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药门诸掌门引路。
哑婆婆与石公寅长老领弟子左右跟随,当初棍挑山鸡拽炭驴的卖炭翁此时掣缰牵马。
他们在蜂酒马车上刺杀赵荣时多么狠厉,此时就有多么落魄。
百药门的那些朋友、助拳者,此刻反成了见证者。
什么宴席放对、悠悠众口诸般对策,全是空谈。
药谷还没进。
潇湘剑神随手一剑,百药门只觉不可战胜。
于是鸿门宴没了,还剩陪酒宴。
药谷内部外间相差不多,竹篱茅舍排排药园,一些木屋嵌于谷壁下铺石阶,看出刀劈斧凿痕迹显是将一处裂谷扩大才有如今规模。
赵荣下马与蓝妹子一前一后踏上浮桥,哗啦啦还有溪水流下荡起寒雾,药草翠绿笼在雾气中药香四溢。
只看景色虽比不上西湖梅庄但也是一个好地方。
百药掌门诸令显将赵荣引入大堂,四下席面十天前就已铺好。
首席东西南北各有粉衣女子端着香炉,此乃捧香四方寓意来客极贵。
在百药门的算计中,四方香炉也有可能会点四花四草香,花草都无毒融合在一起却有剧毒,如今五毒教主当面这玩意拿出来有献丑之嫌。
再加上那一剑震慑,四方香炉全点安神香半点猫腻也不敢有了。
并非商量口吻,诸令显只得照办。
赵荣朝四下一扫,对那些站队百药门的江湖人毫无好感,既不想与他们有什么同饮之谊,更不想寒暄耽搁。
百药阁是百药门腹地,再往前便是蜂园了。
寻常人到此便要止步。
诸掌门、卖炭翁、哑婆婆、石公寅,百药门最核心便是这四人,已能决定门内所有大事。
一听此言,百药门的四位全从座位上起身拱手:
“我百药门真心诚意,只求赵大侠海涵。”
卖炭翁道:“当日在三十铺冒犯我们也是身不由己,黑木崖有令百药门只得听令行事。”
哑婆婆声音嘶哑也作可怜扮相,“若无上令老身情愿在药谷中一辈子不出,养蜂植药酿酒岂不快活。”
这百药二老老道狠辣,出剑刺杀时可不是这副样子。
“你们也被黑木崖赐药了?”
赵荣话音一落四人面色皆变,诸掌门的脸也不再那般红润了。
他们互相对视,有人呼吸沉重有人叹气点头。
“百药门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用毒门派,既然精通药理怎的拿三尸脑神丹一点办法都没有?”
诸令显闻声辩驳:“若是中毒我们还有办法,此丹乃是蛊虫并非毒药。”
他看了苗家少女一眼,又道:
“蓝教主所在的五仙教懂得如何圈虫养蛊,可惜我派没这份传承,教主赐下解药当场便要吞服,也不可能带下黑木崖。”
“就算带下黑木崖我们也没那个胆子去研究蛊丹。”
说完这些诸令显又朝赵荣拱手:“我等若不奉命行事,明年端阳节总管问罪,立时要沦为儆猴之鸡惨死崖上。”
“每一年都有人死在蛊虫之下,那般场面见得再多也无法麻木只怕发生在自个身上。”
他还想叫苦,赵荣出声打断:
“你们为黑木崖办事吃了蛊丹也是自找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对我派门人下杀手都是生死大仇。”
四人闻言倒没反驳。
赵荣面无表情:“若非考虑到百药门有点苦衷,我早提剑上门有仇报仇,何必啰嗦?”
四人闻言具是心头一寒。
诸令显已看清形势:“赵大侠只管开口,本门能拿出来的绝不皱眉。”
赵荣面色稍有舒展。
他看向卖炭翁与哑婆婆:“伱们俩的剑法无甚奇特,轻功倒是不错。”
二老闻言心中暗骂,不情不愿地说道:
“这门轻功唤作飞燕抄水劲,是百年前一位门中前辈所创。”
“足阳明经。”
“修几处大穴?”
哑婆婆对答如流:“自内庭至髀关七处大穴。”
也是七处大穴,难怪当初跑得那样快。
他正在心中计较,诸令显道:“本派无人能将这门轻功练到极致实在有愧,赵大侠天赋异禀,不如将这门轻功带回去研习一番,也许能大放异彩。”
上道。
赵荣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口中称善。
蓝凤凰在一旁看他这个样子颇觉有趣,百药门四位则在心中高喊无耻。
“你们蜂酒也着实不错。”
“下次再有新酿陆续再送。”
赵荣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太麻烦了,我要酿酒的方子。”
“这有何难?”
“将你们的养蜂术拿出来,我自会养蜂。”
瞧赵荣轻描淡写的样子,卖炭翁眼睛瞪大了一圈:“那毒蜂用许多药草药花培育才有奇效,寻常地方便能将蜂养活也酿不出蜂酒。”
赵荣眉头稍抬:“这倒是个麻烦事,本派懂养草药之人甚少。”
“妙。”赵荣笑了笑。
两个冒昧的家伙,你怎不把我百药谷搬到衡山去!
四人看了看赵荣,又看了看苗家少女。
他娘的打不过,又毒不过。
几人害怕蛊丹听黑木崖号令,骨气本就没多少,此时心头哗啦啦滴血,却也没勇气反对。
诸掌门心中空虚,身体整个沉重在靠椅上。
“赵大侠要的百药门都会满足,只求消了此间恩怨。”
“我还有一个疑问,诸掌门甚么年岁了?”
他略显苍老的声音与白净红润充满生气的脸很不对应。
诸令显道:“老朽年过半百,三年后便是甲子年。”
赵荣眼睛一亮,不由想到了驻颜有术的岳掌门。
“诸掌门练得甚么内功?”
诸令显苦笑一声:“本派内功心法是草灰诀,并无奇特。”
他看出了赵荣的疑惑,于是取来一个小瓷罐。
瓷罐虽然是密封状态,却逸散花卉芬芳。
掀开盖子瞧见金黄色黏稠透明的物体,像是蜂蜜又有不同。
“这是虎蜂蜜膏,因蜂蜜多采自药花,这蜜膏虽有一些驻颜之效,却也颇具毒性。”
他撸起宽袖露出右手,自掌心到孔最穴位置明显能看到一条黑线。
诸掌门稍稍发力黑线往前窜动来到指尖,整个指甲变成竹叶青般颜色。
“这悲青毒指便是以蜜膏之毒练成,此法颇为危险稍有不慎就会丧命,本派也只有我一人练得此功。”
不愧是一派掌门人。
赵荣瞧见他的毒指后兴趣大减,还以为是什么强横内功呢。
“有。”
诸掌门赠了一瓷罐,又把炼制蜜膏的秘法悉数告知。
之后再拿出赵荣所要之物。
相关的草药书册都是抄录的,赵荣没什么意见,这些不是收藏品,抄录的也够用。
他不懂这方面的知识,但阿妹是大行家。
有她掌眼百药门哪敢耍花招。
赵荣心满意足,这才有心情与诸令显四人坐下开宴。
菜色纷呈,酒是蜂酒。
诸令显心中空落,主动站起来抢过石长老的活给赵荣倒酒。
不说放眼浙地便是放眼天下也没多少人能让他主动斟酒敬酒的,再说谁不知他毒术了得,酒在面前也不敢喝呀。
诸令显见少年一口喝下,心中虽对他极为愤恨,却也有几分佩服。
他方才可是露了一手不俗毒功。
对方却毫无畏惧。
天下间用毒之术最高明的便是这二位了。
这一教主一掌门给的酒水,谁敢这样喝?
在心中大骂怒斥不假,这份胆色还是叫人生起敬意。
江湖上有几人能还原眼前这传奇画面?
这就是.潇湘剑神。
百药二老心下一叹,只觉在江湖上行走刺杀一辈子,还是见识浅薄了。
外间也摆了酒席,但并不知道里边发生了什么。
在夕阳落山前,百药门那些弟子各都松了一口气,他们瞧见掌门与长老将那位送到药谷门口。
他们骑着马来,又骑马离去。
不管付出了什么代价,这都是他们心中最好的结果。
“咕噜咕噜.”
百药门诸掌门的大弟子徐志秋一口喝下大碗百草酒,略有失神地盯着谷前人影消失的地方。
他便是上前送信挨剑气最近的幸运儿。
那样的一剑,他这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
“总算送走了。”
百药谷前石公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小子委实可恨但是极难招惹,我看他是个小心眼的,往后要约束门人弟子,在外行走遇到衡山派的不要与他们交恶。”
卖炭翁道:“咱们的家底赔得差不多了。”
“那也好过江湖除名,他在松涛亭杀的高手比我们一门上下加起来都要多,”哑婆婆说话时袖中剑露出半截剑身,她满是褶皱的手从冰凉的剑上摸过眼中全是惊诧。
“我只听闻气劲伤人,甚么剑气无形多是唬人把戏。但他的剑气却有实质,简直匪夷所思。”
诸掌门望着马儿远去方向,“我曾看过一卷古籍,传闻数百年前有一字慧剑门,剑术大成可成剑气。”
“但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不知真假没法考究,这位潇湘剑神实至名归,有这一手神妙剑法可称剑神。”
他叹了一口气:“我百药门现在惹他不得,以后更是如此。”
“他的那些要求咱们一丝不苟尽力办好,兴许能给本门后辈留一点点渊源。”
到底是掌门人的目光长远一些。
四人在路边看了一阵又返回谷中,请来的朋友不能晾着,送走了阎王爷便招呼助拳同道免得让人心寒。
另外一边。
赵荣与蓝凤凰入了丽水城,就在城北找客栈住下明日也好赶路。
晚间吃了从缙云那边流传到此的烧饼,还有本地的鱼头汤、肉羹,客栈厨房里的都是丽水人,处州话地道到听不懂。
不过这不影响饭菜很美味。
他们吃这一餐时天已经全黑。
赵荣开了两间上房,他梳洗过后早早便上床休息了。
从丽水到衡阳近两千里,这一路他要加快脚程不断赶路才能在年关前回到衡阳。
门派内的事暂时倒是不用操心,只是他之前有过承诺,大丈夫言而有信他不愿爽约。
夜稍深,他躺在床上在脑海中规划路线。
不多时有脚步声从外靠近,跟着窗户被推开一道倩影轻盈跃入。
吱呀一声后除了脚步声再没有其他杂音。
与昨夜不同的是,赵荣成了先睡在床榻上的那一个。
他的被褥被掀开,跟着胸怀被人满撞,他闻见了与昨日稍有不同的芬芳香气。
“嗯,”这一声轻嗯似乎唤到赵荣心上,因为蓝妹子紧贴着他的胸口。
“没想到百药门竟有这种好东西。”她话语中全是欢喜。
“那不是有毒?”
“我可不怕这点毒,”她又笑道,“传说一些江湖高手驻颜有术,你将来肯定也是那样的人,我虽然饮了不少宝酒,但仙教药理驻颜之效并不高明。诸掌门就很高明,那毒蜂真不错,要多养一些。”
“等到了会稽山将这蜂膏分享给好朋友,她就不会再拿你的画出气了。”
赵荣脑海中又闪过诸掌门的样子,的确与年龄大大不符。
对于女子来说,这有毒的蜂膏诱惑极大。
“年关之后下了会稽山,你到衡阳来找我。”
“你不说我也会去,可惜陶白姐姐一直跟着,她这次回去肯定要和长老们说我坏话,下次我再出古寨前,一定先把她药晕。”
她话罢又在他胸口蹭了蹭,像是一只乖巧的小奶猫。
“你明早要赶路,快些睡吧。”
她娇柔的话音中透着不舍,环住他脖颈的手用力了一些,整个脑袋埋在胸口。
唯有那有力又稍显急促的心跳声能让她安心。
翌日一早。
赵荣感觉怀中一轻,他顿时睁开眼来。
某个灵敏身影划过,又听到吱呀一声,蓝妹子已经顺着窗户到了房外。
她醒的更早,这会儿比赵荣精神。
似是瞧见某位剑神脸上的那一丝眷恋,少女如银铃般的笑声响起。
“好阿哥,我的蛊术怎么样?”
“什么蛊?”赵荣笑问。
“当然是我苗疆古寨的情蛊。”
她眨了眨眼睛,用荡人心魄的话语俏皮道:“好厉害的潇湘剑神,竟然练出了剑气。”
“剑气那般锋利,你可要收着点,万万不能把情丝斩断了。”
赵荣笑了笑,又嘱咐一声:“路上小心。”
“你也是。”
她说完把窗户关上,赵荣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
屋中只留余香。
他心下自然有些失落,朝着窗扇那边又看了几眼。
“好阿哥,在雁城等我。”
她只喊一声,不给赵荣回话的机会便笑着跑开。
赵荣嗯了一声,他打起精神开始收拾自己的物品。
束剑缚包,少顷在客栈下边的马棚处牵马。
买了点干粮随身携带,出了城北后一路寻着西边进发。
腊月渐深,天越来越凉。
太室山胜观峰上,楼阁相掩,远见八窗唯一色。
原来是天花乱坠,又一场大雪覆压峻极,叫满山霜寒,任凭西风呼啸,在这白茫茫的世界,也吹不出半分苍翠。
又至年关。
嵩山派今年拜祖仪式并不盛大,左冷禅领着几位师兄弟立定在后山。
他们的肩膀上、宽袍上,头上各都堆了一层雪,可见在此良久。
“呲呲呲”
又一杯热酒浇在大阴阳手乐厚的衣冠冢上。
嵩山太保的墓碑越来越多。
副掌门汤英鹗站在左冷禅身边,将一卷画轴交在他手中。
左冷禅摊开一看,是一幅少年人画像。
天下间能让左盟主重视的少年,也只有衡阳那一个。
汤英鹗紧紧皱眉:“他的功力增长如此之快,恐怕.”
他看了左师兄一眼,没有说后面的话。
左盟主冷厉一笑,“恐怕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潇湘剑神,我五岳剑派出来一个了不起的人物。有天赋,有手段,莫大真是好运气。”
汤英鹗道:“他有如此高的剑法,恐怕已超出衡山派剑法范畴。”
“听闻这小子杀掉魔教堂主时,曾问那堂主是否领悟过人生妙谛。”
“这话岂不是和东方不败一样?”
“难道此等高手,都需知晓人生妙谛这四字的含义才能踏足?”
左冷禅连续念叨两声,忽然将手中画卷一丢,拔剑出鞘将画卷砍得七零八落。
若是姑苏表妹在此定要喊一声佩服,连她也只砍边角,到底是左盟主心狠一些,剑剑奔着人像去。
往日里左冷禅多用一柄阔剑,剑法大开大合,剑势森严无比。
此时他却拿一柄细薄之剑。
方才使的正是林家辟邪剑法!
若是林震南在此定要震惊无比,他绝难相信辟邪剑法能使得如此迅猛!
原来是左盟主得到青城派的剑招后,以他剑道宗师级的底蕴朝着东方不败那个方向推演改进,这才有此变化。
“师兄的剑法又有精进!”
虽然这只是一套普通剑招,汤英鹗却不敢有半分小觑。
论及其中秘密,他嵩山派的内八路外九路加在一起也远远不及,这是上限差距。
嵩山剑法练到极致也做不了天下第一。
这平平无奇的剑法,却可以!
左冷禅皱着眉头,紧盯剑身露出沉思之色:“这剑招之中的变化的确有些玄妙。”
“哦?!”汤英鹗一惊。
“不管是林家还是青城派,他们都只练了一个形貌,发劲行气法门绝对大错特错。”
他长呼一口气,短短几招剑法却让左冷禅内息不稳。
“我以一身功力强行催动,真气过穴越快,内力奔涌越急,越是匹配这路剑法。”
左冷禅在雪中踱步:“若是东方不败来使,定然如雷如电,远非我能匹敌。”
“可见.”
“这招法一定要快到极致!”
他目光看向汤英鹗:“我嵩山派的嵩阳诀、峻极功,这两门内功都无此功效。”
“我猜测秘密会在内功上,这招法练得再透彻,但若不得到内功还是空洞无物。”
他目光森然:“越是如此,我越相信林家一定有剑谱。”
汤英鹗吸了一口寒气,心头火热:“师兄何以见得?”
“这林家上下做镖局生意一直顺风顺水,也没打听到他们家中被劫被盗,林震南不过第三代,这剑招与内功应该是一套怎会失传?”
“定然有大秘密才让他们把剑谱藏了起来。”
左冷禅说到这里又问:“福州那边可传回消息?”
“还是一样的,什么也没搜到。”
汤英鹗道:
“按照师兄吩咐,丁师兄他们打听到了林家老宅所在,就在福州向阳巷,在里面翻找几遍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青城派弟子往年都会回松风观,今年他们留在各地没有回川西。”
“看来余沧海就要动手。”
“嵩山上下的事师弟你来打理,若武当少林问起就说我在闭关。”
“好。”
汤英鹗又提了一句:“封不平下山去了,说要回中条山看看。”
左冷禅听了这消息也没什么波动,他现在哪里顾得上什么封不平。
北东方,南赵荣。
这两个才是大患,唯有领悟人生妙谛才能加入顶峰高手行列坐稳中岳!
……
平定州黑木崖上。
锦簇花团的闺宅内满是脂粉香味,珠帘锦帷徐徐分开走出一道红艳至极的刺目人影。
“莲弟,你来啦~~!”
声音那般妖异却全是欢喜。
满脸虬髯、形貌极为雄健的杨总管安然坐在绣着牡丹花的凳子上,他随手一甩将一卷画轴丢给了东方不败。
“你不是好奇最近那个名声大噪的小子嘛,他就长这个模样。”
“哦?”
东方不败的袖子搭在画轴上,又冲着莲弟笑了一声便将画轴打开。
“这就是那个潇湘剑神?”
“嗯,就是他了。”
只见画轴中的少年一身青衣,气宇轩昂,俊逸非凡,真是天下难得一见的翩翩少年。
东方不败瞧了一眼顿时露出轻视之色,随手将画轴丢得老远再没半分兴趣:
“我还以为是如何一位英俊的郎君,哼我看也平平无奇,比起我的莲弟来可是差得远了。”
杨莲亭摸着虬髯得意一笑,“你总算有点眼光,这小子如何能与我相比。”
“但这小子近来总是给我添麻烦。”
“莲弟是要我去杀他?我虽不屑对一个小辈出手但他若一直惹莲弟你不高兴,那便是他该死了。”
“再者.若什么事都叫你出手,教中那些人岂不个个都是废物?”
闻听他话语中对自己多有关切之意,那妖异的刺目红影脸上满是喜悦,又发出愉快笑声,闺房中登时妖风阵阵。
旁人见了恐怕要当场吓死,杨莲亭却早就习惯了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二人你依我侬,这个年关过得也算欢喜。
……
中原一场腊月大雪自然波及延津。
一个黄脸汉子孤独抱剑站在这片梅林之中,目光凝视着武当灵虚道长的墓碑。
下一刻他拔剑出鞘,狂风在梅林中呼啸。
一百零八式狂风快剑!
福州,福威镖局!
这个字眼被他听到,作为有心之人自然能推演出一条条看不见听不到的秘密。
“丁勉、陆柏、费彬这些人全都下山了!”
“哼,嵩山派确实要拼命。”
“那小子已经成了潇湘剑神,五岳剑派出了这么个人,左冷禅不拼那就只能老死嵩山。”
“福威镖局,那便只能是辟邪剑法。”
“左冷禅关注到这套剑法,一定与人生妙谛有关”
封不平面色冷峻:“嵩山这般多高手下山,我一个人绝对争抢不过。”
他心中生出一些想法,自己都感到害怕。
一时间,他想到剑宗狼狈下山,想到中条山隐居二十三年,想到两位师弟惨死,想到岳不群抱着宁中则霸占玉女峰
又想到自己所创的狂风快剑完全不够
痛苦,全是痛苦!
诸般痛苦汇聚,封不平一张黄脸布满狰狞,他不由仰天怒吼一声!
“好,我便让这个江湖感受我的痛苦!”
“既然我一个人不行,那我就把江湖搅乱!”
“江湖一乱,我才有机会。”
……
川西青城山松风观,余沧海端详着手中的一幅画轴。
“哈哈哈!”
矮道人把画轴摊开:“一月前我收了这幅画,他明白我的意思肯定以贺礼送上。”
侯人英一看,只觉这幅水墨画苍劲古朴,气势雄壮。
他并不懂画,却认得上面的字迹:万壑松风图。
余沧海道:
“这李唐可是南宋四大家,林震南将《万壑松风图》送给我松风观,他倒是有心喽,为师便给他留一个全尸算作体面。”
众青城弟子哈哈大笑。
“师父真是仁慈,林震南若是知道一定感激涕零。”
“哈哈哈!”
余沧海掏出一封信:“将信送到林家,再传信给各地门人,我们即刻开始准备。”
“这次定要一击必中,不可拖泥带水。”
“是,师父!”
……
福州,福威镖局。
大厅内,一脸笑意的林震南正挥舞手中的烟袋朝一个眉清目秀的公子哥肩膀砸去。
这位公子哥自然是他的儿子林平之。
他用的招法正是辟邪剑法第二十六招“流星飞堕”,林平之按照爹爹的教导以第四十六招“花开见佛”回击。
连使七八招,林震南一脸满意,敲了敲烟袋子坐回太师椅。
“平儿这几招用的不错,就是力道差了许多。”
王夫人一把搂过儿子:“甚么力道差了。”
“平儿那般有孝心,他与自己老爹动手怎会用全力。”
林平之亲昵的喊了声“娘”,又笑着说:“爹一整天都把笑容挂在脸上,准是有好事。”
王夫人心疼儿子,不愿卖关子。
“你爹是个生意痴,一直用热脸贴青城派的冷屁股,没想到这一次还真给他办成了。”
“哈哈哈。”
林镇南笑道:“余观主收了我的万壑松风图,这年关拜礼也一定不会推辞。”
“平儿,这就叫功夫不负有心人!”
林平之还没来得及说话,又扭头看向厅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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