里面探出半个身子想爬出来。
祝央一个没看住就让弟弟撞了鬼,正要跑过去处理,同时都做好了弟弟会吓得尖叫大哭的准备。
却见祝未辛按住漆黑鬼的头,面无表情的把它塞了回去——
“姐弟谈私事呢,外人别来打扰,别以为鬼就可以不看气氛,回去回去!”
说着愣是硬生生把人家塞了回去,然后关上柜门,还拿旁边的木衣架穿进门把,锁好了柜门。
这才回头看着他姐:“姐,咱接着说,你刚刚说到哪儿了?”
“哦,鬼出来吓死我,然后呢?”
祝央面无表情道:“没然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