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美人出浴

叶之梁立刻吩咐人去找叶家小公子叶申,特意叮嘱无论他在何地、无论在做什么,绑也要把他绑过来!归云庄也算是有武学渊源的,手底下的人有些功夫,带个武功平平的人很轻松。

那叶申很快就被人带了过来,他长得丰腴肥胖,慢走都会喘,更别提被人一路催促着快走了。还没进门,江月就听见他粗沉劳累的喘气声。

一进门,叶申就一把将带他的人推倒在一边,脸上的嫩肉抖了几抖,眯着眼看见了叶之梁,立刻委屈地吐苦水:“伯父、大哥,他们都骗我,平时与我比武时,都没我厉害,方才却个个都胜我一筹,我怎么都打不过他们!伯父,我一定要学绝世武功!”

“放肆!”叶之梁怒斥,他对叶申现在的表现有些失望,“还不跪下!”

叶申听见一向对自己温和包容的伯父怒吼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顿时惊惶得瞪大双眼。

叶凡暗暗看他一眼,微微地点点头,叶申这才委屈怯懦地跪下。

叶之梁心痛地看着叶申,不等其周烈等人开口,他先审开口审问。

他指着那件血衣,让叶申抬头:“你仔细看清楚,这是不是你的衣服?”

叶申不安地看向血衣,愣了片刻,才用肥肿的手捂住嘴巴:“这是我的衣服,怎么染血了?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件啊!”他皱着眉,很是痛惜。

叶申不忍去看周烈等人复杂的脸色,板着冷脸继续说:“懿王的亲卫被杀害,这衣服出现在可疑人逃亡的路上,你且仔细说清楚!”

叶申虽有些愚钝,可也不是傻子,立刻听出了叶之梁话中的意思,他这才认真地注意到屋中的其他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就想解释清楚,可惜嘴笨,脑子又搅成一团浆糊,硬是支吾几句没说出话来。

周烈耐心有限:“叶小公子,你就别装傻了,你方才也承认血衣是你的,昨晚的凶手是不是你?”

“不是不是啊!什么凶手啊?”叶申急忙说。

周烈立刻蹙眉,这时候江月走上前,行礼说道:“大人,我有几句话想问问叶公子。”

周烈点点头。

叶申见了江月,眼眶就有些红了,这里没人帮他,伯父训斥他,大哥不说话,其余人看起来凶神恶煞,只有这个站出来的女孩子看起来温柔可爱,他心底不免对江月生出几分依赖。

江月笑微微俯身,笑眯眯地看着他,眉眼如月,笑容甜蜜无害:“叶小公子,听你方才说的,似乎是不知道衣服为何会成为血衣,对吗?”

叶申紧紧地盯着她:“是啊,这位漂亮妹妹,这里就你最聪明啊。”

江月勾唇:“多谢。那你最后一次见到这衣服是在什么时候?”

面对江月的笑容,叶申既不安又羞涩,他皱着眉使劲儿想了一会儿,犹豫着说:“我好像很多天没穿这件衣服了,上一次穿过之后衣服就脏了,我让丫鬟拿去洗,后来那丫鬟也没告诉我衣服到底取回来没有……”

江月颔首,站直身说道:“周大人,按叶小公子所言,这衣服应该是在清洗时弄丢了,让有心人捡去做了血衣。”

周烈冷声说:“这不过是他的一面之词。”

江月也认同这种说法:“既然如此,就让洗衣服的人来问话。”

很快,叶申院中的侍女,以及负责洗衣的下人都被带了来。李康负责询问,为防止这几人串供,事先都没告诉他们要被问话,询问时,也都一一分开。

结果与叶申所言符合:叶申衣服脏了,由侍女拿去给负责浆洗的下人,浆洗的下人把衣服洗好晒干,衣服却莫名不见了。浆洗的下人以为是叶申的侍女自己收走了,也没追问,叶申的侍女发现衣服丢了,也不想多事,也没追究。

懿王亲卫首领闻言说道:“这些下人竟这样隐瞒?”

他是亲卫首领,御下极严,怎么看得上这些下人这么没规矩?

李康解释:“侍女和浆洗的仆人都是下人,彼此体谅对方不容易,互相包庇也是有的。而且小公子的侍女以为小公子不穿那件衣服的话,就想不起衣服丢失的事,叶小公子对下人很好,就算知道衣服丢了,也不会责怪,所以侍女就不提。”

叶之梁稍稍紧绷的脸放松了下来,瞥了眼叶申以示警告,又向周烈与亲卫首领说道:“归云庄的人这么没体统,在下一定好好惩治!出了血衣的事,也与叶申疏忽有关,在下一定好好罚他!”

叶之梁从来没对叶申说过重话,叶申吓得低下头不敢与叶之梁对视。其他人只当他是被叶之梁的威仪震慑住了,而江月却能清楚地听见他急促的呼吸,以及打颤的牙关发出的声音。

叶之梁明面上对叶申动怒,实际上也是袒护他的,几句威慑的话,就让叶申吓得牙齿打颤?不,叶申不是害怕叶之梁,他进门时,还像普通小儿一样向叶之梁诉苦告状,即便叶之梁对他动怒,他也该是委屈心酸,而不是畏惧,叶申到底在怕什么?

江月俯身,伸手扶住叶申的肩膀,作势要把他搀起来。谁知道刚碰到叶申的肩膀,叶申就吓得浑身一抖,险些惊叫。一抬头发现是江月,他才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吓死我了。”

江月失笑:“叶小公子在怕什么?”

叶申急忙摇头:“没……没什么,我哪里怕了?”

江月还想试探,那边叶凡起身走过来,一把将叶申拎起来:“还不向大人和江姑娘谢罪,然后赶紧回去闭门思过。”

叶申很是听大哥的话,立刻跪地磕头,十分真诚地认错。

周烈和亲卫首领也不好咄咄逼人,各自安抚了叶申几句。

叶凡代叶申道谢,又叮嘱叶申:“你院中的侍女也该好好教训教训。”

叶申下意识想为自己的侍女求情,但又被叶凡冷冽的脸色吓得闭了嘴。

事情暂时平息下来,叶之梁要亲自将周烈等人送回住处。

周烈客气地推辞了:“本就是劳烦也庄主跑一趟了,周某的院子不远,走几步就到了,庄主请留步。”

江月比周烈走得慢些,她听见叶之梁温言安抚叶申:“申儿,方才伯父对你动怒,你没生伯父的气吧?”

叶申不说话,似在赌气。

叶凡轻叹:“申儿,从小到大谁对你最好,你是最清楚的。方才若是父亲不对你严厉些,那些人会更加怀疑你,还会认为父亲是在包庇。你可别辜负了父亲对你的苦心。”

叶申嗫嚅着说:“我怎么会生伯父的气?伯父对我比我爹都要好。”

江月已经很是疲惫,回到住处,发现江老太早就乖乖地睡了,稍微放心下来。她没有让归云庄为自己单独安排住处,而是留在小屋与江老太住一个地方。不过江月为行动方便,还是单独要了小屋旁的偏房。

待人深人静后,她走出门,守门的护卫立刻警惕,见到是她,又松了口气。

江月摸出腰间的酒壶,仰头喝了一大口:“几位大哥,可要喝几口?”

离她最近的护卫立刻拒绝:“我们不允许喝酒,多谢姑娘。”

江月也没勉强,便自饮自酌,几口酒下肚,浑身放松了之后,她才又开口:“今日搜查归云庄时,偶然发现庄子北方有一片林子,不知那是什么地方。”

她虽然失忆,可不知为何潜意识里还残存着一些奇怪的知识,那林子看似普通,可很是古怪,有些像阵法,否则那么古怪的地方,怎么没有几个人看守,防守还不如普通的庭院严密?

看守江老太的护卫说道:“那是归云庄的禁地,犯错了的人才会被关押在那里,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靠近的。”

“没有人靠近,那外面的人从那里溜进来怎么办?”江月问。

守卫说道:“那林子地形诡异又危险,可攻可守,这么多年没听说有人进来过。”

江月蹙眉,闻着酒香清醒脑子,心想:说不定这回凶手就是从那里钻进来的呢。

她舍不得一下子把酒喝完,抿了几小口又把小酒壶挂回腰间,回了自己房。

之所以要了单独的一间,是因为方便行动,她这间房虽然也是关押人用的,但多了一扇天窗。天窗当然是困不住江月的,等了片刻,那几个护卫放松下来后,她悄无声息打开窗户越了出去,轻身飞到围墙上。围墙周围有树木掩映,正好作为她的掩护。

她今晚,想要去探一探那一片山林。一则,她在山林附近闻到了若有若无的气息,这气息与亲卫首领所说的涂抹在百媚图和六合珠上的一样。二则,她想试探那片林子能不能通往庄子外,若能,她可将那一处作为紧要关头的退路,必要时可先让江老太从那里离开。

今夜要江月打算运集真气于眼,方便夜中视物。

夜风习习,观察到周围没人时,江月准备行动了。突然,她敏锐地看到黑暗中,有一道身影从草木掩映的院道中飞快闪过。

那道身影行动极快,犹如夜间漂浮的幽灵,眨眼之间就进了一处院子。

江月现在目力还算不错,立刻发现那人是往懿王院子的方向去的。她本不想理会,奈何自己行动的方向是北面,正好与此人同路。所以路过懿王院子外时,站在一处高墙上往那人入的院子看了眼。

这人倒是没有进懿王亲卫的院子,毕竟懿王的院子戒备更加森严了。他进了植杖院旁的浣溪院,若江月没有记错的话,这院子里住的是影圣庄的千金,服侍的人也都是女子。

江月看见那身影紧贴在墙上,撕破纱帘往屋内吹烟,随即将眼睛贴在上头偷窥。

偏偏江月的耳力还极好,她听见了屋内的对话。

侍女说:“姑娘,热水备好了,我来服侍您沐浴。”

影圣庄千金说道:“好,为我宽衣。”

接着便是脱衣声,那贴在墙上偷窥的人一动不动,竟还在看。

千金又说话了:“我怎么觉得有些头晕?”话音一落,两个侍女就昏倒了。

料想那偷窥的黑衣人放的是迷烟,这千金也很快就会被迷倒。

江月站在围墙上,连连叹气,好不容易出来打算办事,竟遇到这样的事。偏偏她看见了,也听见了,怎么能不管?

所以她又叹了气,掰断围墙上的瓦当,朝那院子里扔过去。

“吧嗒”一声清脆的声响,惊动了偷窥的人,也惊动了院子里的其他人。侍女们发现自家姑娘洗澡被人偷窥,当即大声尖叫起来,声音响亮,惊动了附近好几个院子。

江月怕自己站在围墙上引人注意,立刻下到围墙内。

刚落地,就发现围墙下站了一个人——那个成澜公子身边的少年人。

江月立刻做了噤声的手势,还没说话,少年人的剑已经举了起来:“你刚才偷看到了什么?”

江月担心他会动手,连忙解释:“有人洗澡被偷窥,我……”

话没说完,她陡然发现眼前不远处是一处温泉,温泉内有人,雾气缭绕中,那人如墨的黑发、平直的肩、流畅劲瘦的背若隐若现。

少年人勃然而怒:“你竟然偷窥我家公子洗澡!你真是不知羞,不懂害臊,光天化日竟然做出偷窥之举动,虽然我家公子长得好,但也不是随意可以看的,你要偷看,我就让你付出代价!你快交代,你看到了什么,看到了哪里,看得清楚不清楚……”

少年人连珠炮一样的质问,让江月真是无论如何都解释不清了,她是真没发现围墙后有温泉,温泉内还有人。都怪这院子气息太干净,以至于让她没有察觉。

这少年人武功不弱,若是动起手来,恐怕平添事端。

江月立刻喋喋不休的少年人:“误会,这么远我怎么看得清呢?”这话说得有些心虚,她不由心跳加速,“不信你自己看。”

少年人果然回头看了眼,发现那温泉其实离得不算近,又有雾气和夜色遮掩,的确看不清什么。

公子吩咐过他,在事情结束之前,不能横生枝节,所以他也不愿意和江月大动干戈。

他依旧举着剑,追问:“那你为何站在我家公子的院墙上,还站了那么久,不是偷窥是什么?”

“我……”江月听见了水声,又看见那温泉里的公子上了岸,随手披了件衣裳,缓缓而行,坐到了带轮子的椅子上。

江月这辈子没见过这等好光景,她一时有些结舌。

少年人好奇且警惕地看着她,等着她回答。

江月说:“我出来查案,顺手救了一个被人偷窥的少女而已。”

少年人将信将疑,又听见院外的叫喊声,这才信了:“谅你也不敢偷窥我家公子,我家公子仪容不可直视,岂能让你说看就看?若是让我知道你看见了什么,我诅咒你张针眼!”

江月忍俊不禁,心道你家公子那样的美人,看了只会赏心悦目,怎会长针眼?

但她保证:“放心,我绝对什么都没看见,绝对没有毁你家公子的清白。”

少年人还要警告她,那边那公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朗朗如玉,柔和虚弱:“胜寒,回来。”

叫做胜寒的少年人冷哼一声,收剑转身离开,轻功顶流,翩然如羽。

作者有话要说:元旦快乐,肥肥的两更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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