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盆大雨自昨日夜里开始就下个不停,乌云蔽日,昏暗沉郁。
雨水用力地拍打窗棂,又落在地上,溅起一朵又一朵的水花。
姜韵掀开被子下床,趿鞋朝窗边走过去,“啪”的一声推开窗户,潮气裹挟着雨水扑面而来,她深深地吸一口气,感觉人都精神许多。
端茶进来的丫鬟见状,低低地惊呼一声,顾不得放下手中的托盘,连续道:“六小姐,您快回床上躺着,小心着了风。”
姜韵闻言,轻轻笑道:“珠玑,现在都六月了,风是暖的。”说着,她纤细柔软的身体轻轻地依在窗台上。
那个叫珠玑的丫鬟放下东西,急步上前劝道:“六小姐,话虽这么说,但您大病初愈,更得注意些。”
姜韵望着院子里那些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的花朵,意兴阑珊地道:“也不知道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
是啊,不知道这连绵的雨天什么时候才能过去,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珠玑目露担忧,望着姜韵欲言又止。
好在姜韵并没有放任自己沉浸在颓丧的情绪中,她转过身朝屋里走去,坐在罗汉床上。
“六小姐,喝口茶暖一暖吧。”珠玑把沏好的茶端过来。
姜韵接过来,刚抿了一口,就听见屋外当值的小丫鬟大声地禀道:“许妈妈来了。”
珠玑愣怔,和姜韵对视一眼,然后快步迎出去。
她才刚刚走到刻着缠枝葡萄的落地罩前,许妈妈的身影已经映入眼帘。
“许妈妈,您来了。”珠玑屈膝行礼道。
许妈妈轻轻地瞥了她一眼,脚步不停,直接绕过珠玑走入内室。
珠玑不敢多想,吩咐小丫鬟上茶,然后立刻回到内室,站到姜韵身后。
姜韵坐在上首,端着茶盏,执盖轻轻拂去水面上的茶叶,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才抬眼去看许妈妈。
许妈妈穿着石青色潞绸禙子,身材略有些发福,头发上插着支一滴油的簪子,手腕上戴着一对金灿灿的镯子,身后还跟着两个十来岁的小丫鬟,看上去和那些乡绅太太没什么两样。
许妈妈给姜韵屈膝行礼道:“给六小姐请安。” 说完,就半坐在姜韵下首的绣墩上。
很快,就有小丫鬟进来给许妈妈奉茶。
“嗯。”姜韵搁下茶盏,笑道,“这么大的雨,许妈妈还要亲自走一趟,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派个小丫鬟过来传话也是一样的。”
许妈妈表情微微有些愣怔。
六小姐这是在敲打她吗?
半个月前,姜韵自昏迷中苏醒,并且接受自己已经重生的事实后,就让许妈妈给继母方氏送信,说自己已痊愈了要回府,许妈妈阳奉阴违,到现在都没个消息。
先前,许妈妈每隔一两天都会过来看看姜韵身体情况,好给城里家中的主母方氏报信。后来被姜韵当面追问得多了,索性就找借口不过来了,有什么事就派个小丫鬟过来。
事实虽如此,可许妈妈并不担心。
她皱眉,表情有些不悦地抿嘴道:“太太心疼六小姐,才特意派奴婢跟到这田庄来。只是田庄上的仆妇多是乡野村妇,不识规矩,所以奴婢有时候难免忙得脱不开身,就只好叫小丫鬟跑一趟。没成想,却让六小姐不高兴了。”
这反倒是说姜韵心思狭隘,为人刻薄了?
珠玑听着急得都快跺脚了。
许妈妈是太太的陪房,也是太太最信任的人之一。若是许妈妈将这话告诉太太,那六小姐肯定又要被责罚了!
上次和七小姐“打架”的事情还没了呢?这又再折腾出点什么事情,到时候不只是四太太,恐怕还会惊动四老爷,那六小姐又该要受罪了。
姜韵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讥讽,深吸一口气才抬首去看许妈妈,她缓缓地道:“太太的心意你我都清楚,我知道你也是奉命行事。只是这田庄上的人,多数都是跟随我姜家三代以上的世仆,没想到倒给许妈妈添麻烦了。”说着,她表情渐渐肃然,正色道:“不知道这些仆妇都犯了什么错?还要请许妈妈给我一一告之我,这样我也好拿个主意。”
许妈妈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讶然,表情变得慎重起来。
六小姐这话里有话。一是告诉她,已经窥破太太的意图;再者,姜韵根本不相信田庄上的仆妇会无事生非;最后,姜韵告诫许妈妈,自己是姜家正经小姐,有权处置田庄上的任何事情。
许妈妈知道,眼下的局面若不能处理好,不仅太太那里没法交差,就连田庄上的这些仆妇都会不听从她管教。
这些日子以来,她每隔几天就让人回城给太太报信,太太既知道了,但也从未说过什么,想来也应该是同意的。
她是太太的陪房,从八岁起就在太太身边当差,是最了解太太的人之一,也是太太身边最得力的人。如果太太不满意,早就派人过来传话了。
想到这些,许妈妈心中微定,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些,她清了清嗓子,凝声道:“六小姐,太太这么做也是为您好。太太既然让奴婢到这儿来,那奴婢自然不能辜负太太,否则太太怪罪下来,奴婢也不好交差。”
许妈妈口中的“太太”,就是姜韵的继母方氏。
毕竟是在方氏跟前服侍了十几年的人,在她这个不受待见的小姐面前,也还能挺直腰杆胡诌。
姜韵微微地笑起来,盈盈如秋水般的眼眸明亮清澈,鼻梁高挺,朱唇红润,衬着皮肤更加的白皙细致。
许妈妈看着突然晃了神。
姜韵穿着件半旧不新的鹅黄色绣折枝花褙子,白色挑线杭裙,头发简单的挽了个发髻,浑身上下只戴了一副珍珠耳坠,她神色从容地坐在罗汉床。
眼前六小姐似乎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许妈妈脑子飞快地转起来。
六小姐性子软弱,自知不受四老爷待见,所以平时都谨小慎微的,就连她们这些在太太身边服侍的,平日里六小姐都很客气,今天说话怎么这样的咄咄逼人。
许妈妈眼睛一错不错的望着姜韵,似乎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姜韵任由许妈妈打量,她整了整裙摆,道:“许妈妈还有什么困难不妨直说,把事情都解决了,我也才能安心的回城。”说着,她悠悠叹气道:“离家匆忙,也不知道院里的小丫鬟有没有好好当差,家里有没有收拾整齐。”
许妈妈身子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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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棠出身英国公府,不仅姿容秀丽,而且才情过人。
只不过,平时她深居简出,目睹过她真容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初识江元州时,孟棠不知道他就是和孟家结了世仇的江氏后人,并对他心生好感。
江元州对此不屑一顾。
没多久,孟棠就听说江元州领兵出征,他大胜归来时要和郡主订亲的消息。
孟棠一反常态,开始盛装打扮积极参加各府宴席,渐渐贤名大噪。
不仅博得各家夫人的赞赏,更是让京中年轻的世家子弟人人都趋之若鹜。
不日,江元州大捷,他即将班师回朝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
这时,孟棠正准备和新科状元程清让议亲。
孟棠和江元州在某个宴席上偶遇。
江元州发现孟棠出落得越发妩媚动人,举手投足间动作优雅磊落,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孟棠在席间表现落落大方,和旁人谈笑晏晏,连个眼风都懒得给江元州。
江元州终于忍不住了,散席后将孟棠堵在巷子里。
江元州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不要和他订亲。”
孟棠嗤笑一声,道,“颖川侯请自重,这件事情与你无关。”
江元州面露痛苦之色,“我后悔了。”
孟棠凉凉地道:“颖川侯不会忘了,你当初是怎么对我的吧!就算是念在往日的情份上,请你就此放过我吧。”
江元州知道,这一辈子他都不想,也不能再对她放手了。
哪怕是当一世怨偶,他也要把她留在身边。
后来,那些等着看孟棠笑话的小娘子全都傻眼了,原来江元州是个怕老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