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死了也好

马车怎么离开的皇宫, 便又怎么驶了回去。

魏妙沁一时倒也不记得那些个上赶着来落井下石的贵女了。她气闷地坐在马车内,一手抓着车窗,不愿挪步子了。

尽管她也知道, 她总不能一直待在马车里的。这会儿反抗不反抗,都不会改变最后的结果。但她就是气不过。

说好的让她出宫去,原来只是让她去放个风?

他想要怎样?

难不成要将她扣在宫中不成?他拿住了建康帝与太后,便要以此向她挟恩求报吗?

可想到这里,魏妙沁又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若非他天降神兵, 恐怕她还真不知要落进建康帝的套里, 再被建康帝上下一家子,如何磋磨、压榨最后的价值, 以全他们自己所谓的“良心”。

她不愿将他往坏了想, 可她也不愿困在这里。

她自幼就时常出入皇宫, 如今再置身宫中,无论看到什么,都只会勾起往日令人作呕的虚假回忆。

她先前不愿嫁给做了太子的魏明奕, 如今自然也不会愿意留在荀锐身边。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皇宫里妃嫔成群是个什么模样了……

“郡主这是怎么了?”

“郡主先下马车来说话吧。”

“主子就快回来了, 这可怎么是好?”

“去去去,去报给主子, 请主子想法子。”

宫人们苦着脸道。

他们是拿魏妙沁没法子的。

虽说改朝换代了,可元檀郡主还是元檀郡主,是金贵主儿,哪里是他们能动得的?磕了碰了,他们都要挨罚。

荀锐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他本就不是真心送她出宫,她回来后如何发火,他也是早有预料的。她还是脾气好的,这样撒火都算不得撒火。

荀锐静静听那小太监说完。

他问:“她今日吃东西了没有?”

“还、还不曾。”

“那就先从御膳房取了食物送到马车里去。”

“送到马车里?”小太监讷讷重复反问。

“便让她先呆在马车里, 等她消消气。”

小太监怔怔应声。不知为何,他竟然有种,新帝对元檀郡主也好似十分纵容的错觉。

荀锐倒是恨不得立时赶到魏妙沁的身边,再将她抱起来,牢牢按进自己的胸膛之中。奈何他手中政务繁多,一时走不开。

不过有了上辈子的记忆,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并不似上辈子初接触时那样艰难了,处理起来自然快了许多。

荀锐花半个时辰将手下剩下的事务处置完,就立刻起身往外走,甘华立马也跟了上去。

荀锐步子却一顿,回头道:“你就不必跟去了。”

甘华讪讪地笑了笑:“奴婢跟过去,这不是好为主子出谋划策吗?”

“她见了你,只会想起魏信。”

“是是。”甘华顿时不敢再多说了:“奴婢就在此地等着。”他如今已经投诚新主,自是不敢再和建康帝扯上半点关系的,一点容易叫人产生的联想都不成。

荀锐到了甘泉宫外时,御膳房的小太监正将食物送到魏妙沁的跟前。

魏妙沁原本是不记得饿的,可嗅见了食物的味道,她空空如也的腹中就立刻发出了饥鸣声。她咬了咬唇,道:“我不吃。”

小太监急了:“这是主子命奴婢们送来的。”

他们过去未必有多怕建康帝,毕竟建康帝温良和善之名在外,但如今却是怕极了荀锐。

魏妙沁却不想因别人这点示好,便就这样点了头。

她是一定要离开皇宫的。

纵使外头有人等着看奚落她,她也没什么可畏惧的。

却听得马车外有人道了一声:“主子。”

随即便见着玄衣的男子转瞬到了马车前,他躬下腰,拎起放在马车前的食盒,转手递给了身后的小太监,冷声道:“这便是你们劝郡主用膳的方式?将食盒往跟前一搁,就不管不顾了?”

御膳房的,还有几个负责伺候魏妙沁的,都连忙跟着跪了下来。

魏妙沁张了张嘴,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们虽然是照章办事,可她若是不想为难他们,便得为难自个儿。她如今过得已经十分不如意了,并不想再为难自己了。

荀锐见她一言不发,就知这个法子没什么用了。

他抬眸朝她看去,她坐在那里,神色冷淡,有种不沾惹世俗的美。好像一乘风就要归去似的。

荀锐心下一紧,面色沉了沉。

他朝魏妙沁伸出了手:“下来。”

魏妙沁用力抿了下唇,抿得唇瓣都白了,她不仅没下马车,反而往后靠了靠:“我要离宫,我也不需要住在旧端王府了,你且只管放我出去就好。我早年自己还有些积蓄,总能自己活下来的。”

他知道她不死心。

但没想到她不死心到了这种地步。

她是过惯了娇贵生活的金枝玉叶,穿的绣鞋上都总要绣上南国进献的东珠。她却为了能离开这里,便想着连端王府也不去了,就这样过清贫日子吗?

“建康帝仍有余党,你若出宫,你便是头一个被人捏在手中用作对付我的筏子。”

魏妙沁有些心烦意乱。

她不想成为对付谁的筏子,她也并不想要他看重她。她不想被任何人捏在手中。不论是建康帝,还是荀锐。

见魏妙沁不出声,荀锐又接着沉声道:“不止是他们,但凡有异心的,都会将你当做一道契机……”

魏妙沁忍不住打断了他:“若是按照将军的说法,我倒还是死了干净。”

荀锐手指骤然缩紧,语气骤然阴沉:“郡主说什么胡话?谁都死得,唯独郡主死不得。”

“哪有什么死不得……”魏妙沁眉间闪过一抹讥诮之色。

过去建康帝、太后、皇后、孟氏等等人,不都小心将她捧着,怕她伤了,怕她死了吗?

生掌握不了在自己手里,尚不可怕。连死都掌握不在自己手里,那才真叫屈辱!

荀锐的手指攥紧,眉峰凌厉。

她便这样不喜欢他?

宁愿死也不愿留在宫中受他庇护?

荀锐抿紧唇,神色越见阴沉。

周围宫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道:“今日郡主应当休息够了。”说罢,他伸出手,抓住了魏妙沁的手腕,紧紧扣住不容她挣扎,用力往怀中一带。

魏妙沁本来就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手脚都有些软,叫他一扣,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就这么直直跌入了他的怀中。

荀锐一言不发,将她抱起来,就离开马车,大步走向了甘泉宫的宫门。

“我特地命人将此处收拾了出来。”荀锐道。

他身上的肌肉硬得很,魏妙沁被他往怀里一扣,撞了个七荤八素。

她气急,喘着气道:“那又与我何干?”

“也是,不过一个临时的居所,将来你不会住在这里。”荀锐将她扣得更紧,像是要将她整个揉碎一样。他道:“日后,你是要同我住在一处的。”

魏妙沁听得眼前发黑。

荀锐疯了吗?

他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他们方才见过几面,若说爱得如何如何深,岂不可笑?

荀锐腿长,步子迈动得飞快。

他抱着魏妙沁拾级而上,跨入了殿中。殿中伺候的宫人立即又跪倒一地。他们只看了一眼,就心惊肉跳地低下了头。

难怪……难怪大魏皇室上下无一幸免,唯独、唯独元檀郡主仍旧留在宫中,仍旧得荣宠。原来是这样……

“命你们熬制的药,可熬好了?”荀锐回头问。

后头一个宫女乍然撞上他的目光,差点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低下头去,道:“回主子的话,已经熬好了。”

“端来。”

不多时,便有医女呈了一碗药上来。

魏妙沁这会儿气得厉害,哪里肯吃药?想到上次他喂给她蜜饯,转头便将她按倒在桌案上,众目睽睽之下亲吻了她。魏妙沁就更觉得冒火。

荀锐见她不动,便将那只药碗托在掌中,他道:“你如何气我、恨我都好……”

魏妙沁眼皮一跳,骤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医女端上来的药,正是温热不烫不凉好入口的时候。荀锐托住碗底喝了一口,然后递给一旁的宫女拿着,随即将魏妙沁按倒在软塌之上,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手牢牢锁着她的腰,让她挣不开。

药汁很快染上了她的唇。

苦,苦得要命。

魏妙沁张开嘴喘了口气,然后就被荀锐趁虚而入得更加厉害。

药汁到底还是进了她的口中,还混着点君山银针的味道。

苦中又弥漫着一点清香。

魏妙沁一个不察,就全咽下去。她喘着气,容色冰冷地推开了他的脸,恨恨道:“碗给我。”

宫人们哪里敢动,连抬头看都不敢呢。

魏妙沁只得又冷声道:“给我!”

荀锐朝后伸出了手,宫女得到示意,这才战战兢兢又将碗送了上去。

魏妙沁挣扎着爬起来,一手夺过碗,咕咚咕咚飞快地喝干净了。

这么一番折腾,魏妙沁的头发凌乱,衣衫也都跟着乱了。领口往旁边扯了扯,露出了一点锁骨。

“下去!”魏妙沁催他。

“药我也喝了,你还不下去?”魏妙沁咬了咬牙。

荀锐却不答反问:“苦不苦?”

魏妙沁怕他再给自己喂蜜饯,便冷冷道:“不苦。”

荀锐盯着她的锁骨,目光梭巡了一圈儿,恨不得把她整个吃了似的。

他道:“那我尝一尝,苦不苦。”

说罢,他又将人摁到了自己怀中。这次他的动作比刚才要凶猛多了,他吻开了她的唇瓣,然后长驱直入,舔舐过她的牙龈。

他的一只手掌托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按在了她的锁骨上。

她的锁骨漂亮,皮肤滑腻。他的大手轻松将她的衣衫剥开了一点,包裹住了她的肩头,他的手指甚至还勾描过了她的肩胛骨。

魏妙沁痒得蜷起了身体,然后气得咬了他一口。

世上怎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苦与不苦倒都叫他占尽了便宜了?

荀锐的动作只顿了一下,然后就将她再度扣倒在了榻上,还勾散了她的发带。

他的手指在她的发丝间穿梭而过,像是在模拟某种动作,有种说不出的情.色意味。

荀锐的身躯高大,肌肉坚硬,压得她都快喘不过气了。

她一下子有点慌。

他真要禽.兽至此?

魏妙沁奋力踹了两脚,一脚都没踹中。

挣不脱,踹不中,他连挨咬都不怕?

她又哪里知晓,她本是他已经肖想了两世的了。哪怕她什么也不做,单单只是坐在那里,都足以叫他觉得情.欲骤起。她咬他一口又算得什么?哪怕他浑身鲜血淋漓,也是要将她死死留在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