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小姐还在哭,可祝央却冷不丁的笑了起来——
“呵呵!哈哈哈哈哈……”
众人嘴里本准备劝慰崔小姐的话含着还没说出口,纷纷看向祝央。
她看样子笑得开心极了,本就明亮迷人的眸子里还泛着光,明明是极其甜美有神的笑颜。
在连续听到两个悲剧的此时不但有着不合时宜的违和感,还莫名有些渗人。
那种风雨欲来的强烈直觉让在场所有人感到心惊胆战,包括大悲大怒之下的崔小姐。
笑完之后,祝央挥了挥手,指尖漫不经心的擦了擦眼角,舒气般慵懒的开口道:“我明白了,我们想着低调办事不多做牵连,人家反倒还不领情呢。”
“我们解决一件事,它就有办法迅速延展出新的麻烦,偏偏逻辑上还严丝合缝,这是想告诉我什么?蝴蝶效应?我做的到头来还是白用功?”
邱老师对这话不明所以,但玩家们都听得懂,这个‘人家’和‘它’自然指的就是游戏。
李立和汪蓓颇有些心有戚戚,这种状况其实是他们早就有所预料的,不论怎么改变现状,结果都会指向一个事实。
只是没想到这次的剧情这么贴近现实逻辑罢了,和以往的经历都不一样。然而正是如此才更膈应人。
你倒是真的在第七天晚上,让几位鬼怪NPC突然异常死去还好,这种与前后行为严密链接,看似自然而然发展出的悲剧,才真的是一种内心上的折磨。
这会让本以为现状好转的玩家结结实实有种挨了一耳光的失落感,更甚者会有种错觉这就是自己造成的,因为如果一开始袖手旁观的话,剧本可能根本不会延伸出这么多新剧情。
汪蓓正准备拍拍祝央的肩膀安慰一下她,就见她头一抬,眼神陡然变得倔强深沉,那不是大彻大悟后的觉悟,而是本身对自己的选择就毫不动摇的自信,即使一败涂地也欣然承担的魄力。
祝央猛的站起来,一脚跺在茶几上:“这些贱人以为这样就能把我们耍得团团转?以为我会坐着等它给我安排剧本?放它的屁,团着你的因果线去吃屎吧。”
又突然看向在场三个悲剧的中心人物,那眼神让三人心里一跳:“不是说跟我混吗?首先就教你们第一点。”
“哪个贱人敢搞你,就把他的肠子从嘴里扯出来。凡事别特么想太多,记住自己这条贱命怎么来的?杀死两亿多个兄弟姐妹才成就了现在的你,别他妈到头来活得还没当胚胎的时候有骨气。”
“跟我来!”
最后三个字说得又响又凶,把三人包括李立他们吓得肩膀一缩,忙跟着她的脚步排成一串上了楼。
一行人来到祝央她们的房间,人多了一时间房间变得有些拥挤。
可没人在意这个,就看到祝央拿过几个袋子,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儿往床上倒。
这次的副本除了近一两天节奏越来越快颇有些分身乏术外,前面几天大伙儿是过得真挺痛快的。
不管是李立还是汪蓓都买了不少现实中舍不得的东西,祝央倒出来的正是她和汪蓓胡乱买的一些化妆品假发首饰服装。
反正也带不走用不完,图自己高兴就好,汪蓓是很买了不少莫名其妙的东西,这会儿倒是派上了用场。
祝央看了眼吴越,冲陆辛他们道:“把他弄你们房间去拾掇出人样来,头发遮眼佝佝偻偻的像什么体统,腰板给我打直。”
吴越一脸惊慌的被架走了,然后邱老师和崔小姐也被祝央一人扔过来一套高级成衣,均是国际品牌的当季女装。
“去换上!”
邱老师和崔小姐对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又对手里价值不菲的衣服挺惶恐。
这些牌子都是市中心商业圈最高档的商业大楼才有卖的,里面驻扎的全是世界级奢侈品牌,一个钱包最低都是几千上万那种。
作为工薪阶层和穷学生,她们是连逛都不敢进里面逛的。
可祝央的见她们发愣脸上已经有丝不耐烦,两人连忙挤进洗手间换了起来。
等两人换好出来后,果真是佛靠金装,整个小小的房间因挤了是个光鲜照人的女人,顿时都变得蓬荜生辉起来。
崔小姐的长相就不必提了,能从小到大被追着骂妖艳贱货的也正说明了她的艳丽美貌其实周围人都了然于心。
而邱老师虽然年过三十,又因为生活的压力和长期的不幸心情抑郁,疏于保养。但是老师,骨子里那股知性美人的气质让人看了就舒服,再加上底子在这里。
给她穿的一套香家的套装,顿时显得整个人亮丽温婉,干练优雅,就像人人称羡的事业有成富有时髦的成功女性。
而崔小姐给她穿的是一条黑色极简的连衣裙,惊艳的剪裁极其贴合女性曼妙的曲线。
崔小姐那一直被人诟病的‘色情’性感的身材一下子变得高级迷人起来,而同样是展现曲线的贴身短裙,她平时在车展或者酒吧穿的那些就显得人一股风尘气。
祝央赞赏道:“果然这就是顶级剪裁设计的魅力所在,再过来化个妆。”
汪蓓抽了抽嘴角:“不是说去搞死贱人吗?这,这有点偏题了吧?”
祝央鄙视她道:“你见过谁战斗的时候不穿盔甲?女人的美貌就是自己的盔甲,干大事就要有仪式感,哪怕死也要把妆化好死得漂漂亮亮的。”
她在现实中撕人哪次不是漂漂亮亮的,一副灰头土脸的怂样,光气势上就弱三分,自己都没有自己能艹破天的自信,还怎么赢?洗洗睡吧。
于是撵汪蓓道:“你去洗漱池那边让那谁给你化个仿妆,要别人绝对认不出你本人的样子。”
汪蓓一听心里一抖,洗漱池那边那谁那不就是祝央新收的狗腿子女鬼小姐吗?今早还给祝央递毛巾递牙膏化妆来着。
这命令有点刺激,但眼见祝央视线瞟过来,汪蓓又不敢不听,忙提着自己的化妆包欲哭无泪的找女鬼小姐去了。
而祝央则替邱老师和崔小姐化了妆,本来崔小姐表示可以自己来的,但祝央毫不客气的横加鄙视了一通。
“你那些妆面全是跟外行学的粗糙的浓妆艳抹,别说针对个人特色,更是毫无审美可言,我看你本来就是尖下巴还每次都在下颚线打那么多阴影,眼睛本来就够大了还要眼睑涂白拼命画卧蚕,眼影的颜色也混乱得跟屎一样。还有眼妆既然已经这么突出了,还要画那么浓的烈焰红唇,整张脸就像打翻的调色盘,没有主次可言,你确定你自己化?”
崔小姐被一箭箭扎了个透心凉,学着邱老师闭上嘴巴默默不语乖巧的坐凳子上等待临幸了。
祝央动作很快,给两人化化妆又拿吹风给她们把头发稍稍打理后,两人从头到尾简直就焕然一新。
邱老师和崔小姐看着镜子里自己简直不可置信,从未想过平凡普通,每天为生活碌碌奔波的自己居然能够呈现出这一面。
镜子里的两个人,精致华贵,美丽优雅,就仿佛自己活成了自己梦想中的人生。
这时候小明不知道从哪里钻进来,惊喜的抱着妈妈的腿:“妈妈真漂亮。”
邱老师有些害羞,心里又有些甜蜜,饱受折磨的心此时竟有点年轻时候的浪漫悸动。
这时候汪蓓也回来了,整个人已经没那么恍惚了,化妆的时候她还鼓起勇气和女鬼小姐聊起了天,打开话匣子后觉得人家还是挺好相处的。
但这时候她已经戴上了假发,画好一个仿妆,连祝央这几天朝夕相处都看不出汪蓓本人的影子了。
随后陆辛他们又把吴越拎了出来,李立抹了把汗:“这小子,折腾得厉害,给他换身衣服剪剪头发就跟要被薅毛的鸡仔一样。”
衣服是李立新买的,李立是南方人,又天生个子不高长得也瘦,买的衣服吴越穿着竟然没什么违和感。
不过这家伙也是有了钱胡乱买的,端看那些时尚男装有几件他穿着像样的?倒是吴越这种不到二十的年轻人穿着更合适。
剪短头发露出轮廓的吴越竟长得不错,不过也是,父母都长得好,又还是混血,自然不会差。
只是他脸色苍白,眼神羞怯,不怎么敢看他们,这害羞内向的个性真太容易被人欺负了,还不拾掇得精神点,在他那破学校被欺负的概率就是百分百。
祝央满意的点点头,又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下了楼。
这才道:“首先是邱老师这边,我说让你随时带刀,碰到那怂包就是两下,我想错了,放他在外边不一定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受害,你的父母亲友同事甚至同学,都可能是他下手的目标。”
邱老师一听就慌了,祝央接着道:“所以我们得把人找出来,先恁死。”
这种处理模式与普通人有事靠警察的思维模式截然不同,邱老师迟疑道:“那能找到他吗?警察已经开始通缉了,但还没消息。”
祝央冷笑一声:“据说八成以上的连环杀手会返回现场享受作案快感,那怂包虽然不是连环杀手,但报复倾向很明显。”
“他绝对会躲在暗处看你知道这个消息是怎么痛不欲生的,所以我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你光鲜亮丽的出门,一路沿着朱老师家的方向走。”
“那傻逼没得到想要的反应,反倒是你离了他之后比以前漂亮风光,那种阳痿男的自尊怎么可能受得了。我让汪蓓偷偷跟着你,她化了仿妆,别人认不出来,那怂包看我们不在你周围,八成自己就会跳出来,一出来就逮住他。”
汪蓓这才知道她的用意,点点头,和邱老师一前一后出了门,走之前还特地塞了支手机在邱老师手里:“这个别放包里,贴身带着,我跟得远点也好随时掌控你的行踪。”
两人走后,祝央又看向崔小姐,眼神有些凌厉,崔小姐心里一慌。
就听祝央开口道:“我问你,关于你爹妈收彩礼逼你嫁人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崔小姐被祝央牵着鼻子遛了半天,这才想起自己身上还摊着大麻烦。
她愤愤不平道:“我要回去问问他们,我这两年在外面省吃俭用,自己都舍不得买件好点的衣服,活儿不好找的时候吃方便面也没漏下他们的生活费。”
“他们倒好,只要给钱不管是人是鬼提脚就把我卖了?他们生我合着就是宰了吃肉榨油的吧?”
“是啊!”祝央若无其事道。
崔小姐一噎,祝央也没再多说什么。
她是理解不了这妹子被吸血吸成这样还没品过味自己什么处境的傻样,父母亲人但凡有一丁点心疼你,会拿着你的血汗钱,不顾你穷得吃泡面,去满足自己根本消费不起的物欲?
叫祝央说这也是崔小姐自己惯的,家里俩小鳖玩意儿真是要什么就给什么。
不过外人一眼能看明白,那是因为置身事外。亲人家庭这回事,从小到大身在其中,环境和条件造就了眼界和常识。
别人觉得不可置信的事,某些人眼里却稀松平常,所谓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不外乎如此了。
祝央敢笃定崔小姐要是敢回去,她爹妈捆了她先跟人成其好事再事后哭天抹泪一个劲说是为她好都干得出来,她这会儿已经毫不怀疑这游戏的尿性,可怜崔小姐还真以为打断卖女儿的父母能有道理可讲。
祝央懒得给一个被无度奉献洗脑二十年的人费嘴皮子,压根就没指望能靠嘴让她幡然醒悟,只得来一帖猛药了。
他们时间实在不多。
于是祝央道:“那二十万呢?”
崔小姐咬了咬牙:“滚他的二十万,谁要嫁谁嫁,这笔钱我一分不会要。”
祝央却笑道:“恰好相反,干嘛不要,你现在就把人约出来,管他要那二十万彩礼。这卖你的钱,与其落你爹妈弟弟身上,还不如自己留着。”
崔小姐茫然的看着她,就听祝央道:“你说过会听我的,这会儿是不相信我了吗?”
崔小姐沉默了几分钟,最后还是咬牙点了点头:“我信!”
祝央满意一笑:“你要是觉得少,还可以试着多要点,以你现在的美貌,那傻逼会愿意买账的。”
随后崔小姐通过同学要到了姓张的电话,打给他约在了一家酒吧见面。
那边自然欣喜若狂,连连答应。
等到了酒吧,祝央几人点了一些酒水坐到了隔壁的卡座,而崔小姐则独自一人坐在另一边等人。
酒吧光线昏暗,又到处是扰人视线的闪灯。只要他们低调点,即使大喇喇的坐这边也不用担心被发现。
很快那人来了,看到崔小姐今天的打扮眼睛都直了,惯例自来熟的凑过来:“嘿!瑗瑗,怎么知道打扮这么素了?”
“这才是正经女孩子的打扮嘛,果然还是让你爸妈劝劝更好,这不就想通了?”
“女人嘛,天生就是要嫁给男人的,你说你先前灯红酒绿的来来去去,这哪个男人受得了自己未来老婆这样?”
“还有你住宿那边那女的,以后少跟她来往,那就不是个正经人,”
男的越凑越近,崔小姐忍着他口臭的恶心,勉强笑道:“那我这样你还满意?”
“满意,满意!”这么漂亮谁不满意?他刚一路走过来,不知道多少男的用嫉妒的眼光瞪他。
虽说约见酒吧这种不三不四的地方一会儿还是得说道说道,让她下次改正,但不可否认男人的虚荣心还是被大大满足了的。
崔小姐眼下掠过一丝鄙夷,随即又道:“你家肯花二十万,足见你的诚心了,看来你确实不是想跟我玩玩而已。”
男的立马指天发誓:“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够认真了?我打一开始就是打定主意娶你的。”
崔小姐忍住呕吐的冲动:“那行,你把那二十万给我。”
“诶?”男的一下茫然,就听崔瑗不耐烦道:“你傻啊,咱俩要是结婚,你家把钱都给我弟弟他们用了,我们不用过日子了?”
“这彩礼给了我,我自己留着再一分不少带回小家庭,这才是长久的打算呐,你给了我爸妈,你信不信到时候结婚你家只捞得回几床被子。”
男的一听,确实是这么一回事,本来他回去要死要活的求着父母过去提亲就做好这钱打水漂的准备了。
可既然能带回来,那谁愿意吃那个亏?自己家的钱,凭什么便宜俩小崽子?
本来嫁过来就是他家的人了,贴补娘家是不可能的,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自由恋爱谁还兴收彩礼?
于是男人一套全以自己利益服务的双标逻辑基本落实,但他又怕崔瑗是骗自己钱。
崔小姐心道果真是祝小姐的说法,这种龟毛又鸡贼的low逼肯真真是什么好处都想占,又什么便宜都不肯给,结个婚巴不得只出一根几把。
于是笑道:“知根知底的你还怕我赖你不成?难道为了你这二十万,我这么好的大学不上了?前途不要了?家人也不要了?”
“这样吧,你转账给我,银行记录也明明白白的,要是我反悔,你也不是追不回来。”
“呵!不过你得快点考虑了,我这两天想一趟是一趟的,要是过会儿我觉得这笔钱不值,那今晚就当咱们没见过。”
这一通连消带打,又稍稍施加压力,让男人立马觉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想想也是这个道理,知根知底的人还怕她跑了不成?跑了也追得回来。
于是一咬牙,便掏出手机给崔小姐转了账。
崔小姐收到转账提示后,这才满意的笑了,男人这会儿灯下看美人,本就心里痒痒,又自觉钱都给了,那就是自己的人了,反正早晚也得——
于是一手摸上崔小姐的大腿:“你看咱们现在都是一家人了,不如今晚——”
“今晚你就去跟母猪睡吧!”崔小姐骤然翻脸。
男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手从卡座里生生抓了出来。
然后二话不说的拖出了酒吧。
酒吧外面的保安看了还想问问,李立便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这龟孙,敢当着哥的面调戏我妹子,我们知道规矩,也不在你酒吧里闹事,这事我们出去解决。”
保安见祝央和崔小姐的长相,确实被人骚扰一点都不奇怪,只要不在自己这里闹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男人忙挣扎的吼道:“不是,他们骗人,他们合起伙来仙人跳的。”
被李立一拳打肚子上,顿时叫不出声来了。
几人把人直接拖回了别墅,扔在地上,男的还想挣扎,一双眼睛怨毒的瞪着崔小姐。但下一秒就被人捣了上去。
崔小姐看着解气,她这会儿恨不得这人去死,她觉得这变态估计只有死了才不会纠缠人了。
随即又问祝央道:“姐,钱已经要过来了,接下来怎么做?”
祝央笑了笑:“接下来的可能会让你很难受,但做完之后你可能会对这件事有更全新的认识,也好帮你自己做最后的判断,你确定要做吗?”
崔小姐被她郑重其事的说法弄得有些心慌,但还是咬牙点了点头。
“好!”祝央道,然后吩咐李立:“打晕他。”
李立依言一拳过去就将人打得没了知觉,然后祝央抄起一把茶几上的水果刀,在男人脸上毫不留情来了一刀。
鲜血顿时流了出来,又将受伤那边脸摆下面,立马男人头下就汇集了一滩血。
乍一看,对方人事不省的倒在地上,头上还流着这么多血,真像已经凉了的。
祝央又让崔小姐给对方拍了张照片,崔小姐不明就里的照做了。
然后便听到她命令道:“给你父母发过去,然后告诉他们钱你已经收到了,只是这家伙一给了钱就动手动脚,你一时不小心,把人给捅死了,问他们怎么办。”
崔小姐听得心惊胆战,她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即便父母再怎么偏心弟弟,她总也是他们的女儿吧?平时里分配不均是一回事,这到了人命关天的大事还是会站在她这边的。
可心里又忍不住出现了一个质疑的声音,这个声音让她对着荒唐的做法竟有点跃跃欲试。
于是她颤抖着手,将照片发了过去,同时在下面将祝央说的话润色一下发了过去。
这个时间正是晚上饭点,现在只能手机在农村也很普及,她赚到第一笔钱的时候就给父母和弟弟同时买了手机。
弟弟们现在已经在用最新款苹果了,父母的也换了更大屏幕的,说是方便看视频,而她还在用两年前买的红米手机。
现在吃饭时间父母都是边吃饭边用手机看剧,所以发的消息应该很快就能收到。
崔小姐自从消息发出去之后,就心如鼓擂,各种念头在心里冲突不下。
随着时间过去,她心里越来越焦虑,越来越怀疑,同时又各种理由安慰自己,父母不可能不管她的。
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终于有了反应,是直接的来电,显示正是她妈的号码。
崔小姐脸上一喜,颇有些松口气,忙接过电话,还没出声,就被那边她妈妈大声焦急的破口大骂震懵了。
“你这死丫头你要死啊,既然都快结婚了你让人摸两下又怎么样?女人迟早都要过这关的就没听说过男人想亲热让给捅了的,你这是断你弟弟们的活路啊,人家知道他们有个杀人犯姐姐,以后谁肯嫁到我家来?”
“我是缺你吃缺你喝养你到这么大啊你要来管我讨债。”那边捶胸顿足的大哭。
过了半天才道:“你不是说他已经把钱给你了吗?你现在就把钱转过来,然后躲得远远的别再和家里联系,钱的事你只字别提,你爹你妈年纪都大了,你不能因为这事毁了你弟弟。”
崔小姐脸上早已变得麻木,眼睛里不知什么时候流下来的泪水已经干透了,留下两股干涸的泪痕。
她一直觉得自己孝顺能干,提前作为家里的主心骨,虽然苦和累,但这也是她的骄傲。
不是没有过不平不忿,可那是最亲的家人,万事哪是论斤论两计较的?
即便这彩礼亲事她多半只当父母封建糊涂,短视又愚昧。认为他们只是被迂腐的婚姻观念所束缚。
但直到这时候,关乎生死的选择摆在面前时,她才对自己的人生感到可笑。
哪怕她父母就是让她带着钱逃走,别和家里联系她都不会这么绝望。把钱留下,然后她一个杀人犯撵得远远的。
从此不能光明正大走阳光下的一个女人会过怎样的人生?
崔小姐脸上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她肩膀颤抖了几下,然后笑着对她妈道:“行,我不毁了弟弟,不毁了这个家,从此以后你们就好好过吧。我拿着我的钱,自己躲命去了。”
“你说什么你个死丫头?你弟弟下学期还要交学费啊——”
“反正总分考不过两百的废物,还有读的必要吗?”崔小姐轻飘飘道:“他俩啊,没钱没学历拈轻怕重还坐享其成惯了,爸妈,你们总说自己老了,只有靠我了,可现在我靠不住了。一辈子还长呢,拖着两个你们自己养的废物,好好受着吧,啊!”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然后她呆坐在沙发上良久,然后看了周围的人一样,道:“其实小时候我们村里这样的事很多的。”
“女儿初中高中毕业就嫁给了三十好几的人,就为了家里的哥哥弟弟能上学,能盖房子。所以我拼命读书,成了我们村唯一考出来的女大学生,其实高三那年就老有媒人往我家走的。”
“后来我不顾反对,保证学费自己付,还供弟弟上大学,我以为自己已经走出那个怪圈了,但其实没有,可笑的是我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和那些早早嫁了人的女孩没什么两样。”
说完她拿起刚刚祝央用来割伤口的水果刀,来到男的面前——
“这玩意儿没死,他还会接着纠缠我的,然后我爸妈知道我骗他们的,钱已经到我手里,到我学校大吵大闹的事都干得出来的,我一辈子没办法摆脱他们的纠缠。”
她手一抬,眼中露出玉石俱焚的绝望:“既然非得死才能摆脱这家伙的纠缠,那他就去死吧。”
说完一刀给对方扎了下去!
然而有只手先一步握住她的手腕,千钧一发之际拦下了她。
祝央叹了口气:“所以说,为什么明明自己是受害者,你们永远只会想着拉别人一块儿死呢?明明人家一个人下地狱的事这种愉快的事,你们非要跟着一块儿作伴。”
这话说的不止是崔小姐,还有吴越。
她打了个响指:“不弄脏自己的手搞死辣鸡的方法多的事,没必要赔上自己,不过鉴于邱老师那边情况比较优先,就先解决那边吧,这个放着回头回来收拾。”
又看着吴越道:“这种事你就用不着回避了,不过崔小姐一会儿看到的画面可能会比较刺激,你别尖叫。”
崔小姐茫然的点点头,就见祝央让人泼醒了男人。
男人一醒感觉到脸上的剧痛,摸下一手的血,骇得魂飞魄散,脱口就是一阵尖叫。
又被李立踹了一脚憋了回去。
随即祝央让李立把人拖到大厅那面穿衣镜前,崔小姐和男人正不明所以,但下一秒镜子里的景象却让人毛骨悚然。
只见祝央敲了敲镜子,然后里面倒映着他们的画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脸上有着狰狞烧伤的肥胖女人在里面挣扎。
崔小姐尚且还好,男人是直接吓出了尿,地上顿时一滩腥臭。
祝央连忙退了几步,然后对着镜子里的老板娘道:“不介意有人跟你挤挤吧?”
老板娘一个人在里面就憋得难受,岂会乐意?忙拼命摇头。
祝央啧了一声:“别这么小气,你看楼上的女鬼小姐都这么大方,把自己的位置贡献给了你老公,你这开门做生意的,觉悟还不如人家呢。”
老板娘闻言惊恐的瞪大眼睛,她就说怎么突然就听到几个人说她婆婆死了老公回去奔丧,那死老太婆的命,再活二十年都不稀奇。
原来是早遭了这人的毒手了,想到她被困在这里,老公被困在楼上,近在咫尺却不得相见,房东太太不由悲恸万分,只是当时被符纸烧伤还没恢复的脸,看着更吓人了。
祝央挥了挥手:“你不说话我当你答应了。”
这人家嘴都被烧烂了也没法说话,但祝央下一句话却让房东太太就了范——
“你要肯收留这小哥在你单间里一晚呢,明天晚上我就让你和你老公见面。”
反正明晚就是索魂夜,祝央相信就是她不放,这对鬼夫妻也能出来的。
于是祝央伸手进去,把房东太太拉了一半出来,口一开她就能自己钻出来了。
然后跟踪狂就看到那个脸庞惨烂的女鬼一步一步爬向自己,他吓得腿都软了,拼命的尖叫——
“别过来,别过来,我错了,我再也不纠缠崔瑗了,别杀我,别啊——”
祝央凉凉笑道:“别啊,你不是自诩真心最可贵吗?人家老板娘这么热情愿意与你共度良宵,你怎么能因为人家长得寒碜就这反应呢,你和崔小姐的外貌对比比你和老板娘差距还大呢,人家崔小姐也没每次见你都见鬼一样尖叫啊。”
崔小姐看着面目狰狞的女鬼把惨叫着的人一步步拖回了镜子里,这异象超出了她的理解,又让人骨缝生寒。
但是除去这些正常人第一次见鬼后的反应,她感觉最多的居然是快意,然后这份扭曲的快意驱使下,连妖魔鬼怪都没那么可怕了。
鬼算什么?看看这些人,不也跟鬼一样面目狰狞吗?区别只是还披着长人皮而已。
数分钟后,男人的惨叫终于消失,视线里只看得到那面镜子挤挤挨挨的挤了两个人。
女的不甚好受,男的更是已经被吓得翻白眼晕了过去,不过等他醒来过后估计又得晕。
祝央做完一切,拍了拍手:“好,时间有限,汪蓓刚刚发来消息已经在朱老师家抓住那个怂包了,接着干活吧。”
说着边走边抱怨道:“跟赶场子一样。”
后面一行人也只得二话不说跟在她后面,犹如黑老大出巡。
崔小姐和吴越两人小心翼翼的对视一眼,随即还是乖乖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